; 一念及此,朱半云当下心中一横,暗自将内力贯注双手和双腿,只要稍有时机,他便要出手发难。他这一番算计倒是巧妙,便如方才陈老大受伤到底后的心思一般无二,可是他却全然忘了自己是如何击杀陈氏兄弟,只顾自谋自划,全然不觉一道无形劲力依然侵近他身前。只听得啵的一声,朱半云身子一晃,额头突然间射出一道红白相间的血箭,激喷数尺,赵佶被他揽在怀中,登时被喷出的血箭溅了一身,便连头上脸上,也尽是些红白之物,端的是形容可怖。
朱半云喉中咯咯数声,接连涌出几口鲜血,紧锁赵佶咽喉的右手,登时无力垂下,身子好似一滩烂泥般,当即摔倒在地上,手脚一阵痉挛,便即气绝。赵佶原本气闷欲死,此时颈中忽地一松,登时吸进大口气息,他只道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成想又莫名其妙的获救,一时慌乱之间,跌倒在地上,倒也不曾注意到身后惨死的朱半云。接连喘了好几口大气,赵佶总算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脸上好似沾染了什么东西,粘粘乎乎,好生难过,随手抹了一把,谁成想手上尽是些红白相间之物,心中登时一阵突兀,猛地回头望去,却见朱半云倒在地上,眼耳口鼻中正自汩汩的涌出血来,额头上一个手指粗细的血洞,也流出不少红白相间之物。
赵佶愣了一下,忽地想起什么,猛地惊叫一声,便要从地上站起。只是他连番惊吓,早已手软脚软,一时间哪里站得起来,接连摔了几跤,这才踉踉跄跄的扶住桌子站稳,又看了地上的朱半云一眼,只觉腹中一阵翻滚,忍不住一股腥气涌了上来,当即哇哇大吐起来。钟万仇看了他一眼,回头望向同样面有悸色的游坦之,点头道:“你领他出去,弄些清水洗涮一番,再去买一套合身的衣物给他!”
游坦之早就想离开此地,听闻钟万仇此言,忙不迭的冲赵佶喊道:“喂!那个……你,跟我出去!”他虽然只道眼前的少年是遂宁郡王,当今天子的弟弟,不过倒也没什么恭谨之心,是以便随意喝呼。赵佶早已惊惶失措,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皇家威严,听得游坦之召唤,连忙应了一声,跟在游坦之身后,匆匆出门去了。朱半云额头上喷出的红白血箭,早将他发髻衣衫浸透,寻到茶社中洗涮的所在,赵佶也顾不得干净与否,便匆匆的将身上衣袍褪去,跳进那想是茶社中伙计们日常洗澡用的木桶中,仔细擦洗起来。
他身上的血渍倒是容易清洗,只是朱半云那道血箭将他的发髻浸湿,清洗起来很是麻烦,待得他洗涮完毕,游坦之早将衣物买来,赵佶穿好衣衫才发现,竟然是一身几位普通低贱的市井短打装束。他身为皇室贵胄,哪里穿过这等衣衫,虽有几分好奇,却难免生出别样的心思。只是他想起钟万仇那丑陋中略带几分凶恶的面容,登时噤若寒蝉,哪里还敢说三道四,当下老老实实的跟在游坦之身后,去见钟万仇。
钟万仇此时正端坐在庭院中的一把椅子上,见赵佶如此打扮,忍不住微微一笑,说道:“你怎地不跑?难道不怕我害你性命么?”赵佶心中一凛,强笑道:“先生救命之恩,本王尚未道谢,怎能就此不告而别?”微微一顿,想起朱半云的死状,又道:“更何况先生如此高明……高明的手段,本王即便跑,只怕也跑不出先生的手心吧!”说罢,见钟万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心中略安,壮着胆子又道:“先生救命之恩,本王自会铭感五内,待得本王禀明皇兄,自然少不了先生的好处。”
顿了一下,又道:“先生武功了得,真乃当世奇人,不知有没有兴趣随本王回去,日后封妻荫子,也不枉先生一身所学!”钟万仇听得他这番强装大人的招揽之辞,登时按捺不住,哑然失笑道:“你这小子,方自脱得大难,竟然打起我的主意,真是好笑,便是你哥哥见了我,也要赔尽小心,不敢如此和我说话,想不到你竟有这般胆量,不愧是……呵呵!”
赵佶听得他提及自己的兄长,登时一愣,一时间倒也不曾注意他言语中竟无半点敬意,连忙问道:“先生……认识我皇兄?嗯,我是说当今的圣上?”钟万仇站起身来,瞥了他一眼,道:“当今的圣上?那又有什么稀罕么?今日之事,你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便是你府中之人,也不可走漏半句,那三人的尸首,我已经处理过了,保管没人能够发觉。”微微一顿,忽地笑道:“若是你那兄长问起,你倒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想来你兄长的神情,定会十分好看!”
说到此处,钟万仇随手抛出一个事物,金灿灿,明晃晃,赵佶手忙脚乱的接在手中,定睛一看,却见是一块黄金打造的令牌,正面书着一个大大的阳文“天”字,背面却是一条盘旋于云海中的四爪金龙。赵佶虽是从小在宫中长大,却也不曾见过如此事物,登时一愣,抬起头来想要问个究竟时,却发现钟万仇和游坦之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如此悄无声息,饶是赵佶就在二人眼前也丝毫没有察觉,赵佶愣了一下,想起钟万仇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声无息之间的手段,不知不觉间,竟想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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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意无羁绊,偏惹利锁与名缰(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