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米斯拉修特,公爵府,一个布置得让人感觉得很温馨的房间内。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正坐在床边的小木凳上,凝视着手中拿着的两个不符合他年龄的机械玩具,脸上的表情一会微笑,一会凝重,好像是在回忆什么往事,一些既让他感到快乐,又让他感到悲伤的往事。
皎洁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口,倾泻到这个房间里,成为唯一的光源,照亮了他挂在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像水晶一样晶莹的泪珠,在风儿的吹拂下,终于滑落下来,只留下一道反射着银光的痕迹。在这静悄悄的深夜里,只有风声,海浪声,在陪伴着这个无声哭泣的可怜人,他默默的淌着眼泪,任由它们滴到那两件黑色的玩具身上,一滴,两滴,三滴……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个轮廓深刻的帅气男子如此伤心?是他的情人吗?从他手中那两个物件来看,似乎不是,因为那只是给小孩子玩耍用的发条蜥蜴和蜘蛛,除非他的情人童心未泯。是他的孩子吗?看来也不是,他还如此年轻,怎么可能会有能够玩耍这么复杂玩具的孩子。
房门“呀”的一下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睡裙的妇人。青年慌慌张张的抹去脸上的泪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看向来人。
“妈,还没睡吗?”道格拉斯努力的堆起笑脸,但声音里带着的一点嘶哑还是让来人叹了一口气。
“又梦到她了?”像是询问,又像是回答。海伦走了过去,摸了摸儿子的金色短发,然后坐到床边,拿起床上一个旧娃娃抱在怀里。
道格拉斯没有回答,垂下头摆弄着手中的玩具,给它们上了发条,苦笑着看着它们在空中挥舞着机械爪子。
屋里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咔哒,咔哒,咔哒。”玩具的齿轮转动着,仿佛将时间转回到了过去,让两人再次看到了它们主人那矮小的个子,可爱的脸庞。
突然,声音停止了。两人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回到了现实。
“妈妈,去睡吧!我没事的!早上你还得送弟弟们去教会上课呢!”道格拉斯将玩具丢到床上,故作坚强的对他母亲说到。
“好吧!”海伦站起身来,把娃娃轻轻的靠在枕头旁边,受了儿子一个晚安吻后,向屋外走去。“你也睡吧。你白天的时候不也是要把她的雕像送到库巴去吗?养足了精神,别让兽人领主看笑话了。”留下这句话,海伦消失在门口,回房休息去了。
环视了整个房间一眼,道格拉斯上前将两个不再舞动四肢的玩具拿了起来,小心的塞到了枕头底下,便离开了房间。
在关上门的一刹那,歉疚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吐出。
“对不起,艾蕾娜……”
刚回到旅馆,珍妮就把比尔拖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毫不客气的当着我的面“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没想到这个小妞的房间,居然就在我和阿蔺莎房间的对面。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娇小身材的小女孩,居然是壮得跟牛人差不多的比尔的亲生妹妹。
“有什么了不起!”我向那扇还在震动着的木门竖起了中指,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艾蕾娜,你回来啦?你在做什么啊?”阿蔺莎大概是听到了我和那个臭女生在楼梯口吵架的声音,还没等我敲门,就自己打开了房门,奇怪的看着我做出粗鲁的手势。
“啊,啊,没什么!这是我家乡的礼仪,是晚安的意思!对了,行李拿回来了吗?我明天早上还得用那些餐具吃饭呢。”我打着哈哈,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拿回来了。你先进来看一下吧,床上那个银色的球好奇怪,居然自己在那里滚来滚去,我想去抱它起来的时候,它马上就滚到另一边去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从哪里捡回来的怪球?”阿蔺莎扯扯我的袖子,指着房间内部,疑惑的问到。
啊,我差点就忘了,那个人鱼的卵我还没跟阿蔺莎说过呢,可能把她吓到了吧。我得向她解释一下那个银色卵的来历才行。再次向对门做了几下“晚安”动作,我遍跟阿蔺莎进入了房间。
“人鱼的蛋?”阿蔺莎听了我的解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只有在我怀里才肯安静下来的卵:“你从哪里捡回来的?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你把人家博物馆里的东西偷出来了吧?”
“怎么可能啊,我像是做那种事的人吗?就算我想要,我不会买啊?我又不缺钱花。”
“可是……哎,算了。这个卵什么时候才能孵化出来啊?里面的小人鱼都会动了,刚才我抱上它的时候还被踢了一脚,呃,应该说一尾巴。到时候你怎么向别人解释这种奇怪的动物的来历啊?”阿蔺莎有些担忧的指了指那枚卵。
“别拿给别人看不就行了?反正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去库巴港了,大不了在那边放生呗。还有啊,人鱼可不是普通的动物哦,他们会读心术,歌声又极富煽动性,根本就是跟你我一样的智慧生物,却被那什么狗屁圣光教廷编到普通动物那一类去,真是气死人了。”我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你啊,说这种话,你也不怕被当成异教徒抓起来啊?毕竟那可是你们人类最信奉的宗教啊!”阿蔺莎笑着摇了摇头。
“切,谁怕啊?大不了我到你们兽人这边来生活好了,等我办完事以后。人类太虚伪,还不如兽人和牛人豪爽呢!”我将脸贴到卵上,一边用心聆听着胎儿的心跳,一边向阿蔺莎满不在乎的说到。
“呵呵,说得好象你不是人类似的。啊,对了,比尔呢?他还好吗?”
“他好得很~。”将银卵放到一边,我开始一边换睡衣,一边抱怨:“现在啊,这个呆子正在他妹妹的房间里,被拖着问这问那呢。听说离家三年多了,他的家人满世界找他。这不,一找到就赶紧牵回去严刑逼供了,而我这个救命恩人就被踢到一边,真是过河拆桥。哼,猪养了这么久都可以下崽儿了,我养了这么久比尔至少也有点报酬吧?二话不说就把我蹬一边凉快去了,哼,不拿点什么东西出来意思意思就想跑?门都没有。”
“哈哈,你这个财迷,都这么多钱了,还想从别人的口袋里掏钱,难怪人家都说为富不仁,仁者不富呢。”阿蔺莎笑着躺到我的身边。
“我又不是想要钱,不过他至少得帮我个忙,找一个人。”
“什么人?私奔后失散的情人吗?”
“可以说是……哎,不跟你说了。我洗澡去了!”说完,我抱着人鱼卵走进了浴室。
“哎,看来比尔是没有希望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从给我送早餐的服务生口中得知了博物馆内那个人鱼的死讯。
“那个人鱼,是管理员在给它投喂食物的时候,发现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前去进食,才发现不对劲的。本来以为它只是睡着了,但马上又发现不是那个样子。您知道,人鱼死了的时候,身体如果泡在水中的话,就会慢慢变透明,然后溶化在水中;如果是在空气中的话,那马上就会变成一堆泡沫,一根骨头都不会留下,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总找不到人鱼踪迹的原因。多可悲的生物啊,死的时候,连一点供人瞻仰的东西都没有留下。那管理员找来专家想要把它的身躯冰冻起来的时候,已经迟了,那条人鱼一点不剩的溶化在一大缸水中,就连头发都没剩下呢。”
听他把不无遗憾的把话说完,我和阿蔺莎都把眼光集中到我怀里的卵身上。哎,这还是成了事实。其实对于她的死,我早有预感。自昨天下午接到她的委托以后,她那凄凉的歌声便成了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对孩子的告别,所以我并不感到吃惊,只是觉得有些伤感。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出生,母亲就去世了,一下子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个连救济院都不收的孤儿,他们只会把他拿出去卖掉,然后换成其他孩子的奶粉钱。
现在,只有我能照顾你了,可怜的小东西。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我会好好的保护你,直到找到你的族人为止。你是否也会生出一副好嗓子,为世人吟唱动人的歌曲呢?
比尔看来已经向他的妹妹交待完他这几年的行踪了,因为从早上起珍妮只要见到了我们俩,便老是用一种怨恨的眼光看向阿蔺莎,那个青蛙王子昔日的主人,像是在看一个仇人。对于我,她还是一句好话都没有。她根本就不屑跟我说话,也不准我跟她哥哥说话,每次比尔看见我想要开口的时候,都会被她找个借口支开,或者干脆硬拽着他的手臂走开。
比尔似乎很是疼爱他的妹妹,每次被拉开,他都用一种抱歉的眼光看向我,苦笑着摇摇头,拿那个老是挂在他身上的小考拉熊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直到下午,他才乘珍妮洗澡的时候,悄悄跑到我们的房间。
“艾蕾娜,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比尔有点腼腆,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的脸上发现这样的表情。从前他都是一个很干脆的人,从来没有像这样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不看我,而且还一直猛抓后脑勺,好象上面长了不少虱子似的。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家伙已经刮了胡子,修剪了头发,还上了发油,将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显得更加帅气了。啊,还换了套灰色的礼服,戴上了领巾,穿上了崭新的皮鞋。我原来替他缝的衣服终于遭到遗弃的下场了吗?那可是用我一整块野餐布缝的啊,虽然手工不怎么好。
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我才向他丢下一句话:“当然要跟你回去啦。照顾了你这么久,你不好好报答我一下怎么行?”听我说完了这句话,比尔这个家伙居然红着脸傻笑起来,猛抓后脑勺,而阿蔺莎也在一边捂着嘴偷笑。我说了什么这么好笑吗?这两个怪人。
“大哥,你怎么又跑这边来了?快跟我回去!”珍妮居然连衣服都没穿,围着浴巾就从对面冲了进来,而且金色的长发上的泡沫都没有冲洗干净,可见她才刚洗澡洗到一半,发现自己的哥哥不见了
第十六章 道格拉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