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二年二月,东汉朝开国君王——光武帝病逝,三十岁的皇太子继帝位,号孝明帝。
孝明帝于夏四月诏告天下,大赦刑铭。红尘世间沉浸在一片幸福的欢声之中。
夕阳西下,夜幕迅速降临到丹阳城的上空。
在凤凰居二楼的东厢房内。魏伯阳正靠着一张精致的楠木桌席地而坐,独自品尝着这丹阳第一楼,名噪扬州六郡的特制佳酿。
近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七八个喝空了的酒壶,酒壶旁随意放着一柄长约三尺左右,剑身窄细的紫色长剑,剑柄上还镶着一颗精巧的红色玉石。
魏伯阳随意端起白壁微瑕的酒杯,刚要将半杯美酒倾入肚内,摆放在桌面的紫剑却剧烈地颤动起来,发出连续不止的“嗡嗡”声。
魏伯阳微微一愣,左掌泛出淡淡紫光,轻抚过剑柄的玉石。
玉石上白光骤闪,隐约传出一把稚嫩的孩童嗓音,道:“大师兄,你怎么还不回来?师父这会儿已经等得发气了。”
“小师弟,你就别蒙我了。本师兄早向师父禀告过了,只要天亮前回去便行。”魏伯阳微皱眉头,道:“大师兄正在降妖伏魔,你就别再来添乱了。”
“大师兄,师父说你根本没有降妖收魔。师父还说你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只顾着自己大吃大喝,把师门的清规戒律全丢到一边了。”
“那是师父骗你玩的了。唔,这里妖魔太多了…啊,好痛。师兄我一分心说话,就又被妖魔咬去了一块肉。”
“这么厉害?…大师兄,要不要我多找几位师兄弟过来帮忙。”
“不用了,我准能搞定的。”魏伯阳将半杯美酒全灌入肚内,用衣袖轻拭着嘴角,道,“好了,有什么话也等明天再说吧。唉,这里实在太忙了。”
紫剑终于停止了颤动,闪烁的白光也逐渐黯淡了下去。
魏伯阳轻叹口气,轻手抚o着剑身,喃喃自语,道:“唉。赵志这小鬼头,怎么就跟个娘们儿似的,总爱唠叨个没完。”
月光从窗外透射进来,挥洒在他宽阔平坦的肩背上。
魏伯阳移过木凳,稍往前斜靠着敞开的窗户,凝望窗外清晰的满月,不禁回忆起尘封多年的往事。
绥和元年,他与五位好友远赴长安,参加汉廷为招贤纳才举办的取仕大典。当日夜间,他们就在城内一家客栈把酒畅饮。
那夜的月亮也很圆,他们在满月下谈理想、讲抱负。那时候的他,还天真得以为只要有真本事,就能顺利取仕入朝,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
谁知事与愿违,他不过拒绝了朝中一名微末小吏的索贿要求,最终竟连参与取仕的资格也失去了。
就在那一天,他激愤下远离长安,携带不多的银两开始了浪迹天涯的旅程。
两年后,他落足青州,终于在那里迎来了此生最重要的转折。
他是在一家简陋的小酒馆里遇见恩师的。那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模糊间也不知怎样惹恼了恩师,被他拎小鸡似地提了起来,扔进峨嵋后山的紫气洞府。
也就是从那时,他开始了解到什么是阴阳神鬼之术。更明白到数千年来,在凡俗红尘之外,始终有一群隐居深山野林的修道士,在默默地守护着三界五行。
这群人以修仙者自居,一面苦修天人之术,渴望成就大罗仙体飞升天境。另一面则由道门实力最强的八大宗派率领,不畏生死地与自太古以来的妖魔鬼孽,进行着足以惊天动地的战斗。
“魏公子,酒来了。”
伴着“叮叮咚咚”的敲门声,厢房外传来一把骚媚入骨的女子声音。
“进来吧,风娘。”魏伯阳从回忆中醒来,朝紧闭的房门瞥了眼,笑道,“劳烦凤凰居的大老板亲自招待,也不知是魏某几生修来的福份。”
房门缓缓往内打开,年近四旬仍显得骚媚入骨的风娘,拎着酒壶碎步行入房内。
“怎么只有两壶?”魏伯阳瞧着她拎来的酒壶,愕然道,“风娘该不是怕我喝完酒后,付不出银子来吧。”
“哎哟!怎么会呢?”风娘嗲声嗲气,道:“只是公子也该替小女子想一想吧。您已经饮了两天两夜的酒,把本楼的陈年佳酿都快喝光了…”
“哈。小女子?说得真好。”魏伯阳哑然失笑,道:“不过仔细看来,风娘倒也真不算大。”
风娘笑得花枝乱颤,迈着碎步来到桌前,熟练地拎着酒壶朝他的杯中斟酒,道:“今日楼下的客人因为不够酒饮,已经吵闹得很厉害了,刚刚有人还险些狠狠揍我几拳呢。”
“是吗?谁这么大胆,竟敢冒犯我们风娘。”魏伯阳作势捋了捋衣袖,道:“要不要我去痛揍他一顿,好给你出气。”
“唉…还是算了吧。”风娘故作哀怜,双颊满是苦恼之色,轻叹道,“谁让我们做女人的,天生就得受这些气呢。”
“既然不用,风娘便给本公子出外候着吧。”魏伯阳哈哈一笑,摇头叹道:“哎。这里多站你这么位小女子,本公子都没有闲瑕来品尝美酒了。”
“公子饮酒都不爱人陪着吗?”风娘吃吃笑着,轻步走出厢房。转身合门时,又不由得再往他多看了两眼。
魏伯阳体形高大,约在八尺上下。宽肩阔背,一头漆黑的长发任意披散到肩上,冷峻而不失诙谐的脸上隐隐透出一股粗犷豪野的气息。鼻尖略往上仰,高高隆起的额头下,有着一双深遂而明亮的眼眸。
他全身穿一套做工极其精细的青色细丝长衫,脚上一双紫褐色的鞋子,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布料所制,却刚好搭配他这一身讲究的装扮。
“真是怪了。现在的稚儿还有不好美色的?…”风娘嘀咕了一声,顺手将合上房门。
“叮咚!……”
靠西边的一间厢房内,骤然响起一阵动听的琵琶弹奏声。
声音忽高忽低,优美动人,便好像天籁之音:令人忽而涌出如在云丛中轻歌漫步的感觉;忽儿又如正踏足海岸,倾听着海潮浪荡的动人声响。
风娘往奏起琵琶声的厢房望了一眼,抹满脂粉的脸颊露出大感满意的笑容。
这位弹奏琵琶的女子名叫柳思思,是她花重金从洛阳觅来的一位绝色才女。尽管柳思思在这里只是卖艺不卖身,然而她出色的琵琶演奏,仍然迷得本城的达官贵人如痴如醉,为凤凰居招揽了不少生意。
琵琶声一经奏响,便仿佛再也停不下来。不消片刻,凤凰居内无分男女,似都完全陶醉在这曲旋律动人的乐器声中,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好曲好曲!”
魏伯阳拎起酒壶,喝光壶里剩下的最后半壶美酒,放声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只是如此好曲,思思姑娘大可以去那些深山幽林尽情弹奏,为何偏将它带到这备受纷争繁扰的红尘中来。”
“叮咚!”
琵琶声倏地停止。
“正因为俗世有数不尽的纷争繁扰,本仙子才弹奏此曲,好帮他们清清脑子。”
厢房外徐徐传来一把悦耳好听的女子声音。
“是吗?可惜十万红尘,自该有烦恼忧愁。思思姑娘此举,只怕是多管闲事了。”魏伯阳伸出宽大的袖袍,抹干净嘴角的酒渍,笑道,“魏某知道离此不远处,有座绝佳的清修之地。姑娘如有兴趣,尽可以去那里抚琴弄曲。”
“臭道士!别再多费唇舌了。”厢房外那把悦耳好听的女子声音,瞬间充满一股子透彻人心的寒意,“你知道吗?本仙子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你耗下去了。”
“是吗?”魏伯阳微微一怔,起身拾起桌边紫剑,安步来到厢房门外的走道上。
沿楼层的走道移目下望,到处歪躺着涂脂抹粉的娇娆女子和百数位来此寻欢作乐的酒客。
宽敞的大堂内,仅有一位披着青色纱丝、裸露双肩的绝色女子,赤着一对莲足,静静飘立在满堂昏睡的人丛中。
魏伯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直视楼下绝色女子,叹道:“世人俱为表象所迷。谁又能猜到,近些日在城里盗人阳寿的真凶,会是姑娘这样的绝色佳人?”
“猜到又怎么样?”柳思思微仰螓首回望着他,冷笑道,“半个月来,本姑娘也不知教训了多少好管闲事的臭道士…”
伴着荡人心魄的笑声,这位绝色佳人的身上赫然生出诡异的变化:漆黑柔软的发丝,变得火一般艳红。随风飘扬翻卷,不停吹打着她胜盖皓雪的肌肤;娇艳的脸庞被拉长了少许,令她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了;清澈的秀眸,闪烁着奇异的红芒,犹如一对妖异的血瞳,令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一只刚成道行的血狐,难怪能让本人察觉不到半点妖气。”魏伯阳俯身贴紧木质护栏,“啧啧”两声,叹道:“如非姑娘迫不及待现出原形,魏某险些还以为冤枉了好人呢?”
“臭道士。看你有什么本事!”柳思思娇喝一声,身形忽如鬼魅般地腾空窜起,修剪整齐的指甲暴涨数倍,利剑般直往魏伯阳斩去。
“姑娘好急的性子。”魏伯阳哈哈一笑,右手屈指轻弹,电闪般弹出一道紫符。
紫符如有灵性,瞬间化作一道紫电,狠狠劈向凌空扑来的柳思思。
“啊!”
柳思思脸色剧变,樱唇猛往外喷出数道火光。同时娇躯凌空翻滚,落到堂内一张沾满酒渍的木桌上。
“嘭!”
一闪即逝的紫电击散火光,使无数道火星飞溅落下,沾到地面和摆满酒具的圆桌上,即刻“呼哧”燃烧起来。
“念你这些日子,虽然夺人元气却并未杀伤人命。本人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愿意即刻随我返回道山,仍可拾回一条性命。”魏伯阳轻拂衣袖,挥出数股淡淡紫气,瞬间消弭大堂内四散的火势。
柳思思狠狠盯着魏伯阳,道:“你用的是御气宗的紫气八诀?”
“不错。”魏伯阳淡淡一笑,道:“那正是八诀之一的紫电诀。”
柳思思冷冷道:“你与峨嵋的紫气圣君,到底有什么关系?”
“死到临头,哪还来这么多废话。”魏伯阳哑然失笑,右手紫剑光芒暴涨,往外延伸出数尺有余的紫色剑芒。
“臭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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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楼魔踪[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