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亡故后，魂魄飘离体外，受到生前怨气所缚，久久不能散开。经年累月，夺天地阴邪之气，便能身化怨灵。此物以怨为力，噬夺人畜魂魄为生，乃最凶狠的下等邪灵之一。
——《神魔志》邪灵篇
雨后的山道泥泞不堪，好在路面人烟稀少，很多弯曲的窄道愣是没有半个人影，令魏伯阳得以尽展身形，鬼魅般翻山跃岭，掠过蜿蜒崎岖的山道。
直到日暮黄昏，魏伯阳才稍稍放缓速度。入眼处是一条较为平坦宽敞的官道，两旁偶尔能瞧见一两间砌到田野里的草屋，屋前常有小孩嬉戏打闹。
这刻天色越渐漆黑，夜风摇动附近田野里的荒草，奏响“叽叽喳喳”的虫鸣声。
魏伯阳缓步而行，不久便步近官道的尽头处，入眼又是一条凹凸不平的窄道。
“蹄…”
身后响起劲马自远而近的奔驰声。
魏伯阳自顾自地再往前行出几步，忽见数名乘着高头骏马的男女，旋风般奔到他的前面。
“吁！…”
马背上的数人突然勒紧了缰绳，徘徊在前方不远处。
一位年约三旬的中年壮汉，乘着马退往魏伯阳近前，朗声道：“小兄弟。这段时间，前边的路道很不平静。如果你没有急事，我看最好到附近的农舍借宿一晚，天亮后再走不迟。”
魏伯阳微笑道：“前面是否有劫财的贼人？嘿。小弟身无长物，倒也不怕这些恶人。”目光看往眼前乘着骏马的数名男女，只看他们俱都佩刀挂剑，呼吸间气脉悠长，像都习有粗浅的炼气术。
中年壮汉显然想不到他会如此坦白，微愣后笑道：“看来兄弟仍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其实这里的不平静，乃是因为…哈。总之你听我的劝告，绝没有错的。”使劲挥舞马鞭，策马复往前奔行。
小思思半蹲到魏伯阳肩头，看往转瞬消失到前方拐角处的数人，嘟哝道：“那家伙神秘兮兮，也不知要做什么？”
魏伯阳也对这夜间策马奔驰的数人感到兴趣，闻言笑道：“你想知道，咱们便跟去瞧瞧吧。”脚下再用出五遁神通术。不到片刻，便追上前方策马奔行的数骑。
“前面有妖魅作乱吗？”魏伯阳闲步到中年壮汉旁侧，不理他一脸震惊的表情，油然道，“各位月下奔行，莫非是想要驱妖除魔。”
中年大汉脸色变换不定，突地勒紧马缰，暴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必大惊小怪，你我不是同路人吗？”魏伯阳哑然失笑，脚步加快，顷刻便将他们遥遥抛到身后。
狭长的窄道弯来拐去，总是看不到尽头。
魏伯阳尽展身形，全力奔出数里路后，仍没有发现异样的动静，心中微觉奇怪，暗道：“为何走这么远，到处还是如此平静…莫非我给人骗了？”
小思思忍不住埋怨，道：“道士，不会是你跑得太快，错过了路头吧。”忽又“呀！”地一声，道：“糟糕！你把刚才那些骑马的家伙都甩不见了。”
魏伯阳笑道：“没事。他们还在后面跑着呢。我们再走一段路，如果仍没有情况，便折回头寻他们。”再展身形，箭也似的朝前直奔。
前方路道越渐荒芜，两侧全是生满杂草的荒芜田地，数里路也看不到几家农舍，倒是有些鬼鬼祟祟的男子，躲藏到路旁的杂草堆里，贼眉贼眼地往路面张望。
魏伯阳见此情景，不禁疑虑更甚，心想：“难道只是我自作聪明，其实附近根本没有妖魔作祟，不过有些寻常匪类而已。”思念间，稍微放缓脚步，不想此刻居然隐约听到丝丝嬉笑之声。
“如此荒凉的地方，哪里飘来欢腾的人声。”魏伯阳大感惊奇，扭头看往肩头的小思思，笑道，“看来我们又有热闹能凑了。”
“那就快走吧。”小思思眼露睡意，无精打采，道，“再耽搁一会儿，本仙子也没心思看什么热闹了。”
魏伯阳暗自好笑，心道：“如果真有妖魔作祟，老子今夜少不得要降妖伏魔。到时候争斗起来，哪还有你清静的地方。”速度激增，电闪般向笑声飘来的方向奔去。
夜色越渐沉重。
魏伯阳追循着飘过夜空的欢声嬉笑，奔到一处背山靠田的坡道口。
这条坡道稍嫌陡斜而更显宽长，令人双眼看不到尽头。坡道中央卧有一座草木搭建的简陋屋舍，占据着近大半的路道。
屋舍的四周缭绕着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怨气，里面灯火通明，依稀飘出男女混杂的嬉笑争闹声。外面是两根细木柱合力支撑一面硕大的木牌，牌面用笔墨书有龙飞凤舞的“酒舍”二字。
几匹壮硕的骏马给绳子拴到屋舍外的空地处，周身蜷缩起来，偶尔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嘶叫。
“这么重的怨气，看来此地真有不少的恶鬼盘据。”魏伯阳深吸口气，沿道口移向这间外形简陋的屋舍，暗道，“半路遇到的那些人，只怕也是想来这里驱妖灭恶。不过他们深夜猛赶，倒好像偏偏弄错了方位。”
屋舍的雕花木门是往外敞开的，从远处便能一眼望尽里面的情景。
宽敞的屋内摆放有十数张木桌，桌旁稀稀拉拉坐着数十名男男女女，那能飘到数里外的谈笑嬉闹声，便是从他们嘴里发出的。
这些聚集到桌面谈笑的酒客，好像都很精通粗浅的炼气术，腰背悬佩刀剑，似乎多是周游天下的剑侠。
数名身材婀娜的妙龄女子，在酒舍内穿梭往来，为各桌奉上香美的酒食。偶有性躁的粗鲁汉子对其毛手毛脚趁机揩油，她们便配合作出勾人心魄的尖声惊叫，惹得众人大笑不休。
表面看来，屋舍里的酒客仿佛尽在畅声笑谈，其热闹气氛堪比洛阳郊外最闹腾的夜栈。然而魏伯阳却看出，尽管是得意大笑之际，屋里众人仍只是气凝神分，俱对这些婀娜身段的妙龄女子非常警惕。
如此闹腾的气氛之中，偏有门角后的两桌好像格外冷清。桌旁的客人体态各异：有衣饰朴素的村姑；有灵活的小眼睛瞧来看去，白嫩小手仍牵着妇人衣角的孩童；还有只会埋头饮酒、褴褛及身的农夫跟形貌斯文、神色胆怯的青年儒生。
魏伯阳微摇颔首，低叹道：“真没想到，今夜来此捉鬼驱魔的人有这么多。”
小思思翘起毛茸茸的狐尾，直瞅着靠门角后较冷清的两桌，笑道：“看来这屋舍里的恶灵，反倒比自不量力的家伙还多呢。”
“最好附近残害人命的妖魔小鬼，今夜全都到齐了，省得我再多费力气。”魏伯阳淡淡一笑，寥寥数步越过十数丈距离，鬼魅般欺近敞开的屋舍门。
这一刻，刚欲给屋舍里数桌酒台斟酒的多位妙龄女子，不约而同停下动作，投往魏伯阳的目光中微露畏缩之意。
魏伯阳
第七章 鬼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