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后面也没什么好说的。极乐宫的那两个小子,虽然脾气大得惊人,法力却低微得很。单是老九一人便能跟他们斗得旗鼓相当。更何况,四师兄也咽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也要跟那两个小子较量一番。”欧阳缘避开一辆奔离街面的马车,跟上魏伯阳的脚步,摇头笑道,“较量到最后自然是老四与老九联手,揍得那两个小子哭爹唤娘的怆惶而逃。”
高大的黑色骏马,发狂地拉着华丽的马车,在街面横冲直撞。顷刻间,便撞毁了十多处摊子,吓得路经街面的妇人尖声嘶叫,狼狈不堪地躲进沿街的店铺里。少数自以为豪勇的男子,则三五成群地聚啸吼叫,企图制住发狂的黑马,却每每对冲到跟前的疯马望而却步,避之唯恐不及,更遑论大胆到表现自己的驯马之能。
疯狂的黑马嘶叫着冲向街尾,跟着再兜转回来,拉着颠簸不断的马车左冲右撞,吓得两侧铺面的掌柜唯恐关铺稍晚,便会惨受殃及池鱼之祸。
“救命!…谁来救救本官…”
颠簸欲裂的马车中,一位官服加身的中年男子向车窗外探出脑袋,拼尽力气朝外惊慌的呼救。驾车的御者早给狂性大发的畜物无情地抛甩下车,头破血流地昏倒在数十丈外的街口。
中年男子拼尽全身的力气,青筋直冒的双手死拽着窗沿不放,两眼布满惊恐的惧意。
“当年我受奸人相害身陷牢狱,押赴街市将受处斩的关口,也是遇到这样的情景,监刑官的坐骑突然狂性大发,横冲直撞下替我赢取到宝贵的时间。否则我定会莫名其妙的冤死,哪有机会投入恩师的门下。”
莫福生无视冲撞而来的疯马,深吸口气,双眼散发着回忆的目光。只觉眼前混乱的情形,跟当年自己碰到的何其相似。
魏伯阳闻言微震,暗忖:“没想到,三师弟以前曾有如此凄惨的遭遇。”停下脚步,向身后的莫福生看去,微笑道:“难怪师父常说,万物生死动灭,冥冥中自有其天意。师弟要是没有这样的遭遇,你我或许终生难得相逢,更不会变成相处六十年的师兄弟。”
欧阳缘摇头叹道:“原来三师兄修道前,居然有这样的遭遇。看来小弟修道前的经历,真的是非常幸运了。”
魏伯阳莞尔一笑,道:“幸运也罢,不幸也罢。我们既然拜入师尊的座下,前尘往事再有何意义。”
“嘭!”
莫福生反掌拍向冲到肩侧的黑色骏马,拿捏得恰到好处的金轮丹气,顷刻便将这头狂性暴发的畜性震昏。华丽的马车跟着昏迷的黑马,往左朝地面倾倒。车座里那位吼嘶了嗓子的官员,更像力气尽失般横着身子翻滚下来,跌得个四平八仰,嘶哑的惨叫声根本没人能听见。
魏伯阳看了眼这位狼狈至极的官员,对两侧的师弟低声道:“走吧。”重新展开脚步行向街尾。
后面传来一阵纷乱嘈杂的人声,三三两两的路人聚到只是痛叫着的中年官员周围,指指点点地议论不休。显然不但都对其非常熟悉,且是格外痛恨,始终没人伸出援手,将这位周身到处淤青的官员,抬往就近的医馆诊治。
欧阳缘轻摇两下羽扇,自顾自地叹道:“看来这人的官做得不怎么样啊。”突然加快脚步,眨眼便跟到魏伯阳身后。
魏伯阳转头朝他看来,道:“后来怎样?”说着再跟了句,道:“极乐宫的弟子自来眼高於顶,却给你们揍得狼狈而退,我看他们绝不会轻易罢休。五师弟是怕师父知晓此事后,会怪罪下来吗?”
欧阳缘道:“极乐宫的弟子眼界再高,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那两个小子毁了师父最喜爱的东海紫树,慢说只是对他们略施惩戒,便是揍得他们滚着下山,师父怎会有半分的不悦。”冷哼一声,道:“极乐宫算得什么,仅仅是西域极边的道家旁支,难道咱们会怕它不成。”
魏伯阳暗忖:“极乐宫虽是极地的道家旁支,却在左道七十二教中颇有威望。幸好师父也对极乐宫多年来,袖手於道魔纷争之外颇感不满,这次又是他们失礼於前。否则师父最是痛恨有人挑动道家各派的不睦,列位师弟虽然有理,怕也难以逃脱师父的责罚。”突地心中一动,讶然道:“既然如此,两位师弟有什么好担忧的?”
莫福生道:“此事要能就此了结自然很好。可惜不到两日,那两个极乐宫的小子,便邀来四、五位师兄弟,再次找到咱们峨眉来。”
魏伯阳微怔道:“怎么?他们真够胆跟咱们大斗一场吗。”
欧阳缘苦笑道:“如果他们真是气势汹汹来跟咱们大斗一场,那倒也罢了。偏偏这次带头来的是极乐真人的三弟子,叫什么罗啸的小子。那人生得相貌堂堂,来到咱们峨眉后,是又打躬又作揖地给咱们赔礼道歉,称不愿两派为此而产生怨隙,更答应要替咱们救活损毁的东海紫树。”慢摇两下羽扇,又道:“我们都以为东海紫树的根脉受损,除非有师父当年用来栽种的南海仙湖宗的紫金圣水,否则断不能救治得活。怎知那罗小子说着便解下腰间的锦囊,从中取出三尺高的两大桶水来,一声不响地向萎缩的东海紫树浇灌下去。”
魏伯阳心中忽动,“呀”地一声,道:“那锦囊定是极乐宫的三宝之一,号称能容纳万物的乾坤容物袋。我曾听很多人提到过那样宝物。”
欧阳缘笑道:“是啊。三师兄当时也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罗小子用来浇灌紫树的两桶水,到底是什么宝贝。居然能令师父栽种的东海紫树,不到半个时辰便复原生气,再生新枝,。”
魏伯阳也猜不到那两桶水是什么样的宝物,但是对最难栽植的东海紫树也具有那样奇妙的功效,自然不是一般的凡品。
欧阳缘说着朝身旁的莫福生看去,续道:“原本罗小子救活东海紫树之后,便要对咱们告辞离去的。可惜三师兄却偏偏留他们盘桓半日,好跟咱们坐谈论道,联系下两派的感情。”
莫福生摇头笑道:“是啊。要是我不留住他们,或便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欧阳缘道:“那也怪不得师兄。谁会知道罗小子简直跟老四没有分别,刚灌两斤酒下肚,立即便从谦谦君子变成狂勃无礼的粗蛮莽夫。只顾一个劲儿地吹嘘自己的师父如何厉害,极乐宫更是道家最正统的宗派,是道门最当之无愧的领袖,道家各宗各教都只有统一在极乐宫的麾下,才有机会将妖魔邪道一股脑儿铲除干净。”情不自禁地一笑,又道:“四师兄性子最躁,当场就跟他争吵起来,闹到最后险些又要大动干戈。虽然到最后有三师兄的即时制止,罗小子却仍然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非得要跟咱们争个输赢。”
莫福生笑着接道:“我看那小子醉得一塌糊涂,争什么都是必输无疑。再说咱们没必要跟个醉鬼一般见识,即使斗法胜了他,又有什么好光彩的。幸好五师弟也看清此点,立即称古往今来斗酒论胜负的例子屡见不鲜,故而咱们为避免有伤和气,最好也以酒力来争个输赢。只是看到那小子走路都用人扶的模样,咱们要取胜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了…”
欧阳缘一脸苦笑,道:“三师兄,您就别来取笑我了。我哪知道罗小子都醉得那样子,居然还能…”
魏伯阳讶然道:“怎么?你们竟然输了吗。”
“不只是斗酒输了。”欧阳缘苦笑着点头,叹道,“咱们更将师父织给小师妹的‘火阳衣也输掉了。”
魏伯阳听得大皱眉头,道:“你们不是只要斗酒吗?怎么会输掉‘火阳衣的。”
欧阳缘道:“那是罗小子说的,斗赢的人手里得要有凭证,否则外间人哪知道是谁输谁胜。”稍顿了顿,又道:“罗小子最早交出九颗‘三日退神丸跟‘乾坤容物袋,要咱们也拿来两件宝物相押。胜的人固然能获得输者的一样宝物,却也得将自己的宝物留下一样来交换。”
魏伯阳听到此处,只觉事情极不寻常,道:“不对不对…”再稍作思考,突地一震,道:“那罗啸显然是有备而来,怕是在假借醉酒来引你们入瓮。试想自来押物相争,胜的人哪有得拿自己的押物来交换的道理。看来那小子分明是怕咱们输掉宝物后,终会识穿他的诡计,到时候不会跟他善罢干休。故而会提出这个看似聪明的建议,想借此来堵住咱们的嘴,叫咱们只能忍气吞声。”
莫福生道:“当时我对此也颇有怀疑。大师兄也知道,本宗向来不爱倚仗法宝之力。咱们峨眉数来数去,也只有两三样祖传下来的法器跟师父多年前替小师妹炼制的‘火阳衣,除此哪里有别的法宝。只可惜,诸位师弟说什么也憋不下这口气。八师弟为此更不惜厚着脸向小师妹要来那件‘火阳衣,誓要跟那小子争个输赢。”
“老八真是不知轻重。‘火阳衣是师父当初为替小师妹镇压万载寒蚕之毒而炼制的法衣。”魏伯阳听得眉头大皱,道,“小师妹失去‘火阳衣虽不致有什么意外,却会更难抵御寒毒的痛苦。”
欧阳缘道:“大师兄不用担心。小师妹自从服了您带回的独兽血角之后,身子骨早便好转不少。而今非但不再需要‘火阳衣来抗御寒毒,不久之后更能完全恢复身子。”
魏伯阳猛地剧震,冲口而出,道:“真的吗?”想到小师妹终於能挣脱束缚,自此远离万载寒蚕带来的痛苦,心中直感到说不出的欢喜。
欧阳缘道:“当然是真的。师父临走前都是这么对我们说的。”摇两下扇子,笑道:“小师妹听闻大师兄的事情后,总说等她恢复身子后,定要跟着大师兄到域外蓝山胡乱折腾一翻,叫双神宫的人知道咱们御气宗也不是好惹的。”
魏伯阳莞尔一笑,心里不自觉地涌出一股子暖意,道:“小师妹还是那般爱使性子。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师尊自会要双神宫对那天的事情作个交代,哪用得着咱们来烦心。”突地心中一动,道:“那你们交出的另一样法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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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居心莫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