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8月15日,周五,一个炎热的下午。丁辉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走出了上海火车站北出口。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丁辉突然有些迷离,其实上海这座城市对于丁辉来说并不陌生,丁辉的妈妈就是上海人,丁辉从10岁起基本每年都会来上海,但以前来上海要么就是有家人一起,要么就是从南出口出来直接坐车去舅舅家,路线都比较熟悉了,这是第一次从北出口出来到了北广场,丁辉还真有点找不到北。
大学同班同学林龙海在信里告诉丁辉,从上海火车站北广场坐上115路公交车,坐19站路到延吉东路松花江路下来,然后走到佳木斯路265号,就是林龙海的工作单位——上海水产研究所。丁辉和林龙海7月2号从大学毕业后,丁辉回了老家常州休息,林龙海直接从学校就到了单位报到,来福建老家都没回去,算起来到上海已经一个半月了。丁辉告诉林龙海要到上海找工作的时候,林龙海豪气对丁辉说,先住到他单位员工宿舍,比大学宿舍好多了,这正好也打消了丁辉的顾虑,坚定了去上海闯一闯的想法。前几天,林龙海又给丁辉写了封信,告诉丁辉从火车站到水产研究所的交通方式,并附上了一张上海地图,在地图上还把公交路线用红笔描了出来,更有意思的是,龙海还手绘了一张下车后的线路图,详细的标示出了下了115路公交车后如何找到水产研究所。
丁辉几天前买好火车票后,按照林龙海信中给的电话打了一个想通知林龙海,电话那头说林龙海下乡去了,丁辉心想怎么和我妈一样的工作方式,也就没多问,告诉对方自己是林龙海的同学,买了15号的火车票来找林龙海,麻烦对方转告一下,对方恩了一下。丁辉现在也不清楚林龙海现在知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反正不管了,先到林龙海宿舍再说吧,再怎么样林龙海晚上总要回宿舍睡觉吧。这个时候,丁辉觉得自己得抓紧时间买个bb机了。
好在115路并不难找,丁辉拖着行李上了车,幸运的发现居然还有座,而且是靠窗的,这应该算是始发站的福利了吧。115路是那种中间用铁盘和帆布链接的两节的老式公交车,在丁辉的老家常州,人们管它叫巨龙车,这种车没有空调。丁辉把车窗玻璃摇到最低,车开起来了,有了阵阵的风,到也没有刚出北出口时那么热。太阳下山后希望能再凉快点,丁辉心想。
其实不光是火车站北广场丁辉第一次来,包括115路公交车线路,以及115路驶向的上海东北方向,丁辉都是第一次来。以前丁辉来上海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大舅家的静安寺,二舅家的方浜中路,外婆家的金山县以及南京路、淮海路等的景点,这虹口、杨浦对于丁辉来说是完全没有概念。
115路缓缓地向着上海东北方向开去,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起来。丁辉把行李箱往身前拉了拉近,怀里抱着背包,心里默默记着站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同济大学站,丁辉心里突然一抖,四年前的高考,丁辉的第一志愿就报的同济大学,虽然高考时丁辉已经算超水平发挥了,成绩从班里通常的倒数10名一跃挤进前10名,但还是没够上同济的分数线,最终虽然也进了全国重点大学,但还是被调剂到了一个相当冷门的专业,海水养殖。现在丁辉怀揣着农学的学士证书,一头闯进了大上海。
延吉东路松花江路站到了,丁辉提着箱子下了115路。“其实还真是挺方便的,一辆车就可以直达火车站。“丁辉知道火车站可能是他以后常去的地方,毕竟老家并不是太远,到上海也就2个小时的路程。下了车,丁辉从背包里翻出龙海的手绘地图,地图上描述是下了车一直走,过一条横向马路松花江路,在第二条横向马路也就是佳木斯路上左转。丁辉拖着行李箱,顶着下午3点多的太阳,穿过松花江路,眼前出现了一座小桥,“走错了?”丁辉心想,“应该没有吧”。丁辉想找个人问问,可是偏偏这个炎热的午后,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丁辉一咬牙,提起行李箱上了小桥。虽然桥没多高多长,但是也把丁辉累得浑身大汗。过了桥,是条狭窄的巷子,一边开着几家小店,丁辉无心留意小店,他看到了小巷尽头就是他今天的目的地——佳木斯路。
下午4点,丁辉站在了佳木斯路265号的大门口,大门边上立着“上海水产研究所”几个大字。从大门望去是研究所内一条笔直的两边种满大树的林荫路,隐隐约约通向不远处的一个池塘,目力所及之处看不到多少建筑。“环境还不错嘛,”丁辉心想。
“喂,你找谁?”
丁辉正要往所里走去,突然左边传来一个声音,丁辉扭头一看,是门卫室,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看着丁辉。
丁辉忙拖着行李箱走了过去,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递个根烟过去。
“我找林龙海,我是他同学。”
“哦,我晓得的,”男人接过烟,说道,“小林前几天和我讲过了,说他同学要来。不过他乡下去了,还没回来。你先去他们宿舍看看,我看见他同一个宿舍的人回来了。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他们宿舍在湖左边的那个二层小楼里,应该是202,你去问一声。”男人用手给丁辉指了指前方。
“谢谢,谢谢。”丁辉举手表示感谢,拖着行李往里走去。走出大约50多米,丁辉看到了看门男人口中的湖,湖很小,也就游泳池的大小,湖水绿油油的,里面飘着一些养殖用的工具。“对呀,水产研究所么,当然要有水喽。”丁辉心想。
小湖左边的尽头,立着一个二层的小楼,看起来宿舍的样子。小湖的右边,是一座三层的大一点的楼,感觉像是办公室,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水产研究所里看不到什么人。
丁辉沿着小湖左边的道路走到二层小楼楼下,小楼的一层的正中间有一扇门,从外面锁着。一部外侧的水泥楼梯从墙边通向二楼。总算到了,丁辉二话没说,提起行李箱腾腾腾的就爬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条走廊串起了5个房间,丁辉沿着走廊往里走去,204、203,中间原来是个洗手间。丁辉赶忙放下行李,冲进洗手间,炎热的天气加上沉重的行李,丁辉全身基本已经半湿了,而且满头大汗,着实有些狼狈,丁辉可不想这个样子去见人。稍示洗漱之后,丁辉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出了洗手间,丁辉拖着行李来到了202门前,门关着,里面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门外走廊靠窗的地方放着张课桌,桌上有一个单眼的煤气灶。
“咚咚咚”,丁辉敲了敲门。
“谁呀?来了,”一个男声传了出来。
“吱……”褐红色的门从内拉开了,一个个头不算高,光着膀子的男子出现在丁辉面前,他穿着一条硕大的花裤衩,头发乱糟糟的,打着哈欠。
“你好,我叫丁辉,我找林龙海,我是他同学。“丁辉连忙自报家门。
“哦,快进来吧,林龙海电话和我说了,他说你今天到,我还想都4点了,怎么还没到,“男子把丁辉让进房间,”你先坐,我给你倒点水去。“男子转身给丁辉倒水去了。
丁辉走进房间,打量了一下,房间像极了大学的宿舍,靠窗并排着2张课桌,边上放在几张椅子。窗帘拉下来了,看不见窗外的情况;4张床各方两边,只不过床从大学宿舍的上下铺变成了单人床。丁辉看到其中三张已经挂起了蚊帐,另外一张靠近门的单人床还空着,丁辉把行李放在空床边上,把背包从背上脱下来放在了空的床板上。
“来,喝点水吧,”男子递给丁辉大半玻璃杯水,“小心烫,这水是我今天回来打的,还没放凉。哦,对了,我叫杨金发,和林龙海同一批进水产研究院的,你就叫我小杨吧。哎,你快坐、快坐呀。“杨金发热情的对丁辉说。
丁辉连忙也坐到了空床板上,把水杯顺手也放在了上边,“那林龙海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林龙海这周休花礼拜,要下周一才回来。他都和我说了,我先把你安顿好,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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