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很不习惯头上的冠带,还有那一身并不合身的黑袍,明明年纪轻轻,却要捧着一根松枝。几乎动弹不得的礼仪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很不习惯目前的状态,也穿不惯身上的衣服,真正认同他的长孙冲说话不再文嗖嗖的,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年轻的小子。,虽然还是那样不问江流意见,就要把他送到长安让人讨厌。
一张竹简被绑在马上,里面详细记载了长孙冲和他碰面后的见闻,以及他写给父亲的一封家信,十六个家臣护卫没有一个留在河州,全部被他安排护送江流穿过乱世去长安。山东到长安距离遥远,他生怕十六个人不够死的,一连问了三遍还要不要加人,直到护卫头子悲壮的保证,就是他们死绝了,也要把公子送到老大人手里才肯放心。
“见了我父亲,千万不要恃才傲物。兄弟,不要怪哥哥。哥哥同你把实话说,你不能离了我们长孙家,大唐也不能离了你,你注定是人中的骄才。我在家信中告知父亲,千万要让陛下知道你的功绩,绝不会让你因为世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落得一个抱憾而终的下场”
这小子的交代多的过分,唯独就是没有给江流喘息的空间,在他看来不管这兄弟愿意不愿意,他都不能放过他。江流从他眼睛里的复杂看的很清楚,这小子对他好感频生,不愿让世俗的无奈使他丢了性命。所以才有了这一封竹简和一封家信,他不觉得江流太有才是什么好事,但既然做了,就要让他有个下场。
江流大大咧咧装作啥也不懂,笑着绕到刺史家和兰若告别,又把王六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小子出门三五天,怎么就混了一队精锐的亲随。说是要去长安,却只和兰若表达了些许无奈,把他晾在一边,哪里还有当日那种市井无赖的模样。
江流被侍卫头子护着,一路沿着官道踏上了长安的路。
天高路远行路难,再难的路也会有终点。江流不会骑马,身下的矮脚母马比不得百金的胡马,饶是如此,这匹温顺的母马也不待见江流,他的骑术实在是太糟糕了,马不知道他的意思,他也不懂得马的脾气,像一块石头坐在上面,驮着颠颠的伤了自己,还得照顾身上的衣服。
长安近在咫尺,一座乌黑云压的小城下方,零星几个守城的兵将。突厥可汗带走了唐朝府库里所有的粮食布匹,李二藏在随州三千匹劣质种马,捂得死死的,像一个刚被蹂躏过的,难以维持家计的小姑娘。要说河州的风骨和这大唐的中心全然是两样,这儿随处可见的难民流民,还有将死未死的乞丐。
心里发紧,觉得难受,也只能和十六个护卫一样,将脑袋高高昂着,装作看不见。看见了又能怎么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讲的是做人的本分,反过来说也是做人的能耐。江流没有这个能耐,狠心穿街过巷路过东西两市,在水巷的边上进了一处宅院。
不大,和这黑压压的城池看起来差不多,一股子瘦小的味道,唯有规矩撑着士人不多的颜面。十六个护卫交差去了,家人引了他在东厢的房里住下,又去禀告主人。踏过堂前,这才在前面见着了长孙无忌,这人今年三十六七,束着文带。正正经经一个微胖的中年人。
 
12.食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