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秀听着海的叙述,难以把老公口中那个苛刻的老头和一直慈眉善目的的公公挂上钩。
结婚这段时间,秀能明显感觉,海在这个家位置,虽然是老小,但说话、做事总是小心翼翼,不像自己的小弟在3个姐姐面前放肆的样子。
“我把哥哥和姐姐给我的每一笔钱都悄悄记下了”
“那个最大的烟斗是大哥,那个高跟鞋是姐姐吧”秀小心的猜测。
“嗯,是的,我总花他们的钱不安心,曾经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一定加倍还他们,可现在虽然大学毕业上班了,但工资才400不到,根本没有能力去还这个人情债,所以每次看到他们,我都感觉很内疚”
海极力用平静的口吻说着这一切,秀静静的听着,明显感觉丈夫在极力控制住着情绪,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然对往事的耿耿于怀。
秀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无论什么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
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拭去丈夫眼角一滴慢慢滑落的泪,然后把男人紧紧搂在怀中,脸颊贴在男人背后,任由满脸的泪水肆虐。
秀家庭虽然算不上富裕,但这种事情从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秀无法理解,当时海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从秀上小学开始,父亲记着四个孩子每一次交学费的日子,总是早早备下,而秀也总是班级里第一个交学费的好学生,后来秀上了初中住校吃食堂,伙食是开学初,一次交得小麦或大米,平时只要买一点文具或卫生纸之类的小物件,一个星期的正常开支也就三、五块钱,其他的同学家里也就最多给个5元钱,可是父亲总是给10元或更多,唯恐秀在学校受委屈。
秀每次接到手的钱,都是一块或5毛的零散票子,叠的整整齐齐,秀晓得那是父亲走街穿巷卖菜的收入,家里有四亩地,除了三亩种庄稼,还留着一亩菜地,按常规夏季栽茄子、黄瓜、番茄,冬天就是白菜、萝卜,还有小黑菜(苏北的一种小青菜,叶子像蟾蜍皮一样,布满疙瘩),白菜萝卜是秋季收获后储藏的,小黑菜是越冬菜,需要在雪地里用铲子剜出来,择干净,扎成小捆,装到大麻袋里,用自行车驮着,带到五、六十里外小煤矿门口叫卖,那种菜,挖煤的南蛮子最爱吃,价格也挺高,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
父亲对自己最抠门,在外面卖一天菜连一口饭也舍不得吃,辛苦换来的那一叠叠或大或小的钞票,就成了秀下一个星期支撑。
秀清楚的记得,自己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因为种种原因秀曾经辍学在家,两年后又复考的,一听说秀想重新考大学,父亲二话没说,托亲戚找关系,给秀报了一个补习班。
秀考上的是自费生,通知书上赫然提示着过万的培养费,九十年代初,在秀那个落后、贫穷的村子里,万元户是凤毛麟角,叔叔、大伯们都劝秀的父亲“家里负担这么重,一个十七大八的姑娘,还上什么学”,爷爷更是直摇头“花这么大的代价,早晚是人家的人,还不如把钱攒下来,这万把块,都能把她风风光光嫁出门了”。
听着大家的风言风语,秀一颗心沉到水里,全然没有考上大学的喜悦,父亲看见了,只是一句话“放心闺女,砸锅卖铁我也供你上,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海把姐姐、哥哥周济他的每一笔账都一一记在本子上,而秀也把父母对自己的恩情牢牢记在心间,他们会用一生去偿还这些金钱和感情上的债务。
其实,哪一个人的心里没有一份沉甸甸的账本。
尤其是子女对父母那更是一生都永远还不完的恩情。
第三十三章 特殊的记账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