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秀姊妹几个都把这个工人爷爷看成馊老头,来了不欢喜,走了也不伤心,真真一个没感觉,渐渐都长大了,有了小小的经历,才慢慢有了少许理解。
其实老头也有他的难处:一个人支撑一大家七八口人生活,要吃、要喝、要穿,孩子长大了要买房子、娶媳妇,生活的重担已经把他磨成了铁石心肠,能顾全自己的妻儿,已经不易,哪还有什么精力去照顾大儿一家人。
用他自己的话说“扔惯了,这家人根本没落在心里”,这也是他活着一直不想回老家原因——对于大儿子一家始终心存愧疚。
不过人死为大,秀看着盛着爷爷骨灰的黑棺材,还是忍不住的想落泪:老头挺可怜,三十多岁少壮离家,几十年的风雨漂泊,最终回到故土的竟然只是一把骨灰,逝去的岁月里对家乡、故土、亲人的情感,也只能埋藏在记忆深处。
老头对大儿子抱着愧疚,而冯老大则抱着深深的遗憾——母亲早死未能床前尽孝,父亲常年不在家,病危守了几天,时间又那么短暂,对于他来说,一生渴求的父爱和母爱是你们的贫乏和苍白。
他甚者连想多尽一点孝心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最大的愿望是能给父亲和母亲操办一个体体面面的丧礼,也是对自己孤独情感的一点慰藉。
丧礼迫在眉睫,冯家兄弟姊妹的做法越来越不像话。
先是冯二闺女友兰,到处鸣不平:丧事不是老大全包了吗!怎么还要俺闺女花钱呀。
苏北农村风俗,父母过世,孝子买棺材,盖棺布,油漆及棺材内布幔等一应琐碎,皆由闺女负担,为了让木匠能尽心尽力,闺女们还会买上两条好烟进行答谢。
多年的规矩,大家都知道,可友兰姊妹俩不相信,她们满腹委屈,见人就唠叨,说老家人都帮老大,不过想让她们多掏几个钱了——她们几岁就跟着去了黑龙江,不懂这些,也能理解。
都是为了老爹,友兰心里再不高兴还是一一照着办了,可就在扯盖棺布上又起了纷争,友兰姊妹俩,说什么也不愿意多扯另外的两幅,这些天看着这两个陌生的女人挨着爹的棺材旁,早就不顺眼了——她们才和老爹生活几天,凭什么占着母亲该有的位置,这些天,她们姊妹弟兄六个早早晚晚拜祭父亲,故意把她们撇在一边。
这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真是瞎屁不懂,他们就不想想,这陌生的女人之一就是你大哥的亲娘呀,磕一个头,烧柱香,不看僧面看佛面,死人觉不着,活人可瞧着呢。
退一步说,这两个女人好歹也曾是你们父亲明媒正娶来的枕边人,哪怕一天,他也是冯老头的妻子,在乡里人眼里还是有着“大小”之分的。
如果有一天,他们母亲去世,老大也如他们一般见识,对他们的母亲也不尊不敬,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当然冯老大绝不会做出像他们那样不顾脸面的事情来。
为了丧礼,冯老大这边忙的团团转,那边几个弟兄乐悠悠,一天天下来,除了赶集闲逛,就是窝在灵棚里,嬉笑、打闹,更让外人看不惯的是小五,竟然和那个,他的老女人新媳妇在灵棚里麻糊,抠一把、摸一把,嬉笑浪闹,一天晚上被冯老大遇上了,终于撇不住大骂了一通。
这个小五也不要脸,竟然腆着脸说什么“俺爸在天之灵,看着俺们感情好,还高兴呢”。
被老大训了一通,小五心里始终窝了一肚子火,在众人面前发着狠“哼,等以后俺妈过世,我就把俺爸的骨灰偷走,在黑龙江重新买公墓——凭什么让她们和俺爸在一起”,
对于这个小五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见识,大家都嗤之以鼻。
冯老大更不会计较这些,只要这次风风光光把父母双双送下地,墓室门一封,逢年过节,烧把纸钱,尽尽心,也就罢了。
对于冯老大来说父母合葬与否并不重要,他一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给早逝的母亲修坟立碑——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运河堰上那个八角琉璃瓦的高大坟墓,其实就是他给他母亲修建的归宿。
冯
第219章 如此丧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