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二十四节
谁也不会没有天良把孩子踏踩成他们说的那样儿吧?只要见一眼就放了心!
花流霜带着这样的想法紧一步慢一步赶到前庭拐角的草廊下扶了雨蝶倚脚望向一片家人只见男人们扎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个个神色雪寒;女眷和孩子似有不忍悄悄嘘唏立刻把心提到坎子上。
她迫不及待地往往前迈步心里“乖乖儿”地叫个不停。人们静悄悄让开道路把一束束不安的目光投射到她脸上。气氛越来越沉。人的呼吸越来越紧。
段晚容打破沉默第一个跑过去站到她的左前侧大声告状说“看他被打得哦。就这还一味想跑。”
花落开也连忙跑到他跟前回头一指说“我去抓他。他还让阿孝打我。”
蔡彩扭头找到几张人脸骂“不听话就该好好地关关他!”
花流霜耳根一紧却懒得理会微微笑着弯了下腰用手扯飞鸟把开口抓得紧紧的袍子疼惜地说“快把袍子拿开让阿妈看看!”袍子底下“唔”了一声并不松手。花流霜又劝“听阿妈的话。阿妈不打你!”袍子下又“唔”地一声不愿意却突然抖得厉害想必是飞鸟在里头哭。花流霜又说“别怕。阿妈说什么也要为你出这口气。”
她感觉手里抓了一团黏物翻过来一看指头上竟是脓血条子忍不住一声尖叫喊道“你给我放手让我看看!”说罢用力地撕扯那袍面不两下把坐在雪上的飞鸟扯翻了。逢术见她脸色兀地惨白手指抖颤连声说“那不是阿鸟的!”他也自一旁劝阿鸟“你怕个啥呢?”飞孝见得你慌我忙七嘴八舌也连忙喊了一声“阿哥”嗡哝说“就让大娘看看吧。”龙蓝彩紧紧地按住飞田却没能抓上飞雪。飞雪不打招呼地动了手自后往前掀袍背。
袍子里的人大喊“都别动我!”“滚!”飞雪被他拱了一跟头“吭吭”哭了起来。她一哭。飞鸟只好妥协松了袍子把脸伸给大伙挂着眼泪笑道“都看吧。”
那脸被飞鸟反复用雪擦过肿倒不怎么肿几如靛青中绣紫花的一面锦绣果是惨不忍睹。花流霜用手抚上去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连声问“身上呢!身上都伤着哪了?”
飞鸟欠着屁股掀衣裳。她按下儿子的手领到暖和的屋子里。
衣袍里头更无一片完好特别是背肋和膀子大片乌黑轻轻一碰便换来疼呼。
花流霜出来已潸然流泪见人们已自发地熬参汤请郎中烧地骨皮加红花的洗澡水招了逢术说“你阿爷倒好反而不让杀那些恶贯满盈的奴隶。我不指望他替孩子出气。你去找那掌狱百户把名表录下来。等咱阿鸟自个去报仇。”
逢术应诺而去。她交手握袖天人般看着逢术消失了的背影更透出眷爱孩子的哀伤。龙蓝彩想不出安慰的话便同仇敌忾地嚷“一个也不能放过!”花流霜执到她的胳膊看着天色说“你得和我站在一起不许他阿爸再动孩子半分。”龙蓝彩挺胸抬头连声答应说“那当然。”花流霜放了心拉着她直奔正堂边走边说“平日不管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整个半死。这是在管教孩子吗?今儿咱姐妹一心好好地跟他论论这番道理。”
她俩携手来到厅堂各拉一张胡椅盘踞一个咄咄含愠一个深沉料峭只等狄南堂一到家就发难。
家里的人眼看两个女人即不喝茶也不闲谈心里就起了疑眼看着该吃晚饭了轮流去劝。有些人不劝倒好。一劝就不容易再退下来。不大会风月、余山汉段晚容蔡彩狄阿孝狄阿雪狄阿田花落开……大伙济济一堂同声共气。
晚饭无人问津早已凉却。狄南堂却还没有回来。余阿蝶想到抱头睡觉的飞鸟便到柴房割了一盘肉悄无声息地送去。她推开门竟发现飞鸟在墙角里蹲着连忙跑到跟前。飞鸟爬起来惊恐地大嚷“别抢我衣裳!”雨蝶放下肉用柔手扒了他安慰“没有人抢你的衣裳。”说罢就挪他回炕。飞鸟却是不休疯疯颠颠地嘀咕“你扒我衣裳。我扒你人心……”
雨蝶跟他说话发觉他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再看看他眼睛呆滞无神嘴角流着涎条当即推了他连退数步站不定。她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见飞鸟转身又去墙角顿时扭头掩泣扭身往外跑。
不一刻功夫手脚发凉的花流霜便带着一大群惊慌失措的人赶到。
他们哪里相信聪明绝顶的飞鸟会疯颠。全是因为雨蝶文静话可信才来个个半信半疑。雨蝶领他们进去用手一指炕边的角落嘶叫“他在这!”花流霜一个箭步穿上去见飞鸟脊背半屈前手按地似“雪地虎”般吼叫顿时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地叫了一声“阿鸟。你可别吓阿妈呀!”龙蓝彩把花流霜扶住让人把阿鸟从角落里掏出来吼道“你装的是不是?!”
余山汉上前打一巴掌。他这一巴掌不但没把飞鸟打醒反激起了飞鸟的凶性。飞鸟一咧嘴身形上弓下扒闪电般回扑余山汉一点也不像人类的反应。余山汉也当场吓坏。
他手舞足蹈为求不被飞鸟咬伤只好用一只手推歪飞鸟的脸。大伙七手八脚地把附在他身上的飞鸟扒下来。六神无主地呼花流霜。花流霜连声说“快去找他阿爸。找郎中。找萨满。对。找萨满。”她神色恍惚喃喃地说“他自小便有天命需侍奉上苍神灵——难道这会儿应验了么?”
有人递给她一盏茶让她顺顺气。
她扬翻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到了门口要倒便扶了门框一把。
众人目送她躲去门外再看那哇哇呜呜胡言乱语的飞鸟仍不相信他就这样疯了。他们还记得一个人无不吵嚷道“让他先生来看看。”风月躲在人后。被拱到前面便在大伙的帮助下学郎中摸脉看眼。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长叹而起一边往外走一边跟众人说“准备后事吧。”男人们脸色都变了。他们拿绳胡乱一拴飞鸟把这位小主塞到炕上坐住去门外一商量无不咆哮说“主公对我等恩同再造。现在他唯一的儿子却被人害成这样哪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回去准备兵刃把他们全杀了!”
雪光朦胧一团。朔风突然令人难受。
好猎人不容易激动心中的怒气越盛外表越是沉着。他们的吼声不大却都发自腹腔正像是要喷薄的烈焰。余山汉也有此想只是要先给主母说一声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众人当他去取兵器这就或按刀等着或去取兵甲。他们一举一动都压抑端重走路也越来越慢可那脚却越下越重都自脚尖踏入厚雪没到脚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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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流霜在内室取剑“唰”地将宝剑一抽却又合上。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喊天底下哪个人都会疯。就是他狄阿鸟不会疯。他一定是装出来的。她双肩耸动闭目流泪苦苦追问“以你看。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亦步亦趋的龙蓝采不敢回答。外头却想起“哈哈”的笑声。龙蓝采见那叫风月的老儿像被人扔出的石子一样撞了进来大为恼火正要一巴掌抡去。风月笑道“人说知子莫若母。主母竟看不出来么?”
花流霜睁开泪眼惊喜地问“当真是装的?”
风月回头看了一看连忙回身掩了门以背靠上低声说“装疯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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