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鹰盘旋在蓝天白云间不知那里传来了一声鹤啼犹如长天低唤。
西起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人一骑随后又有人马出现。这是一起马队有车有骑在草原上带出尘土。
一名壮硕的羊皮汉子走在最前面一手搭起“凉棚”远眺。突然他猛地一勒马缰欢快地转头冲着同伴大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长鲁神山了。”几个男人呼啸而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悠遥的几朵白云处几起雪峰如刃披着薄纱虽只露了个尖尖却也让人向往。
大多汉子都舞手欢呼在近家中忘形。
一匹褐色骏马嘶叫马上怀中抱了个孩子的高大男人微笑看住前面几骑给身边的同伴说“还远着呢!”
他穿着朴实却给人一种难以忘怀的感觉。糅制的皮坎肩撑出宽阔的肩膀如同岩松一样的身躯微微后仰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忘情长啸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伯伯!”怀里的小女孩低低地唤了一下他。
“怎么了?!”大汉有着与身躯不同的柔和低下头来轻轻询问。
“到家了!”狄南堂在心中说了句明知重复的话大口地呼吸。
出门在外生意并不好做对世道艰辛人情冷暖的体会格外让人消瘦。一旦归来虽然钱财并未多赚狄南堂的心情却格外的好。
出去了大半年左右他除了带回来一点外地的特产还带回了一起劫财害命暴行的的余孤——一个和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是他在一场被响马子烧杀的队伍中拣取的。狄南堂见到她时她正躺在父亲的怀里拿着父亲的手抚在头上嘶哑地哭喊。
当时他不自觉地把自己不确知命运和当时的情景联系了来。看到小女孩是那么地惊恐和无助边哭泣边用小手紧紧握住一个暗色金属片他的心立刻被揪动。他知道这种事情也随时可能会发生在自己头上若真到那时候自己的小鸟儿呢?恐怕小小年纪也将会同样地孤苦无依而又可怜。
烈火焚烧过的地方同行的人们翻拣着响马抢掠时遗留下的物品。而他却精心哄着哭泣的小女孩。
同伴们一路上纷纷开他的玩笑说他儿子这么小就找了个粉雕玉琢而又不掏钱的小媳妇竟惹得不太明白的小女孩自己跟着说。他不以为怪。同伴们不是谴责他的同情心而是觉得他照料仅有的一个儿子已经不太容易。
在被人看不起的生意人中他可堪称首数。勤劳目光敏锐!钱不是没有赚到。可妻子早死一个五岁的儿子难以抽身照料如今又拣上一个小女孩确实也够难的。
当然伙伴们的想法不代表他的想法这个世道人口因贫困而贱。儿子虽然小但很早就在他的诱骗下开始读书了即使不凭借自己积攒的财物将来娶老婆的事也不会让自己怎么操心。
他收留了这个名字和儿子重了一个字的小女孩只当是给自己的独子找了个姐妹或是媳妇只是儿子和小女孩的相处。一路上狄南堂见到小女孩虽然仍然惊魂未定却极其听话温顺心中喜欢得很。这小女孩应该是生长在富贵之家这么小就保留了一些好习惯吃饭不带上饭巾不吃饭饭前洗手饭后漱口让人吃惊的是她小小的年纪竟然认了很多字能唱几首颂。狄南堂一路给她买了点小玩意逗她玩乐。不几天后她除了夜梦中时常惊醒外倒真的忘了发生过的事情。
回到家里的感觉整个儿让人的轻松畅意让人想说又说不出口。这和风餐路宿仍然是居有不安的感觉是两种两极的对比。
甩蹬下马入室小憩。他喝了赵婶奉来的一杯茶便问起儿子。
“他?”赵婶嘴角一挑笑着说“刚刚被一群小伙伴儿叫了去!”
说完她这就要去叫。狄南堂拦了她决定自个去找找看也好看看宝贝儿子到底在干什么。出了门坎子拐了几个弯在一块空地上他远远看到儿子和临近几个年龄相若的小孩坐在一堆沙上玩旁边还跑着几只绵羊。
几个小孩狄南堂都熟悉除了老罗家的女娃不常去自己的家其它的都是家中常客。儿子明显地长高了黑黑皮皮的一看就是又让人疼爱又显得淘气的那种。看看儿子是他们中唯一鼻子上没有挂着鼻涕他嘴角带上了笑意。
沙包里常常会有蛇狄南堂正想提醒几个爬虫似的小家伙不要在长草的沙堆上玩时却听到了几个小孩津津有味的谈论。看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狄南堂还是蛮有兴趣地停下来听了一下。
那个经常被儿子称为“屁牛”的小孩很豪气地爬下来抓住一只绵羊盘着的角不顾羊又叫又甩爬了上去。看来这几只羊应该是几个孩子的“坐骑”。
随后他挥舞着手里一柄木刀大声说“我长大了要当将军骑着龙象一样的马儿拿着我哥哥的斧头去打仗!”狄南堂差点笑出声来骑在龙象上拿着小斧头哪里够得上杀敌?
罗丫有小手快速地抓动脸庞富有挑战性地说“我长大了还是做妈妈吧听阿妈说做妈妈最辛苦!”
狄南堂哭笑不得地听她的豪言壮语心中想知道儿子会怎么说可儿子偏偏说了句“小蚂蚁!你长大了还是做爸爸吧我爸爸就厉害得很!”
那个瘦小的男孩慌忙摆手狄南堂只当他会说出好的理由来却听到他说“做爸爸就是要喝酒要让儿子和阿妈听他的话。酒那么辣天天喝酒不是难受死了?“
儿子想了一下掰着手指头示意说“爸爸难做才应该做你现在做不了没有关系将来努力就行了罗丫的妈妈不也辛苦?每天做饭洗衣的可人家罗丫不是还要做妈妈?”
“其实我将来想去做卖糖葫芦的!这样就有糖葫芦吃了吃不完的还可以给老飞你们吃!”“蚂蚁”赶快说生怕别人给他扣帽子。
罗丫和“屁牛”都慌忙点头似乎甜甜的糖葫芦就已经在眼前了。狄南堂却在心里想小孩子终究是想得好玩事实上卖糖葫芦的未必舍得吃糖葫芦。
“我才不要你吃剩的呢?”儿子不屑地说接着比画了一个烧饼大的圆“王胖子家是烧糖葫芦的吗?人家天天都有得吃还吃这么大个的呢!”
王胖子是镇上富贵人家的孩子每天吃糖葫芦并不出奇狄南堂却想不到儿子口中的山楂可以这么大。他有点失望的是儿子并没有讲自己将来要如何只是在沙堆上爬了一圈接着和几个小伙伴争论了几个是非问题。
也许该送他读书练剑了狄南堂正盘算着自己的打算却见到那边儿子赖赖地笑着偷偷一下褪掉罗丫的裤子。狄南堂听到罗丫“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屁牛”和“小蚂蚁”充当着观众不停地呐喊还在一旁说着“罗丫羞死了!”
“臭小子不学好!”正是狄南堂出面制止的时候一个穿了件破甲坎的青年从远处跑了过来。
狄南堂认出那是罗大发的弟弟罗三发。罗大发一次给人家做护卫。不幸被劫匪杀死了因为整队商队都被洗劫了家人也未拿够赔偿。如今剩下的孤儿寡母就由老罗和儿子们照料着。看儿子要被人家的叔叔教训狄南堂也赶快出来。可那个青年还是来得及对准飞鸟的头重重地打了两巴掌。虽然此事是儿子的不是可那青年人手脚粗大愤怒下又怎么会管飞鸟能不能受得了。狄南堂心疼地看着儿子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慌忙跑过去说“罗家兄弟小孩子在一块玩耍罢了我回头修理他就是!”
几个小孩包括停止哭泣的罗丫都傻了眼。“啊!爸~!”飞鸟带着胆怯皮皮地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父亲。他也不管自己有多么想父亲飞快地往一条小巷子里跑。两个虎假虎威的伙伴迟疑了一下也紧接着往那边的巷子里跑去随后又回来扯绵羊。
这在镇上原也没有什么可罗家偏偏是从关内过来不久的。“你家儿子也恁不象话!”罗三发也是个老实人倒也没给大人说什么难听话。给人家赔了不少好话后狄南堂更坚定要找个先生开化一下那失教儿子的想法。
事实上他知道“白字”儿子还有点“白字”的学问。他经常以为自己的书都是小人书早就大肆翻看开了普通先生教他恐怕适得其反。狄南堂一路往回走一路想心事。回到家中他见到归来后就问赵婶陌生小女孩长短的儿子自然打算要毫不留情地教训一番免得以后胡闹。飞雪见他脸色严肃怯生生地叫了声“伯伯”便躲在一边。
“爸~!你回来啦?一定很累吧坐下来我给你捶捶背好不好?!”飞鸟若无其事地给飞雪作了个鬼脸然后似乎很委屈地迎了上来“爸~!我真的好想你吆!”
狄南堂顿时泄了脾气看儿子一脸可怜像却只能埋怨自己起来。妻子死了自己因为生计奔波在外儿子失教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赵大婶极其维护飞鸟看狄南堂一脸不高兴自然慌忙问怎么回事。
听明事情经过后赵大婶咧嘴笑了说“男孩不坏将来一定菜!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呢芝麻点的事吗?老爷还是不要生气了。”
狄南堂虽然心中没了气但也不愿意助长儿子做坏事的气焰。于是他端坐于堂上教训了儿子一翻看儿子口中说着“再不敢了!”“下次改正这些话!”却蹲在地上摆弄一只铁壳虫如何不知道自己说的又被面前这淘气包左耳进右耳出了。为什么我就是不忍心揍他一顿?狄南堂自己问自己。
“老爷!你看少爷已经够乖巧了。”赵婶讲情说“自小不哭不闹的!”
赵婶讲情的话反而让他无端端生了口气。“子不教父之过!”自己是应该动动父亲留下来的竹戒尺子了。
“赵婶!拿‘规心戒尺来。你自己把裤子脱掉二十个板子!”狄南堂声音冰冷“自己不打难道看将来儿子眼睁睁看儿子被别人打?”
赵婶顿时脸上变了颜色狄家老爷子原来是镇上有名的方正戒尺是格外的出名音脆而疼让闻者胆寒受者谨记。赵婶虽然没有尝过但却听别人讲过。
“老爷!飞少爷年纪还小着呢二十板子还不要命吗?”赵婶不允许地阻止说她原本是狄家的邻居一场瘟疫夺去了两个孩子的命丈夫又在押运货物的途中被流寇杀了这就到了狄家。之后她一直视狄南堂和飞鸟为亲人。飞鸟更是被她心肝宝贝一样一手养大即使是狄南堂要打她也很不愿意。
“赵婶!我这也是为他好他年纪小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早教育总比晚教育好!”狄南堂吃了秤砣铁了心说。
赵婶看看自己无力说服怏怏不快地去拿戒尺。
飞鸟自然听说过家里这把闻名的碧竹戒尺又看气氛不对只好老老实实趴了下来。
“爸!脱裤子羞。”飞鸟难过地说。
“你也知道羞吗?那你还要褪别人的裤子?”狄南堂声音也不大却很严厉。
飞鸟翻了一下漆亮的眼睛撅着小屁股一手不情愿地自己扒着裤子口里不情愿地自言自语说“屁股呀屁股不要怕阿爸会打轻一点的。”这话自然是让父亲心疼他打轻一点的感情攻势。
狄南堂见他小小年纪就知道用这等办法心中又气又喜倒真无话可说。赵大婶此时捧了把戒尺出来。这戒尺不知是什么竹子做的大概是打人打得多了颜色确实是一点都没有减两指宽一尺五长在赵婶手里苍翠苍翠的。
“猴子的屁股也是他爸爸打的吗?”飞鸟想到了自己的屁股突然和看到的猴子类比起来。
“恩!”狄南堂懒得理他这点小把戏自然是转移别人注意力的。
“不是!是被火烧的!”小女孩在一旁探头回答他。
飞鸟又做了个鬼脸把那椅子后的飞雪吓得缩了回去。“那你说火为什么不能烧掉其它地方的毛?”飞鸟驳斥说。
飞雪有点着急了却又说不过飞鸟先抓了一下鼻子伸出头来这才结巴地说“那那——毛打也是~~打不掉的。”
“因为它爸爸不心疼他!”说了半天飞鸟还是把这个引到面临的家法上。
狄南堂越是听飞鸟的胡言乱语越是坚定要好好管教他的想法。饶舌得这样有心长大那还得了?他上了点香告了一下父亲轻轻挥舞两下手中的戒尺。却想不到戒尺随着他挥舞的动作却“嗒”地一声后半截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狄南堂读过不少书更行遍大陆各地自然不相信是祖先责怪这一说。
赵婶倒是拜倒在地说些告罪的话。狄南堂哼了一声一眼看到飞鸟不正常的脸色这便向手里的戒尺看去发现断口的一半平齐木质却并不朽于是厉声问“小崽子是你把它弄断了的!”
飞鸟犹豫了好久这才小声说“我又没有弄断下来!”
狄南堂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却已经肯定是他动了手脚的不由怒火上来看到墙上放了条牛皮束鞭拿过来就抽打。
飞鸟哼哼着忍受疼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鞭子每一下都似乎打到骨髓里面接连紧密的一下一下几乎把人疼晕了过去。他控制住爬上了眼睛的眼泪嘴里却一头羊两头羊的叫着。狄南堂见他也不求饶也不哭喊越打越气。足足打了十多鞭见飞鸟依然大声地嚎着多少头羊而旁边的飞雪却“哇”了一声大哭不得不停下来。
没有了办法!狄南堂怕真打坏了飞鸟更怕让飞雪记起什么不好的事来无奈地丢了鞭子。赵婶赶快抢下屁股上全是血痕和脊檩的飞鸟边叫着乖乖边离去。
“小雪不要怕!哥哥不听话伯伯才打他的。”狄南堂边帮飞雪抹着眼泪边安抚飞雪害怕碰触到她好不容易才好了的梦魇。
飞鸟挨了顿好打一会工夫过后就恢复如旧好像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从房间里换了条裤子出了来脸上的泪痕挂在狡猾的笑容上依旧爬高上低的摸来抓去。这会儿狄南堂也只有叹气的份便拉他认识飞雪相互介绍。“凭什么要让她叫我哥哥?”飞鸟比比个子发现自己比飞雪高还是很满意的。可看飞雪被父亲和赵婶疼而自己反挨了顿打口气很是不满。
“我比你小!”飞雪瞪大眼睛说。
“要不你叫她为姐姐!”狄南堂没好气地说。
飞鸟学学父亲的样子摸了摸飞雪的头说“你要叫我‘好哥哥我就不让人欺负你!”
飞雪哼了一声躲到狄南堂身子后面。
飞鸟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说“真没面子!”
吃了饭后狄南堂就出去给儿子找先生去了。飞鸟无所事事屁股又疼得厉害先是装模做样跪着写字描小画接下来便一心找飞雪玩。
“喜欢看丁牛打架吗?”飞鸟问。
写字的飞雪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指着飞鸟从刚从泥土中抠虫子出来的手说“我不给脏孩子玩!”
“脏孩子?”飞鸟翻了翻眼睛不高兴地走掉了。
过了一会他要赵婶在大浴缸里倒了水自己洗了个澡。
傍晚狄南堂从外面回来。连日的劳顿让他格外想泡个热水澡给他倒热水的赵婶这是才惊讶地发现浴缸烂了个大洞。最后一个洗澡的是飞鸟当她问起时飞鸟正抱着一本和脑袋差不多厚的书大声地读着认识的字和不认识的字。“浴缸吗烂了个洞?”飞鸟的惊讶夸张的表情骗住了所有的人。
“老爷明天我找个箍匠来修修!“赵婶叹气地给狄南堂说。
“那好吧!浴缸确实太老了。”狄南堂也再没有怀疑只是安排了赵婶一下自己拿了条毛巾香胰子骑马去了镇外的河里。
天将近要黑的时候他才回来。头发还没干几个要好的弟兄和弟弟南良就一起过来了。这是一群护卫和小商人有些还是这次一起下关的他们往日都以狄南堂马首是瞻相互关系很好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过来探探生意说说家常。
可让人奇怪的是不过一会不怎么受欢迎的狄南非竟然也来了还客客气气地给狄南堂说些恭维话一反往常的趾高气扬。狄南非在镇防军中若不是他提了点营中的事物一帮人还以为他被解职了呢。一帮来客都是下等人他自然爱理不理的。狄南堂心里很不痛快但也隐忍不发。但让人无可琢磨的是他这些朋友中对狄南非点头哈腰的大有人在。
赵婶摆了些酒菜大伙边吃酒边说些话。狄南堂刻意不让自己的不高兴流露出来。
成年人一起喝酒聊天特别是有了儿女的很容易就把话题扯到儿女的身上。“南堂!”狄南非是狄南堂的堂哥在镇防军上混了个中队长在镇上也算是有不错地位的人了。他喝了些酒介绍说“找什么老师又哪能找得到好先生?龙家不是要开学堂了先生都会被请去的。让小飞鸟过去就行了开的课里既有文又有武同龄的孩子还多得很!”
“是呀!”狄南良附和说“我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孩子能不能进得去!”
其他一群汉子也纷纷赞同他们的话学堂在他们的印象中都是在大城市里才有的。记得这次在雪莱国帝都兰布看到一个骑士太学堂格外地大高耸着的建筑几乎可以与皇宫媲美。同行的防风人还都纷纷问狄南堂那里住的是什么呢。
“我们这里要建学堂?”狄南堂诧异极了。父亲死的时候他有幸得见龙老爷子一面当时便把建学堂的想法说出来了。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建学堂的事情无半点动静。
“龙大人把以前的太合大院分出来了镇上的头人们现在都在活动呢。”和狄南堂自小交好的班烈说“让狄大人想办法应该没有问题。”
“各位兄弟高看我
一 养不教,父之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