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来到李斯如家(今日更一万)
李府。楼阁恢宏,地面皆用一色的黑琉璃所造,肃穆深沉。
屋外植着一颗参天松柏,虽入了冬,松柏依旧挺立,叶虽不是鲜艳的翠绿但那深墨的颜色却更一番苍桑坚毅。
李斯如走在舒晏前面,一步一步朝着灵堂。她身着一身素服,黑发如瀑,卸下盔甲扔掉长茅,她也只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
舒晏看着她曼妙直挺的背影,眼神有片刻恍然,看着冷傲的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阿晏,来,这是你李伯伯的女儿李斯如,以后爹和李伯伯谈事情时你便与她一块儿玩去。”爹拉着年仅七岁的他来到站在对面的小女孩前,然后笑笑便离开。
女孩相貌清秀,只是眼珠子好像融着霜般冷,孤孤傲傲,他一时竟不敢靠近了。仍记得那天她一个人对着象棋盘研究了一整天,而他则坐在树底下看了一天的书,其间他跟她说了几句话,可是她都爱理不理。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印象便是,她是个不苟言笑的女子。
第二次见面是在皇宫,那日是太后生辰,宴请所有大臣。整个宫内全挂满了花灯,暗夜下像流动的星辰般闪闪烁烁,好不热闹。
“你怎么在这里?你爹让我来找你。”大家都在殿内,唯独她不见,他便出去找她,谁知却看见她一个人跪在宫外偏僻的一处空地上,面朝明月,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她没有看他,只是冷冷道:“今日是我娘的祭日。”她的声音很轻,表情很淡漠,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悲伤,他一直怔在她身后不说话。
第三次见面时,她已是凯旋归来的李大将军,而他则是名满青城的四大君子。
“好久不见。”他看着眼前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她微微笑着,心里却感叹从小瘦弱娇柔的女孩怎长的这般英气妩媚了。虽然,眼神仍是一如既往的冷。
她坐在白马之上,面对朝阳,全身都散着眩目的光。面无表情看着他,只礼貌而又冷漠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他正欲在说些什么时,却见她策马而离开,当时整条街上全是簇拥而来观望仰慕她的百姓,而她却在如此拥挤的情况下策马奔驰,所有人都惊讶惊呼,他蓦然回首时却见她策马来到街尾处停下,然后仰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坐在浮香阁二楼左拥右抱、风流倜傥紫衣男子。
这么多人看着她,她眼里却只有那一个人。
原来,她也不是一直这么冷漠,比如,那一刻,他在她眼中看到炙热的可以融化万物的光芒。
“你站在那干什么,难道要我请你进来。”冷冰冰的声音骤然响起,舒晏记忆被打断,视线游移片刻然后看着正站在灵堂前的李斯如,霜般的眸,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看着看着他不禁笑了。李斯如见他笑立刻皱眉,声音更冷:“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在这儿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你也是和现在一般……”尺管她言语刻薄冷漠,但舒晏却没有生气仍是温和的说着,亦走向她。
李斯如紧皱的眉尖动了动,转身,语气平淡:“也是和现在一般不近人情,令人讨厌是么。”说完跪了下来,朝灵堂上的灵牌磕了几个头。
舒晏被她这么一反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不断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她磕完头后跪在那儿,表情淡淡的,但声音却已经没有刚刚的冷漠和不饶人。
一时间,气氛沉默。
今日是她父亲的祭日难免她心情会有些阴郁,舒晏心里这样想着更觉不忍,便不知说什么,烧了几柱香插入香炉中,尔后跪下,口中喃喃道:“伯父。今你不在只剩下她孤身一人,虽然当日你与我爹极力撮合我与她没有成功,但二家是世家,我亦会好好照顾她。”说完开始磕头。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她却已经猜到了他刚刚所说的话。起身,冷斜着一双霜眸看着那白衣清雅的男子,李斯如神情复杂,他永远都是那么善良,温和。其实也不忍去骗他设计他,可是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打算?”舒晏以为她的沉默是在难过却不知她在想什么,起身后轻声问。
李斯如眸光闪烁了下,轻描淡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好。”舒晏点头,表情无限柔和:“你我二家是世家,所以以后你若有什么事便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李斯如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冷眸直盯他,舒晏一时间表情有些尴尬和不解,正欲开口时李斯如已经接着说下去:“为人温和有礼,从不生气,从前伯父伯母在世之时他们说什么,你便怎么做。如今父母不在便是你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无自己的主见!”
舒晏被她教训一通,有些愣,稍后却仍是温和微笑:“于父母,是孝。他们的话当然要听。于夫人,是情。她的安排自然要信任。”
李斯如冷冷瞥着他,冷笑出声:“你知道我为何不嫁予你?我讨厌没主见、好脾气的男子。空有满腹才华又有何用?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任人蹂之。”
“……呵呵。只要一切平和安好,就算做傀儡又如何?世间万物万事总有妥协的一方,让父母和夫人妥协,倒不如我妥协。无论谁做决定都是为了对方好。我何不安然接受。”舒晏淡淡笑着,温雅的脸庞尤其流云,郎朗清清。
李斯如听了只皱眉:“也罢,人各有志。”说完又拿起手中丝帕轻轻擦拭着灵牌上的灰尘,舒晏站在她身后看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李斯如擦着擦着忽听到从大门处传来细微响动,府中的下人全被她给辞了,平日安静的很,就算苏小七走路在怎么轻也会发出声音,她乃习武之人又怎会听不到这么点动静?听到后她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发誓只娶她一人
“我娘死的早,爹又身为将军,早年青城政局不稳战事连连。(自小我便是跟着奶娘长大的。谁都不知道,奶娘每天只是将我扔在屋子里而自己则和屋内一个下人私通偷晴。如果我哭便打我,她的打是偷偷掐我的身子,因为藏在里面看不见,打的多了我便不哭,只是终日坐在屋子里,饿了也不敢说,有一次她和那奸夫约着一起出去玩几天未归,爹回来时我已经饿晕了,幸好发现的早,不然这命怕是保不住了……”李斯如边擦拭着灵牌边幽幽道,清冷明澈的眸没有表情,一片淡漠。
舒晏听了心脏猛烈震动着,蠕动着唇,却终是吐出一句有力无气的话:“这些事,为何……”为何他不知道?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一直以为她是将军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没想到却曾受过这样的虐待!
李斯如听了他的话自嘲的笑笑,一脸云淡风轻,深深凝视着灵牌上几个字,手指轻轻抚摸着,语气轻的听不出忧伤:“爹驻扎边疆,战事本就紧急。我又怎么会将家里这些事告诉他,这只会令他更徒增烦恼和牵挂。”
一直以为她是个冷漠且受不得委屈的人,却不想她如此懂事!才那么小……舒靖听了有些揪心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开口时声音有些微哑了:“那后来呢?”
“后来……”她眼神变得幽远像在回忆什么事般,静静抱着灵牌:“后来爹爹平定了边疆,使得百姓朝政安稳。遂被皇上召回青城陪在了我身边,只是那时他已是声名显赫的李大将军,所谓功高震主,那段时间皇上隔三差五的召我爹去宫内,表面是设宴嘉奖,实则打探他是否有谋逆之心。才短短半年爹便消瘦了好多,他的心腹也都死的死,辞的辞。”
爹遭皇上的猜疑,想必她的日子也不好过。舒晏忧郁看着眼前冷如冰霜的女子,她越是平静心里藏的事,受的伤便越多,心疼,情不自禁。
说到这李斯如声音渐低,似笑非笑般的苦涩:“所以从那一刻起我便发誓长大定要辅助爹爹,因为只有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被皇上重用,也只有那样才能不被仇敌陷害。朝局内阴谋诡计,种种陷阱。要想不被别人陷害,就必须要能有护身符,而皇上便是我们的护身符。如若爹与我都手握兵权,牵制皇上,那么他便再也奈何不了我们。”
“一直以为你性子冷傲,却不知你有这样的心思。”他打从心里的佩服,也有几分为欣慰。她从来都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倒是他把她想的脆弱了。
李斯如不置可否,耳朵轻颤,听到那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
舒晏见她凝神所思,以为她想起了伤心事,一时间也有些难过,毕竟与她们李家有那样亲密的关系也与她算是青梅竹马。直视她安慰道:“有些事只会越想越难过,伯父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沉浸在悲痛中。”
“爹……”她喃喃喊了一句,眼眶突然就湿润了。握住灵牌的手指紧了紧发出咔咔声响。她永远不会忘记绯色告诉她,是苏小七拿刀刺进了她爹的胸口!可是她不能报仇!不能!因为爹临死前说过不准她报仇!
从未见过她哭更别说是如现在般流露出哀伤的表情,舒晏一时呆住了。眼神闪闪烁烁着倒是不知所措了,只伸出手为她擦拭眼角的泪,轻声安慰:“别哭。”
走过月洞门便来到后屋,苏小七远远便瞄见舒晏背对她站在屋内,见他完好苏小七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又紧张起来,因为她看到了舒晏正在为李斯如擦拭眼泪,二人挨得很近很近。她倒不是吃醋,只是觉得李斯如心计这般深也不知在对舒晏使什么计,一时担心,不禁又偷偷往里去。
“还记得你当年曾对我爹说过的话么。”李斯如看见门外百米处有一角绿色闪过,唇角暗勾冷笑,转瞬伸手紧紧抓住舒晏胸前的衣衫,眸含清泪更显楚楚。
舒晏本第一次见她哭就心慌意乱,又听她问自己话一时也糊涂了,想不起来:“不知是我何时说的?”
“就是当年你爹与我爹商议咱们亲事时。”见苏小七慢慢来到门外的假山后,李斯如眼神也冷了下来。
舒晏被她一问倒是静下心去想,想了之后恍然大悟,看着她,神色温和:“若是娶了你,我定与你相敬如宾,夫唱妇随。我知你素来性子冷漠不喜言语,也不爱热闹,你若不说话便等你想说时在说,你若不爱热闹我便将舒府中最静僻的一处给你。我会好好照顾你,虽然我从来都不了解你,但是我会理解你。”
刚走到假山外时刻提高警惕的苏小七在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一番话后,当场便如遭晴天霹雳了般呆在那。舒晏竟对李斯如许诺那些话?!还说要娶她?!这是怎么回事?以她对舒晏的理解,他是断断不会如此僭越对一个才刚被夫君休了的女子说这种有违伦理的话!毕竟她的身份曾是他的婶婶,可是看他好像也没啥不对劲不像是李斯如对他下了,可是,可是他怎么会跟她表白这么一番话呢?!
李斯如深知时间紧要,用只有他与她听得到的声音道:“你还漏了一句。”
这些话是当时舒晏的爹为舒晏想的,因为是世家所以更希望成为亲家,在她刚满十六时爹便迫不及待要带着他来提亲。并在李老将军面前许诺这些话,却并不是他想说的。见李斯如今日坚持要听,舒晏也不好拒绝,只是温温和和道:“我发誓。此生只娶李斯如一人。无论何事,不休亦不再娶!!!”这是他爹为怕李老将军不肯,所以加的一句。
李斯如漆黑瞳中闪过一丝冷笑,转瞬即逝。尔后,泪水汹涌而出,她哑着声音:“谢谢你还记得这些。”
第一百七十章为何背叛?!
“你……”见她哭的更厉害,舒晏有些难过。但还是保持着二人该有疏离,只将手帕给了她并未亲自为她擦泪。就在这时候脚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他整个人朝前倾去,正要摔倒时还好有她挡在前面,为免将她扑倒在地他一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才勉强站稳了。
他往前倾的动作迅猛且快,不留神看还以为他是动情到不能自拔所以用力拥紧她。而她正在他怀中依偎。
二人真可谓是情深意重。
苏小七在窗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这一切,身体僵成了直线,她一直担心李斯如有什么诡计,可是一切都看在她的眼里了,并没有逼迫和威胁,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说出了那一番话。
终身只娶李斯如一人,无论如何,不休也不再娶。
呵呵,好讽刺的一句话!!!
“一直以为你不是擅长许诺发誓的人,也不是不顾世俗制约的人,原来你并非不是,只是所遇非人罢了……”苏小七苍白笑着,模糊的视线中见到他与她始终抱在一起,然后起了风,然后眼中进了沙,然后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
“你的腿,还好么?”刚准备松开她的时候她说腿有些扭伤了,所以他不得不让她靠在他身上,今日是她爹祭日,而她心情又悲伤,良好的修养和品德使得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推开她。
君子坐怀不乱,他与她是清白的,又有何需要遮掩或是不自在?
李斯如眼瞧着苏小七的身影渐离开,眸中冷幽的光才淡了些,重新站直,见他立刻退后几步与她保持距离,眉梢动了下。
“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记得以后有什么事便来找我。”舒晏微微笑着说,三分清雅,七分坦荡。
李斯如没有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忽对他道:“我
记得我爹生前曾赠予你几本书对?”因为知道他爱书所以当年爹无论去哪打仗都会从当地带书给他,不过时间这么久了想必书也受损了。
“是的。怎么?”舒晏见她突然提起这件事不禁有些怔然。
“没什么,我现在才发现想念爹时竟没有他亲自送我的礼物可缅怀。”她背对他面向灵牌,声音淡淡。
舒晏凝眉看着她,半响后主动道:“这样。书有些旧了有些字迹亦不清。我重新抄一份给你,因为有好些,所以我每抄好一本便带给你如何?”
“好。”当然好,正中她下怀如何不好!他若是夜夜为她抄书还常来送书给她,想必苏小七一定醋意大发,她那么爱他!李斯如面对灵牌的脸浮现别有心计的笑。
舒晏不在说什么,告了别,便回去。
入冬的天气说变就变,眨眼,阴沉沉的。
长街上的小贩依旧是扯着嗓子叫卖着,洒楼客似云来,浮香阁里也是一片艳声笑语。舒晏经过上香阁时走了进去买了一份桂花糕,打包好之后付了银子便离开。俊秀的脸上是淡淡笑意,娘子最喜吃桂花糕,现在应该在家里等着。
一直盯着他经过了自己面前时苏小七才忍不住唤出声,走上前:“相公……”
“娘子?你怎么在这里?”看见天这么黑了她竟在外面舒晏不禁有些惊讶,惊讶过后眉眼便温柔下,为她整理了下领口衣裳,声音责备中满是关心:“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家里等着我?”
苏小七见他对自己这么关心又想起刚刚的事,她的难过是在难过自己为什么见到那一切时愤怒多于吃醋,她只是怕李斯如设计了他,除此之外,并未有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感情,已经浅得不易察觉了?
见她发呆,舒晏轻笑然后揽住她的肩往回家路上去:“娘子,我为你买了你最爱的桂花糕……”
“相公。”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要试探一下他,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李斯如,而且以前也没看出他对李斯如有什么,除非,除非他早就爱上只是隐藏的很好罢了。想到这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舒晏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正准备回答时见到她渴望期待的目光又怕她会吃醋,只好编了个谎:“我回来后遇到几个朋友,相约我一同去他家赏他新买的笔墨纸砚,所以有些晚了。”苏小七仍看着他,眼眸清澈明亮,却不在闪耀。舒晏心虚,怕她怀疑难过于是再三轻哄:“不信明天我叫他们出来跟你说……”
“不用了。”她笑,呼吸却被抽空一般。他居然开始学会撒谎骗她!!!
“娘子,你怎么了?”发现她笑的极勉强舒晏不禁有些担心,将她整个人面朝自己盯着她的眼睛,可是她却别过了脸不肯看他。
“天好黑,我好冷,相公,我们早些回家。”苏小七离开他的怀抱独自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好冷,为什么这么冷,她伸出双手抱紧自己可还是很冷很冷,一摸,原来是她哭了。
能不哭么?能不难过?
没错,她是一开始失贞于舒靖所以她把所有的愧疚变成了爱更加对舒晏好,但舒晏何曾不是背叛过她与李韵一起过?
二不相欠。
她压抑着对舒靖的喜欢仍执意跟他,一心要与他白头到老,宁可自己忍受因对舒靖的亏欠而所受的煎熬。可是他呢?!现在又和李斯如纠缠不清!!!
她非眼里能容沙的人,爱恨从来分明。
她是对不起舒晏,所以她要加倍对舒晏好但却不能意味着能一并容忍舒晏的出轨和背叛!!!
她不能,她做不到!!!
一颗心在这寒冷的冬夜里飘摇、不安。
晚上,吃过饭后她早早回房里休息了,不一会儿舒晏也进来了。苏小七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什么,按捺下心中种种猜测和失望,看着他微笑:“相公,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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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放手不管
“不了,我要帮斯如抄书,那些书是她父亲从前送给我的,现在她父亲不在连个遗物也没有,我便将这些抄好给她。”没注意到苏小七眼中的观察舒晏没有隐瞒的说出来,后又坐于桌前磨墨看着她柔声道:“娘子,你先睡。”
“你要写多久,我陪你。”她不信他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变心,也没勇气去相信她所有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背叛。
舒晏轻笑,声音含宠溺:“这一本大概要抄一个晚上,你还要先睡。”说完又拍了拍脑袋失笑出声:“不对,这儿一共有十三本,要抄数月方可完毕。你还是早些休息,等我抄完这些在好好陪你。”说完也不等她说话便先抄了起来。一笔一画,皆是专注。
苏小七搭在床沿上的手用力抠紧了,漆亮的瞳摇晃着,黯然失色。
一本书要抄一个晚上,可是他却要为她抄十三本书。
数个日日夜夜……
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直到感觉到屁股都坐僵硬的时候苏小七才回过神,失神抬眸却看见他仍在专注的抄写着,几乎不曾发觉她的存在。
苏小七深深凝视着他,一脸平静。
坐在烛火下的那个白衣男子总是那般的云淡风轻,温润如玉。无论何时总给人一种很亲和亲近的感觉。唯独今晚,仿佛与他隔着万水千山。
就在刚刚,她已经做了个决定。
只要他不抛弃她,她便不会离开他。
不论他心里真正爱的那个人是谁,不论他的所作所为是否伤到她,她都不会离开他。因为那是她欠下他的。
舒晏。我欠你的,一辈子还。
只要你还给我一辈子尝还你的机会……
至从那天舒晏去李斯如府中拜祭她的父亲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去她家送书,虽有些闲言闲话但别人碍着李斯如的身份所以不敢说些什么。
时间过的很快,离过年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济善堂。
近年内扩展的很快,住的人也多了起来,一进去便看到里面的男人正在修缮着房屋破损的地方,女人们则纺织冬衣,一片和睦的气氛。孩子们也都长成了少年,读书写字,互相学习。
“你们看,谁来啦?!”一小孩看见苏小七后高兴的叫了起来,所有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苏小七冲她们微笑打着招呼:“你们最近还好吗?”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七郎,我们过的很好。”说完走上前围住她问她近来的状况,也纷纷告诉她近来济善堂里的事。
“以前你一拿来银子就花完了,仿佛永远都缺。可是近年来那些从济善离开或是自己做生意发了大财的,或是当官有了权的,又或是找到自己家人的都通过自己所及之力帮肋济善堂。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终于不用你在操心了。”
苏小七听了他们的话亦欣慰的点头:“只要你们将这当成家便好。”说完后又找了其中一个管事的人便来到了后院里的石凳上坐下。
屋外的小庭处正是阿凉和小宝二人,阿凉今天执意也要将他拉来了解了解她们的事情,还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做过的一些善事,小宝一路跟在她身后没有表情听着,却不时提醒她小心雨后的路滑,满眼的关心。
苏小七撑着下巴看向他们,莞尔一笑,向来傻呆呆的小宝似乎对情爱之事开窍了呢,只可怜了阿凉,在她不知道看不见的时候小宝都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这样,真好。她想求的不就是这样一份自然平淡的感情。只是……
“七郎,你刚刚叫我查下从济善堂出去并有所成就的人,我已经查好了。”那人拿着手中本子对她道,苏小七神情认真下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只听他道:“在朝当官的有一御史大夫,下都督、上州刺史、大都督府长史以及十六卫大将军、六部尚书等人。至于做生意的便有苏永二洲凭丝绸白手起家的富贾还有海运鱼类的海鲜大王钱百万。其余人虽不是有钱有势的,但也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小有名气。此类人共有十七名。”
苏小七听了之后暗自沉思了会儿,接过他手中的本子翻阅了下,这是她从建立济善堂开始便一直在记载的,每个进来的人里面全有记载,比如那人是何出身又去至何处。这样的话方便在自己找对方有事时能一下查到或是有亲人找上门来也能知道他们的下落。
“七郎,现在济善堂已经在青国各城县开了有七家,虽然没有遍及却也收留了不少人,其实也不用在扩展了,你这几年为了济善堂的事也操劳了很多。”那人好心劝着,不忘为她倒一杯茶。
苏小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仍盯着本子:“对了,我叫你打听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让从济善堂出去的人口口相传寻找那几个土匪的事。只是她不知道当年斩首那几个土匪时只是说几个士兵犯了错所以草草斩之,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知死的正是那几个人?!
那人听后立刻恍然,一脸可惜:“没有找到,因为当年李将军带人去剿灭了那伙土匪,所以大约他们是死了。”
手合上书,她皱起了眉。这件事不能对别人说所以她只好称要找那几个土匪,却不能说土匪混入了军营,否则岂不是惹了大事?加上土匪们进济善堂时他的身份只有苏小七还有阿凉二人知晓。其它人不知道,且他们混入军营后全改了名要找更是找不到,真头痛。
“怎么了?他们对你而言很重要?”
苏小七摇了摇头,轻笑:“没事了。”既然实在找不到便先放下,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直视他道:“以后,我不能在管济善堂了。”
“为什么?!”那人惊讶之余更多的却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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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谁的安胎药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苏小七展颜一笑,遥望远方:“这些年我一直在为济善堂操劳却忽略了至亲至近的人,也是时候该分出些时间陪陪他们,弥补过往的时光了。”
那人越听越心急:“可是没了你的济善堂便不是济善堂了呀!且你一直不愿公布你的真名,一直是你找我们,我们不知你在哪也无法报答你的恩情!!!”
苏小七噗哧一笑,站了起来:“我所做这些事从来不是要恩情。”说完朝外走去,那人见她要走想去追,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阿凉追着小宝跑,二人挡住了他,他急的不得了却又无可奈何。
“哎,这一天终于到了。再见,以后我们不会在来看你们了。”阿凉突然停下无比惋惜的说了一句,装做要离去。
那人见她似乎知道什么忙拉住她:“好姑娘!求你告诉我们七郎的真实身份,这些年不止我一个人,所有人都想知道她是谁,也好报恩。”
阿凉先是不肯,可是拗不过他最后只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那好,我告诉你,可是你却不能告诉别人。”那人见她肯说激动的要命一个劲点头,阿凉眼中闪过笑然后一字一句道:“其实,她便是舒府的少夫人夏小七。”
门口处,停着一辆马车。
苏小七看见阿凉朝外欢快的蹦蹦跳跳而来后便知她交待她的话她都说了,便放下帘子躺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虽然这一段时间华辰没有在来找她,但是该做的预防还是要做。之前有想过早点有个孩子华辰碍于闲言碎语应该也不敢将她怎样,可是那日看到舒晏抱住李斯如的那一刻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放弃这个计划。
“青城很快便会传开多年来乐善好施的活菩萨苏七郎便是舒府家的少夫人,等小姐名气彻底响彻青城后皇上应该就不会拆散小姐与姑爷了?”阿凉一上马车便无比开心道。
苏小七仍闭着眼睛,嘴里却在应:“也未必。只是我的名气出去后别人自然会称我与舒晏是天生一对的璧人。皇上如若生生拆散了我与他定会引起民愤,当然,他会不会放弃我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阿凉听后脸上的高兴全化为担心:“那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她冷静的吐出几字,劳累了一日也很疲惫了。可即使她每天如何的累如何的想方设法保全她和舒晏,可是舒晏现在每天只做二件事,一是抄书,二是送书。她再怎么累回到家里也没有他只言片语的安慰。
阿凉从小便跟着她,哪会猜不到她紧蹙的眉是为了何事,一时间愤愤不平:“姑爷也真是的!不关心自家娘子却关心别人的娘子!”
“阿凉,别乱说话。”苏小七紧蹙的眉蹙的更紧,偏过身躺下。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阿凉见她还在帮舒晏说话更是为她感到委屈,扯大了嗓子叫:“她李斯如有爹爹难道小姐就没有娘亲吗?小姐去为娘亲上香的时候姑爷可曾跟小姐一起去了?每次都是阿凉陪着小姐,而他却好!竟捧着日夜不停写的书去送给李斯如!”
紧闭的眸颤了颤,心里涌上酸意,而她只是温声回道:“李斯如家与相公家是世交,加上她父亲对相公一直很好,视他如儿子般。如今她孤身一人相公对她好些照顾些是正常。”
“正常?!”阿凉骤然提高语调,在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可是头却顶到了马车顶部发出嘭的一声。疼的她叫出声来扑通一下坐了下来:“哎哟!痛死我了!”
马车就在这时停下,外面传来小宝担心的声音:“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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