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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纷纭[1/2页]

再续红楼溶黛情 竹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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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啷。
      一个官窑雨过天晴茶盅狠狠的摔在地上,粉碎。
      贾政气的脸涨紫:“混蛋,你看看,你给我看看,这就是你抬举的人,这就是你给宝玉选的房里人!不但不知道帮着他上进,反倒小小年纪就勾着做这种不三不四的事情!你给我说!”
      面对盛怒的贾政,王夫人跪在地上,虽然心里不甘,却也只能默默忍受。实在是不承望袭人竟然勾着宝玉做出这个事来,也难怪贾政这么生气。宝玉的亲事还没定,便和房中的大丫头珠胎暗结,宁荣二府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听了,这下子又给外头多了一桩笑料来讲。
      关键是这个大丫鬟,还是自己内定的姨娘人选。
      如果没有前次大肆清理丫头的事也好,可偏偏在她自以为将宝玉身边都已经清理干净了的时候闹出这幺蛾子,以至于自己前番大肆的赶人逐人像是个笑话一般。那邢夫人不就直接就嘲讽她说:“妹妹啊,你是不是眼花了,宝玉身边的人有了这样的喜事,你居然都没看的出来?你怎么说也是过来人……”当时王夫人就觉得一口血堵在了胸口处,憋的她透不过气来。
      赵姨娘见此,连忙上前不轻不重的劝道:“老爷,别生气,当心身子。宝哥儿年小哪里懂得这些,太太又哪里管得着他们房中之事,千错万错,都是那个袭人,成日家看她老实,谁想心思都用在这上头了。”
      她不劝还好,一劝贾政更加来气:“袭人袭人,我就说取这个名字就刁钻!我这张脸,都叫你们母子丢尽了。本来那个混世魔王就够不成器的,现在可好,你让我在同僚面前如何抬的起头。”越说越怒,便冲着王夫人吼道:“滚,给我滚出去。把这件事给我处理妥当了,别再让我听到外面传出什么疯言浪语。”
      王夫人不敢回嘴,便回头土脸的起身退出去,这里贾政犹自喘着粗气,脸色青红不定。赵姨娘在旁立着,也是做出一脸感同身受的愁苦,心中却是乐开了花,毕竟看着王夫人出糗,不是什么坏事。
      这时,却听见外头丫鬟道:“琏二爷来了。”贾琏进来,打了个躬道:“叔父安好。”
      贾政仍没个好气道:“什么事。”
      贾琏道:“刚才宫里来人了,说是圣上的意思,要择一闺秀封为郡主往北疆和番,按达斡少汗的意思,不强求,若有愿去者,可自行应选。父亲思来想去,还是请叔父过去商议一二为是……”
      达斡,边邦小部,不过眼下……贾政深吸了口气,不觉就看了一眼赵姨娘,然后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他这一眼,却令赵姨娘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她不是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探春,现在贾府中适合应选的女孩儿就只有探春了!
      赵姨娘低下头,心中十分不安。虽说探春一直疏远她,但自己的女儿,哪有不心疼的,再说,这几日,探春来看她好几次,又送了环儿好些新书,令他好生习学功课,她心里可是高兴坏了。谁想,才这么几日,就要生这样的变故,北疆苦寒,路远山高,去了,这辈子都见不得一面了。
      不行,她得去告诉探春,决计不能去应选。
      却说那王夫人从房中出来,一脸的憋屈。这件事想要解决,无非就是两个办法,一是,打掉孩子,将袭人逐出府去,这个恐怕宝玉不会依,老太太也难能同意,二是留着孩子,将袭人开了脸,就放在宝玉的房中,纵然有人拿这个事来议论,过阵子也就平息了。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跟薛姨妈那里交代,宝钗的事尚且未定下来,宝玉便先有了房里人,房里人还有了孩子!
      这里王夫人正在焦头烂额,贾母那里就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这个孩子,毕竟是宝玉的,得留下。
      “谁都是打这个时候过来的,哪个年轻的时候不跟馋嘴猫似的。你也是,好好的就把袭人的月例跟赵姨娘一样,那不就是告诉人了么!”
      王夫人讪讪的应了,顿时头大了,她深知道贾母这招的厉害,孩子留下,那袭人便要留下,薛姨妈那边知道了必然不依的,更令人焦心的事,自己还有些事情在薛姨妈的手里。以前也倒罢了,可现在那个小孤女正是如日中天,先得了太后的欢心,后定了和北静王的婚事,如果那些事再抖落出来,自己就彻底完了。
      对宝玉的婚事,自己和贾母还有一争,可是对于后嗣问题上,贾母是有绝对的话语权,更何况现在,她的身后又没有元春作支持。
      所以她这里只能佯作应了贾母,给袭人开了脸,正式放在了宝玉房中做了姨娘,又请了大夫来安胎。
      果然,此事一出,薛姨妈那里立刻坐不住了,匆匆的赶来,神色很是不好。王夫人只好屏退诸人,劝道:“妹妹,这件事事出的太突然,我一时也乏做应对,上头又有老太太的话压着,老爷又在气头上,我又能如何!”
      薛姨妈气道:“我的好姐姐,那你叫钗儿如何!钗儿今年已经十八岁过半了,若是再不嫁过来,你让她老死闺中么。”
      王夫人道:“这件事,我已经在考虑。今年一定让钗儿的事放定,这个,你不需担心。”
      薛姨妈冷笑道:“就算嫁过来如何。宝玉如今已经有了房里人,袭人那肚子里的如果是个女孩也罢了,若是个男孩儿,便是长子。”
      王夫人默然片刻:“那怎么办,老太太那里……我若不将袭人的名分定了,只恐老太太不依呢。”
      薛姨妈阴沉的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这有什么,我们钗儿也不是那容不下人的,那个大家的公子没有个把房里人?只要她肚子里没有东西就好。”
      王夫人愣了愣,背上一寒,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那也是宝玉的血脉……”
      薛姨妈冷冷道:“既然你舍不得,也罢了。”她顿了顿,又道:“哎,姐姐,我这人记性不好,林郡主那年丧父,是几时回京来着?”
      看似无关的一件事,可是王夫人便生生的惊跳了一下,咬牙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薛姨妈道:“咱们是姊妹,怎么说的威胁不威胁的话,只是我想着那坠儿虽然死了,她的爹娘却还在呢,若是将此事真正抖落出来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姐姐说是不是,毕竟那个小孤女如今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到时候,莫说太后皇帝,便是将她宠上天的那位北静王,也不会轻易的丢开罢?”
      一番话说的王夫人简直是如芒在背,恨恨的不言语。薛姨妈笑了笑:“我先去了,姐姐好好想想。若将此事过去,非但袭人现在不能有孩子,便是钗儿诞下长子之前,也都不能有孩子,妻妾有别,这才是大家子的规矩,你说,是不是。”
      薛姨妈说完便离开。这里王夫人枯坐了半日,权衡之后,狠狠心。为今之计,就只能牺牲袭人了。
      夜色寂静,一声尖利的惨叫撕破整个荣国府的夜空。
      宝玉匆匆赶到袭人房中,看到的却是袭人滚在榻上,满头是汗,浑身抽搐痉挛,面目扭曲,反复呢喃着两个字--孩子,孩子……
      她的身下,是一汪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狰狞的血腥。就算再不晓事,也知道孩子保不住了。顿时脑中轰然一下,呆呆的愣住。
      袭人小产,给袭人熬制安胎药的小丫鬟被发现在房中服毒而亡。一切看似都成了个无人解的开的死局,可是府中人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旁人知道,袭人自己心里也更加清楚,因受不了这个打击,先是讷讷少言,次后,渐成疯癫痴傻之态,抱着枕头嚷嚷是自己的孩子,阖府不宁。王夫人便做主,令花自芳将她领了回去,另置房舍,好生照料,其实和囚禁无异,此系后话,按下。
      事情传到秋爽斋,虽是温暖春日,探春心中却觉冰寒入骨,忽然明白了惜春为何执意遁迹空门。
      贾政的话还在耳畔,这府能不能长久,如今全系于你一人之身,看你如何决定,你毕竟是这府中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姨娘的话还在耳旁回响,儿你可不能犯傻,那达斡又远又冷,若是去了,就再也见不得面了。
      这府中虽然不争气,可这里,还是自己过了十几年的地方,这里也还有自己至亲的家人。
      窗外,凭是轩舍楼阁如何峥嵘,可都难掩那已入骨的败落。
      转首向户牖,渐见愁煎迫。
      探春紧紧的抿着唇,阖眸片时,然后缓缓睁开时已经变得坚定“待书,随我去前面。”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贾府风波不断,阴霾卷噬之时,郡主府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场微雨过后,分外清新。晚风柔柔的拂过,惹的了垂柳翩跹轻曳,晕开了一池碧波,涟漪层层顿开,百转千回,池中锦鳞嗟喋,菡萏未绽,一片翠渥润目。
      水边凉亭檐上,时不时的有雨滴垂落,四角挽着淡绯纱帐,朦朦胧胧,如烟胜霞。黛玉在这里设了画案,对着眼前的景象,一笔笔的细致描摹。
      因在家中,并无十分妆饰,一身白底缀着细碎红梅的对襟镂花褙子,系着淡妃的百褶长裙,家常的偏髻,发间斜簪着一支珍珠小钗。成色极佳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更衬的她整个人高贵袅娜。
      黛玉一手笼着衣袖,一手执着湖笔,正要落下,却忽然停住。
      不知何处游来一对斑斓的鸳鸯,在那里嬉戏玩耍,时而跃入水中,引颈击水,时而又到渚上,抖落身上的水珠,用桔红色的嘴精心地梳理着华丽的羽毛。
      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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