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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2/2页]

再续红楼溶黛情 竹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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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不必了,这些人,足够用的。”水溶冷然道:“西羌可有异动。”
      “这正是末将心中不解的地方。”魏子谦道:“没有任何动作,十分安静。”
      水溶眯眸:“不动,便是大动的先兆,做好他们动的应对。”
      魏子谦道:“平凉关是离西羌最近的一点,和边城、燕都,互成犄角之势,向南可攻燕都,向西可逼边城,如果西羌想要趁火打劫,必会从此处下手,不过平凉关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并不容易得手,只怕他们和赫连沧联起手来,恐怕,燕都危矣。”
      水溶眸色冷峻,扯了一下嘴角:“本王只担心他们不肯合作。”
      “王爷的意思是……”魏子谦是极其精明之人,闻言便明白了些:“是要连同西羌一起……”
      “等本王传信时,再收网。”水溶眸中闪过一丝戾气,马鞭飞扬,骏马嘶鸣,挥开四蹄,踏碎冰雪,飞溅起的雪末如同沙砾。
      北风卷地,百草尽折,月如狼牙倒钩,在冰雪之上,反射出惨白幽冷的光。夜已经过半,除了明哨暗哨,大部分人都沉入睡梦中。呼啸的风声里,不时响起寒号子脆亮的凄鸣。
      这种雪山里长大的鸟儿,品性耐寒,大部分的鸟都南迁之时,它们却是终岁不离北疆。
      几声之后,便是静寂深寒,静到极处,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大片的火光将浓酽的夜色撕裂。
      一声督战的号角震动山野,箭如雨发,血光冲天而起。
      这一场突然而起的进攻很快陷入了你来我往的胶着之中,一瞬间,几乎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于这一点之上。
      午夜战场,大漠荒烟,衰草血染。
      几乎是同一时刻,水溶亲率的三千精兵已经另辟蹊径,化整为零,无声渗过了关口,然后,便如滴水如川,消失在无垠的荒漠雪原之上。
      虽然双方正打的激烈,箭发如雨,可此刻灯火通明的主帐内,赫连冲的神情却是泰然自若,无论底下的将领怎么劝阻,他仍然坚持将大部分的兵力都投入一点。
      将这些人斥骂回去之后,他越发的放松起来,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现在,水溶的人已经成功的渡过去了。隘口之内,便有已经准备好等在那里马匹。
      水溶的谋划当真是不可谓不缜密。
      事情一成,他们二人可谓可取所需,他可以去掉多少年的心腹大患,顺带着压制其他几个暗地里支持赫连沧的边部,而水溶,也可得回一个安稳的北疆,而且,彻底绝了朝廷插手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隐隐透出一丝淡笑,心情大好。正在这时,帘子轻轻挑起,一个熟悉身影走进来,襦裙束带,头戴昭君套。
      探春将热好马奶茶斟满一杯,放在赫连冲面前。自嫁过来已经半年有余,可是赫连冲也没有强令她更换鲜卑妆扮,所以,此刻的探春仍然是一身汉家襦裙,再一群孔武有力的鲜卑女子中却显出另一种不同的风情。
      事关重大,赫连冲并未和她说出实情,所以自开战,她的脸色始终带了淡淡的忧虑,显得心事重重。
      “你有心事。”见她屈膝欲退,赫连冲拘着她的腰身,不让她走。
      “少汗,妾身有个不情之请。”探春犹豫了一下。
      “你我是夫妻,有什么说什么。”赫连冲微微一笑,眸色却是犀利:“难道,你想劝我退兵?”
      “我不敢劝,便是劝了也无用,我想说的是,这一战,无论胜负,能不能不让环儿参涉其中。”探春道:“毕竟,他是汉人,我不想他的手上,沾上自己族人的血。”
      自从和黛玉匆匆一会,情势逆转之快,几乎让她目不暇接。
      她本来以为赫连冲不会真的与水溶开战,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低估了这位少汗的城府。
      可是,眼下,她无力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贾环牵涉进去。
      “你放心,我不会的。”赫连冲道:“贾环现在也只是在我身边,我不会真派他上前面去,他现在的身手,还做不到。”
      “那多谢少汗。”探春舒了口气。
      赫连冲静静的盯着她:“你很失望,或者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是有些恨我,对不对。”
      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一开始,只是当做维系和大周关系的一颗棋子,可是相处的久了,却也对她的才学见底,甚至是进退处事都生出欣赏来,所以对于这个妻子,他倒是很满意。
      “说不难受,便是有心欺瞒了。”探春见问,亦十分坦诚:“我所嫁者,便是带着一颗令两国安定的诚心而至,可是如今不过半年便生出这样的变故。我不明白,为何少汗一定要一意孤行,与周为敌。”
      粗粝的大手轻轻抚上她滑嫩的面颊,也许是因为水土养人,她的肌肤白净细腻的胜过任何一个鲜卑的女子。
      “你的心,还在那边。”赫连冲皱了皱眉:“你们汉人还有句话叫做出嫁从夫,是不是,你怎么做不到这点。”
      探春仰面道:“探春虽然嫁于北国,却仍是周人。”
      声音不大,却是异常坚定。
      赫连冲的心隐隐起了不快,含意不明的笑了一声,声音顷刻转戾:“好一个仍是周人,如今这等情形,若留你在身边岂不是留了一颗钉子。”
      说着他豁然沉下脸色,语声凌厉:“来人,请少汗妃回帐,无本少汗的话,不得出入。”
      “是。”
      探春深吸了口气,神情平静:“谢少汗恩典。”
      看着她在侍卫的引领下神情平静的走出去,颇有几分荣辱不惊,置身世外的淡然。
      赫连冲眸中一丝歉然倏然掠过,然后又飞快的消失,可现在,他只能这么做,挥手唤来密卫:“这个消息,要立刻传到赫连沧的耳朵里。”
      “是。”
      囚禁大周来的又是原本极其得宠的少汗妃,这该足够让赫连沧打消疑惑,肆无忌惮的行事了。
      赫连冲轻舒了口气,他的人已经悄悄的潜回,分散往各处,压制那些意图支持赫连沧的鲜卑边部。
      北静王,剩下的,便要看你的了。
      胡尘风霜,一路跋涉。北疆的夜晚极其寒冷,一夜躜行之后,旋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如同细碎的沙砾寸割,因为行的快,眉梢凝结了一层薄霜。
      水溶便令暂停,稍事休息,他却并未闲着,掏出地图望了一眼,确定方向。
      大漠雪川之上实在是很容易迷失,不过还好他对这一带的地势并不陌生,只要循河川的方向逆行,很容易便可以摸到赫连沧的背后去。
      兵贵神速,他和赫连冲定好十日之期,只是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容易走。
      “王爷,干粮。”宗越从身后将干粮和刚刚烧好的热水递过来,见水溶不理,也没接过来,犹豫了一下,又上前一步仍然道:“这几天,王爷歇了三个时辰都不到,还是……”
      “罗嗦。”水溶皱了皱眉,也没接,甩他两个字,便不再理会,在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头上放下地图,开始修正。
      宗越被堵了这一下,想了想便将屡试不爽的法宝祭了出来:“王爷,临行时,王妃特意嘱咐属下,要属下好好照顾好王爷,衣食安全都要兼顾,属下不敢不听,王爷历来体恤部将,还是……不要让属下为难……”
      果然,听见王妃两个字,水溶冷峻的脸色缓缓柔和了下来,他的目光忽然向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伸手便接过宗越手里的干粮和水,一面道:“好小子,跟欧阳那家伙学会了,是么。”一面拧开水袋,一口热水,一口干粮吃起来:“告诉他们,这个地方一马平川的,把火灭了,否则何异明火执仗。”
      宗越这才放心,答应了下去吩咐。
      水溶一面嚼着干粮,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地方,正在这时,风向忽然而转,并不大,可却卷了更多的碎雪打在脸上,微痛,他又看看天色,试了试风向,眉峰渐微微有些沉:“都离开这里,到坡底去。”
      众人不解,却依言而行,刚刚到了坡底,只见他们刚才休息的地方,一阵狂风怒卷着拔地而起,碎雪冰层连同冻石都一路卷起,仍有躲闪不急未下至坡底的,脸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口子。而他们栖身之处,却因背风得以幸免,待风过时,攀回坡顶,有人便惊魂甫定的道:“多亏了王爷,否则这一下不死也得受伤。”
      水溶脸色却并未放缓,目光紧紧的盯着旋风逆去的方向,宗越也发现了不对,也豁然跳了起来:“什么人!”
      风尘尽头,有一穿着白衣,披着雪毡带着雪帽的人正匆匆的策马而至,看得出来他的马术并不十分精湛,迎着风而来时,身体有些打晃。
      宗越吃惊道:“就这么跑过来,不要命了么。”
      水溶不语,静静的望着来人,宗越也就跟着引颈而望。
      待他奔近时,方可看见他的形容。
      那是一位少年,年纪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肤色白皙,轮廓微深,看的出是有异族的血统,只是却不似鲜卑人,线条柔和精致,他的睫毛很长,乌亮的眸子,瞳仁如同琉璃,透着些许清冷的意味。
      这人实在是美的不太像是个男人--这是那一干校尉精锐们第一眼看到他时的印象。
      可是,宗越却愣住,神情有几分迟疑,看了看水溶,又看了看那位少年。
      少年显然也看到了水溶,勒紧马缰,停住,却又催马上前,近几步,复停住,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琉璃般透澈的眸中,隐隐有异样的情绪流过。
      水溶心下微微有些讶然,眯眸,冷声开口:“你是谁。”
      少年忽然的笑了,那笑容也只一瞬便敛去,然后却是语出惊人:“王爷不能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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