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满帘,度来幽香隐暗。珠帘之后走出来的女子,一身雪青色对襟襦裙,腰束鸾带,娉娉婷婷,并不似青楼女子一味的浓艳袒露,盈盈近前,羞怯的施礼:“给王爷请安。”
水溶眸中却是抹过一丝冷嘲,干脆拂衣而坐:“荆王何在武道至尊。”
“荆王爷稍后就到,令奴家先来伺候王爷。”
女子说着,在水溶身边跪了下来,执壶,将水溶面前的蕉叶石冻的酒盏斟的满,柔柔的开口:“王爷,请用。”
酒香浓郁而醇厚,柔暖的光线在亮汪汪的酒浆倒映出一片琥珀般的光,亦映着那双深邃不可度测的眸。
因水溶虽然没动,但是却也没有将女子驱退,那女子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将身体挪近。
水溶忽然毫无征兆的将目光扫来,眸若冰刃。
那女子与他冷冽的目光一触,顿时骇然一下,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迅速的俯首,再不敢再有所动作。
水溶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却将剑鞘手中剑鞘一横,向上一带,便挑起了她的下颔:“哪里人?”
女子被迫的抬起头来,因不敢直视,闪烁顾盼,身子一发颤抖:“奴家是滇人。”
那确实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哦?”水溶声音微微一顿,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将剑鞘忽然收回,反手猛然击中女子的胸口。女子的身体,被这一击,向后摔去许远。
“下去!”薄唇一动,水溶面色沉冷。
女子道声是,狼狈的爬起来,在水溶看不见地方,杏眸中掠过一道,方踉跄着出了珠帘。
等了片刻,宇文景仍然未到。
枯等无聊中,水溶缓缓的拈起酒盏,在手中若无其事的晃动了两下,望着那澄清透亮的酒浆,凑在唇边,仰脖饮尽,重重一掷杯,似乎是耐性耗尽,猛然起身欲转。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适时而起:“北王留步。”
水溶嘴角漫起一个冷笑,这才洒洒然的转身,语气若有深意:“荆王爷来的真是时候。”
“简慢了。”宇文景撩开帘子进来,一身褐底金丝云纹的蜀绣缎袍,纵然是年过半百,步履仍然稳健,脸上仍是见惯了的笑容,看起来倒是颇为亲切:“北王请坐,请坐,琐事缠身,故来迟了。”
说着,他已经坐了下来,水溶也就在刚才的位置上坐定:“荆王爷请晚辈来,所为何事。”
宇文景眯眸望着水溶:“这句话,似乎是该换我来问北王才是。所有人都以为北王现在山东与卫老胶着,可是现在,北王人却在了我这偏僻荆蛮,这该作何解释。”
水溶淡声道:“我所为何来,荆王爷想必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问。”
“我当然知道。”宇文景嘴角扯动了一下,阴沉的看着水溶:“人家都说北静王谋断无双,难道你没有算过,你此行成与不成。”
“过奖了。”水溶轻轻一笑道:“晚辈的一举一动,不都在老王爷的手里攥着么,包括今夜。”
宇文景沉默了一时道:“明人不说暗话,也罢,我就告诉你,你所谋划的事情,我都清楚,可是,你也是白费了心力。”
“哦,这是为何。” 水溶眸色仍是沉邃的没有一丝波澜。
宇文景道:“我宇文氏的江山,不可能旁落。”
“是这样。”水溶点点头:“那就由着四皇子殿下继续安坐就是,荆王爷何必再多此一举?或者,还是王爷另有所图?”
要害,一击即中剑皇重生。闻言,宇文景脸色忽而微变:“北王慎言。”
“若非如此,荆王何须变色。”水溶语气仍是不紧不慢道:“除非王爷真有此心!”
“北静王!”宇文景勃然道:“本王所谋划着,是为江山社稷计,绝非为一己私利。老四,确实不适合坐着天下,可是我宇文皇室亦大有人在。”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而水溶的唇边已经慢悠悠的扬起一个笑,眸色带了几分轻嘲--原来如此。
宇文景皱了皱眉,然后哼了一声:“你果然厉害--可是无论如何,宇文恪都不可能如愿,这天下,是我宇文氏打下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到江氏后人的手中。”
“呵呵。”水溶道:“我现在倒是想知道,荆王爷所说的,大有人在,这人又是谁。太上皇共七子,次子早殇,前太子更不消说了,豫王、河间王,也都是宫婢所生,身份低微,也早已被当今废为庶人,那还有……”
他从容的推断,令宇文景眸色一沉,不容他说下去,冷声打断道:“不管是谁,也轮不到宇文恪。”
“这就是,今夜荆王爷要本王来此的原因?”水溶眸中锐冷。
“没错。”宇文景道:“北王之才,世间无双,太上皇也曾对王爷十分看重,以长女许嫁,又百般倚重,本王也不忍心看着北王自误。”
“哦?荆王爷此言真是令溶感激涕零。”水溶话锋冷冷一转:“可是,你也该知道,宇文祯逼死我母,囚我妻子,害我子嗣,逐我于荒蛮,这段仇,不共戴天,不可能不报!”
宇文景似乎微微一愣:“你起兵,是为了报仇?”
“难道不该报么!”水溶紧跟上一句,星瞳中一抹暗焰倏然划过。
“该报。”宇文景十分平静的说出这两个字,眸中却有疑窦隐隐若现:“只是……”
水溶忽然笑了一下:“但得斩宇文祯之头颅,谁坐这天下,又与我何干。”
宇文景仍在迟疑,重重珠帘之外,有人开口:“放心,这仇一定让你报得!”
宇文景闻声眉峰一紧,水溶已经起身,眼眸轻垂掩去眸低的精芒。
看来,所料不错,不得不说,这张底牌出乎于每个人料想之外。在这个声音响起之前,便是自己,也仍是猜疑。刚才的几句话,不过也是一场赌。
现在看来,倒是赌的对了。
而远在金陵的宇文祯,更加不会想到,早在一年多以前,上阳宫夜的那次刺杀之后,便已经是金蝉脱壳之时。
一个人,扶着令一个人缓步出现,珠帘在他们身后一重一重的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不远不近的站在了水溶的面前。
水溶敛衣,便是一跪:“臣水溶恭请吾皇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景眸色闪了一下,有些意外。
“你,不该这么称呼我。老家伙已经不是皇帝了。”隆安帝道,语气里不无自嘲。
“臣行见君之礼,何错之有。”水溶坦然自若,却并非
第十六章 意外底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