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立马一个激灵。笑话,一个死人还回什么过去,哪还有什么过去?!付宵付遥,统统都不复存在了。
“杜兄弟你怎么了?想起以前的事了?”
江沖眯着眼注视容修,人生百态他生前就揣摩得通透,看容修这神情,一定是很在意的事,才如此念念不忘。
“嗯,想起来一个故人。”
“故人?”
“说来惭愧,他生前我没有珍惜,他走了我才意识到他的重要性。可是我还把别人当成他的替身,来麻痹自己。”
“杜兄弟,这就有点对不住你那个故人了。”
“是的。”容修承认,他越想越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也难怪付遥会那样,而他现在只能把这段往事锁在匣子里,放起来,珍惜眼前人。
江沖安慰容修道:“没准茫茫人海,你们还会相遇。我们相差一个世纪都能碰面,这种事,说不准呐。”
“是啊,人活在世上不就是要有个执念吊着么,要不然还有什么意义。”
“没错,占人家一个身体,可不能白活。不过话说回来,小五爷我倒是不想一觉醒来去了你口中的二十世纪,小五爷我还是见不得这些。那群洋鬼子如果不进犯我大清朝,我倒是会夸他们几句。”
“有小礼而无大义,不敢苟同,我们还是见贤思齐,不贤思而改之吧。”
被江沖这话题一转,容修也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提起某个国家,他也选择避而不谈。
“这么些个拘小节缺大德的国邦幸好我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就这么听见也气死。心疼李中堂!”
江沖气的直拍桌子,周围的几个酒坛都被他猛地抬腿扫开了。
“敬李鸿章之才,惜李鸿章之遇。”这是梁启超先生对李鸿章的评语,中肯很多。
被容修这么一说,江沖回想起记忆中的片段:“李中堂,比我大几岁,比我多活几年。有一次我裹件老羊皮袄,一个人溜到正阳楼去吃烤羊肉,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他的马车,他坐在马车里,说:‘五爷又醉了。,帘子遮着,我便随口答道:‘五爷我醒着呢。,他没答话吩咐车夫起轿离开了。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对话了,当然,现如今,这对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闻言,容修忍不住打趣江沖道:“颐和园中昆明湖鱼藻轩倒是个自沉的好地方。”近现代学者王国维就自尽于此处。
江沖灌满酒,咕哝道:“知道知道,如果我真的效仿屈原老前辈,还能和静安作伴。”
容修笑了笑,心里有了个底。王国维与奕誴的在世时间仅连了十一年,如果奕誴不看后面清朝的历史,他是不会知道王国维这个人的。看来江沖嘴上嘲讽清朝,心里还是放不下,三言两语又绕到清朝的事上了,还几次想套自己的话,何必呢,直说他容修又不是不回答。
江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许久没有人和他这么聊天,他乐得口若悬河,也渐渐的口无遮拦。
喝到推杯换盏之时,江沖呓语道:“容修兄弟,你可别笑我。我奕誴本来就是一个粗人,你们这些文人就是故作清高的多,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小五爷我要不是后来读书识字了,来到这里还是会被嘲讽,又不再出身皇室,肯定会举步维艰。可是我目不识丁又如何?小五爷我也是像李中堂一样的大清子民,虽一无是处,却也不是无病呻吟的酸儒。亡国了,我悲啊。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哇。。。。。。”
“嗯,不笑,我也悲痛欲绝……”容修点点头,应和道,双眼里已经开始出现重影。
日上三竿,容修已经被灌醉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江沖自嘲的笑了笑,翻了翻身又灌了一口酒,喃喃道:“我在听说大清亡了之后就无心了解其他了。小东西颁布退位诏书时,我一字不漏的听了,说实在的,没什么感觉,真的。反正小五爷已经死了,从此也没有什么牵挂,就这么无所谓白天黑夜的游赏人间,倒也是我平生志愿。”
江沖晃了晃酒坛,问醉倒的容修道:“杜兄弟,如果你是李中堂,你怎么办?”
容修没反应,江沖絮絮叨叨的念道“算了,你我都是局外人,管他冬夏与春秋。哎,不对,你不是,杜兄弟,你不是,你还有你的责任,你能改变,我不能,我不能,我在这里能看护好阿母和孟氏母子就好……”
落日向西,据蜂鸟的汇报,容修还在江沖的茅草屋里呆在,而且睡着了。
顾北岩终究是按耐不住,即刻前往城西,一开门就被屋里的酒气熏得头昏眼花。
捂着鼻子,顾北岩看见容修只是趴在桌子上睡得昏沉放心了,可是看见一旁也迷迷糊糊的江沖满头黑线。
“白奕,阿修不像你是个大老爷们儿,这么喝对身体不好。”
“谁叫我?”江沖喝醉了,潜意识里应声。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见来人,咕哝道:“北岩?我没有看错吧?”
第五十三章 奕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