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二章 落天涯上[1/2页]

七绝心经 木子桥居士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南阳城西有个不大的演武场,原本是一个兼做皇家养马场的小型林苑,后来荒废了,便划拨给了乔府用作军中正式的演武场所,实际上就是一个禁卫军普通将领和世家子弟游乐切磋的地方,现在是乔岳堂麾下一名叫做张佐江的校尉在打理。这个城西演武场除了几处看台马桩,几处开阔的空地外,几乎就是一块未经改造的天然荒地,连个像样的围栅也没有,然而景致却是极好的。此处地形颇有起伏,杂木丛生,依山傍水,风景绝佳。放马跑去,风光绝丽,几时出了地界跑到外面也浑然不觉。因为紧靠京城,不远处便是京畿驻军营地,在此活动的又都是军中武将,或者是带有侍卫的官宦贵族子弟,所以张佐江也无意围墙筑台,画地自封,任由这块荒地大咧咧地摆在那里,觉得唯其如此,方能显出学武之人的英豪阔达和自信坦荡。
      然而这个演武场却并没有因此而显得荒凉,相反几乎天天有人到此演习,时不时就有京中达官贵人家的子弟聚众前来,以武聚会,切磋豪饮,几乎成了京城贵少们消遣放松的好去处,俨然成了京城贵少们的大型花园。
      南郑守将程冰在同级当中算是最年少的。他本是富商子弟,后来经由益州太守岳九道的保荐,投身宇文川麾下,立了军功,二十出头就已经是正三品的军职,此番来京,一是休沐,一是述职。同来的还有从会稽调任京职的宋久辉,宋久辉是会稽名门沈家沈运熙的弟子,可谓师出名门,这两个人年龄相仿,习武少年意气相投,很快又和京中的不少少年打成一片,于是相约到此切磋。这种事肯定少不了乔家二少爷乔白明。
      乔白明站在看台上,看着程冰和戴维瑜剑锋交错,身边一众纨绔子弟跟着神情紧张,时不时喝彩一声惊呼一声。然而乔白明神色之间却显得出神忘我,仿佛眼前的激斗,耳边喧嚣,都被初秋的凉风吹散了,天地之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静静的。简言之:比武无趣,不如神游天外。
      程冰和戴维瑜这番打斗,起手十招,乔白明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接下去已经没必要再看了:程冰的一腔热情三招之内就被戴维瑜的花架子泼了冷水。这种切磋不同于真的比试输赢,更不同于你死我活的夺命之争,这种以武会友实际上是以剑谈心,刚刚三招,程冰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跟这位戴公子说不到一块去了,剩下的就只有虚与委蛇,附和对方,跟官场上哼哼哈哈的帮腔差不了多少。戴维瑜的花架子乔白明看得都要吐了,他费那么大劲腾身而起,悬空翻转一周,不和程冰兵刃相接,只为了一显舒展的白鹤身法,而这白鹤仙姿,不仅无法为下一次攻击蓄势或打开局面,还给对手留足了刺削的破绽。程冰很识相地任由他空中翻飞,只从一个不要紧的地方将剑伸了过去,戴维瑜反手一格,双剑交锋,“叮”发出清脆的一声金属碰撞声。
      “好!”乔白明耳后响起一阵喝彩声。
      “戴兄果然机智!”乔白明身后一个少年信服地说道。
      乔白明懒得回头看身后的两个草包。这两个草包一个姓周,一个姓赵,都是从甘州来的,来京有一阵子,打了甘州武学馆的旗号,每天以武学博士自居,连一把长矛都举不起来,却一副要开山立派的架势。乔白明实在忍不住心里的鄙视和不屑,不由得想道:“这世道是怎么了?这种货色竟然也侈谈武功,还成了当朝太尉的座上宾!”
      乔白明看着程冰一面与戴维瑜抱拳施礼,一面往看台这边走过来。乔白明敏锐地注意到程冰与宋久辉的视线短暂地交汇了一下,会意和失望在那二人眼中一闪而逝。
      程冰从身后走近乔白明,打了一声招呼:“乔二公子。”乔白明扭头一笑,随即给他腾出地方。
      “今夜戴公子在白帝楼设宴,不知乔公子到时候会不会去。”
      乔白明往程冰耳畔一凑,诡秘一笑,说了句:“白帝楼没意思。”
      程冰略吃一惊,随即会心一笑,看着目视前方的乔白明。乔白明眼睛看着远处,却把头扭过来,在程冰耳边低声道:“金枝馆好。”程冰又是一惊。
      “金枝馆”是南阳最大的青楼,也可以说是当朝天下第一的青楼,盛名远播,据说连塞外黑山的土匪都垂涎不已。
      “去吗?今晚。”乔白明挑衅般地问道。程冰看着乔白明邪邪的笑容,鼻子里嗤嗤笑起来,随即放声大笑了出来。
      “你们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旁边一个人好奇地问道。
      乔白明并不回答,脸上挂着笑容,只是转身时在问话那人肩上拍了一下,便挤出人群,下了看台。程冰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目送乔白明跃马而去。
      南阳城西,一线山脉起起伏伏,仿如龙脊,故名龙脊山。此山从西南延绵至北,将南阳城环抱其中。山虽不比五岳昆仑,但也有其险要难登之处。落天崖后碎心谷,一般人既难发现更难攀登,白石翁借此躲过了不少烦扰。乔白明从长孙将军那里听说了此处,登门拜访将近一年,乔白明从白石老翁那里获益良多。
      乔白明行至落天崖下,仰头看了一眼那条勉强可以称作“路”的天梯一般的险道。乔白明虽然把下脚之处叫作“路”,其实那根本不是路,光滑如镜几乎倒倾的绝壁上,偶有岩石侧出,勉强能落下一只脚,既窄又险,且断续不接,有几处几丈高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落脚点,只能缘壁攀藤而上。乔白明第一次上来的时候,满心狐疑,根本不相信上面会有人,一不留神,急坠而下,幸好被上面一根绳索及时缠住。那根绳索在那里垂了将近两个月,乔白明才彻底摆脱它。最初,就为了征服这座岩壁,乔白明频繁地拜会白石翁,隔几天就上来一回。近半年以来,乔白明来这里的次数渐渐少了。其实乔白明心里多少也有所感觉,自己不常来不仅仅是因为这座崖壁对自己来说已经没有了难度,还在于乔白明在白石老翁这里再也找不到一开始那种新鲜感和冲击力。
      乔白明一面点石腾跃,一面心中胡乱思索,白石翁在武学方面确实有独到见解,但是现在好像也很难再对自己有所启发,最初那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快感,还有短时间内飞速提升的欣喜,现在又被一种困惑所代替,乔白明感觉自己的武学修习似乎进入了一个瓶颈。乔白明明白,自己确实已经相当厉害了,但是距离想要达到的水平却还有相当的距离,如今在追求武学之大成的路上,似乎陷入了僵局,兜兜转转也只是原地转圈,始终找不到一条路,拼了命也没有什么突破。乔白明尝试了很多方法,但还是不知该向那个方向迈开脚步。带着深深的困惑,乔白明又上了落天崖,虽然对此行的结果并不抱有什么期待,但是除此之外,乔白明暂时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翻上崖顶,转过一处同样没处下脚的山路,可以看见乱石荆棘下面一条清溪环绕,芳树古木疏落摇曳,三间小小茅屋隐于其间。乔白明绕到正面,院子里煮水的壶正咕咕响。此时暑气已消,秋高气爽,正是红叶煮酒,霜菊就秋蟹的好时节。白石翁坐在茅亭中,含笑看着乔白明。
      乔白明赶路口渴,又看见院子里煮着水,不禁脱口而出:“早知道拎两坛子酒过来!”说着将鞋一甩,跳上去坐在白石翁对面。石凡过来倒水,乔白明慢慢喝水解渴,连喝了两盏,将盏一推,把旁边的一个碗拿过来,自己添水灌起来。乔白明脸上的神色全看在一旁的石翁眼中:乔白明此刻的心思真得有三分分给了慢慢喝下的甘露,看来是真的渴了,一脸陶醉;然而乔白明心中无从说起的困惑以及沉思也透露无遗。
      乔白明喝饱了水,并不说话,沉默地坐着,眼睛随便盯住一个地方发呆。
      白石翁也沉默地坐着,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若有所思。
      如此沉默了片刻,白石翁悠悠地说道:“二公子的武功已经大有所成了,可喜可贺。”
      乔白明看着石翁脸上堪称惨淡的表情,嘴角往上一抽,表情明显在问:“你确定?要和我这样明显地撒谎?”
      白石翁当然看出乔白明的意思。问到:“乔二公子?你为什么要学武功呢?”
      乔白明脸上立刻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荒唐的问题!竟然问为什么要学武功?难道还有不学武功的理由吗?连戴维瑜都在学着瞎比划呢。何况我是将门之后?
      “仅仅是因为别人都在学,所以你就也学?为了证明你比别人强,所以就要学得比别人好?就算是不去跟人较量胜负,也要保证让自己确实胜过别人甚至远超别人,如此,心里才会觉得平衡?”白石翁一连抛出一串问题。
      乔白明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眉头也渐渐皱起来了。确实,自己生在将门,父兄都是赫赫有名的将领,同时也是武学造诣有口皆碑的高手。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被扣上一顶“天分最高”的帽子,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在武功修习上开始突飞猛进,又难以满足?至于为什么要学武功,难道学武功对自己来说不是理所当然不言自明的事情吗?
      “二公子?你有想过你这辈子打算做什么吗?你打

第二章 落天涯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