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游离,在光亮间往复,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个轮回,无名的痛苦与压抑令他时刻处在窒息的边缘,手臂早已麻木,他只能无力而绝望地挥动手中的长剑,直到彻底耗尽身体里最后一丝氧气而失去知觉,或是,等待着一个声音的降临。
“这是你的江湖。”
萧桓睁开了双眼,没有任何征兆的,他来到了这个木制的老屋。在模糊的眼睛里,房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没有刀与剑,没有光与暗,一切都是那样的平凡,平凡而陌生,或许除了……除了……呃……除了棉布与木板触感共存的……共存的……床?好吧,床。萧桓一边甩着被压到发麻的胳膊一边把脚搬踩在了地板上。就在刚刚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叠好了棉被,他总是这样,在下床之前就能把被子堆放在靠墙的那一隅,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也没有任何人提醒。
现在,无论眼睛是否恢复到了正常的清晰度,无论房间还有多么模糊,他都无法再说服自己拒绝眼前的真实,也是唯一的真实。
他醒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如果你问问此刻刚满15岁的姜桓,他会告诉你这是一个剑的世界。战士们用剑誓死相拼,侠客们负剑仗义天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谈起剑来也是诗赋连篇,即便是对一生都不会踏出周围三个村子的农夫而言,一个有趣的剑的故事与传说也是他们饭后最好的谈资。
“……自古使剑的大英雄们自然离不开剑,不使剑的老爷也可来收两把震震鬼神,有银子买的尽管收来转手赚钱,没银子买的大爷也来给小的赏光给长个眼界,自古人有三六五等,剑有……”
这是萧桓每天必来的早茶水会,就开在两条街外的天门客栈门前,说是茶水会,实际上也就是当地帮人转卖的小商贩在门前摆两张桌子请来店家替卖家们吆喝。店里是宽敞的,坐店里的要么是大手笔的当地老爷官宦们,要么是偷躲在里面的卖家本人。天门客栈很久以前就是县城里的第一大客栈,过去客栈主人的本意原是搞一个小交易所,卖些稀罕东西也给店里赚个人气,但谁知渐渐的,演变成了一个公鸡打鸣起就围得里外三层的集会所。闲时的农夫与普通市民们就一层层的围在店外的两张木桌周围。第一层半个身子压在桌面上的人算是能占到最好位置的人,桌上也有几碗不要银子的粗茶水,早起喝来甚是甘甜。算是给他们抢到位置的人的除了能爬在桌子上之外(虽然后面的人有时爬在前面的人身上)的一个不成文的福利。
“……不瞒各位老爷说啊,虽然咱这儿没现过几把宝剑的真身,但不是小的在这儿胡吹啊,但凡是有一丁点名气的好剑,管你是什么岳王将军来路,什么神鬼安顺用途,只要能过咱们县,嘿!那就没有不过咱这儿小会的理儿!”
下面一阵骚动,周围的几个农夫互相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的知道与赞同。
吆喝的小二清了清嗓子,展示着手里的那张写满了一行行商品名的黄麻纸张。显然,他对这每天都会说一遍的一字不变的前言所得到的反馈相当的满意。
“今天这第一把剑,那可就是个重头儿,就拿它的一百五十年前的出生来讲,那就不是个凡间你我能随随便便看到的小事儿……”
萧桓喜欢这儿,虽然他并不算那种很喜欢这种过分热闹场面的人,但他喜欢看着所有的人们,不同的人们,为了一把好剑,为了了解一把好剑,甚至只是为了听一个剑的故事,就一起挤在这并不显得宽敞的街道里时所散发出的热情。在这一点上他和他们一样却又有所不同,一是他知道自己对于剑的热情更甚,二是他知道他的未来是要真正去拿剑做一番事业的侠客,仗剑天涯,惩恶扬善而不在话下。这,可不是第三排的农耕的张大爷或是第一排织布的李三姑能够做到的,更何况,他要做的是英雄,这一点上,即便是一直能够坐在宽敞的店里的官宦,商人甚至是卖家本人也是只能可望不可即的。毕竟,英雄,无论任何时候,都是稀少的。
说起来这里倒越来越不像一个交易所,这里每天绝大多数日子里吆喝的都是剑,而且往往只是剑,各种各样的剑,从三个月前岳王封城霸池的古剑天子,到近来传说光华圆润而能醉人心神的女子剑流茫,再到青蛇,鸾鸟,凤皇。每一把剑都有自己的历史与来历,往往一听就可以听上几个时辰。倒是其他的东西宝物,倒似乎绝迹了一般,很少再出现在这茶水会上,即便有,也是以绝对配角的方式在最后草草道过。久而久之,似乎这茶水会早已成为了‘剑的专场。倒是比城门街旁那家说书的热闹得多了。
“再拿这把神剑炬龙来开说,咱先不侃它的来历有多么玄乎,单说它剑身的触感,那可就真真儿地不是在座的你我能够摸得出个一二来的,唉哟,那就不是个凡品。不是小的我瞎侃,这剑身那说是通体灵润而光滑,流华而醉人,那尺寸,那弯回,这剑构造再当时就真是铁了心地要按照独一把的规格来的。那是锋藏于内,人不显露。爷你说要是就这样那还就算了,关键那剑形儿还造得好啊,但凡你要真是打开了那剑鞘去瞄上个两眼,哎嘿,那可就真没有再挪开双眼的理儿。”
听到这里,听众中还有眼睛里没有放着各种各样光芒的,那可就已经算不得多数了。
说书人,哦,不,店小二,店小二往嘴里倒了口清水茶,瞬间喉咙里又有了清润。
“要我说啊,人这剑肯放到咱这儿来一转悠,那可就是给咱这小会那天大的脸面。不说远了,就单侃这几年这剑那行情,呵,到哪不是卖啊?到哪不得有几个官宦老爷们儿惦记着啊?就隔壁城里那张老爷子,可不就因为这把剑跟自个儿的亲生儿子闹翻了,老爷子寻思着岁数大了把这剑收在自个儿里屋里收着放着,儿子又强说着一定要跟身边房里带着用着,爷您说说,不是这宝剑,还有哪个能扯出个这个道理?可话嘛又说回来了,人家那卖剑的主子可是个聪明的人儿,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就不是个会懂剑惜剑的主儿。就这剑的材质,那若真是给了个行家,你好生着用个二三十年那能不顺心?若是真卖给那张家那两父子,啧啧啧,那真是被他们摆整不了两年!”
店小二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两眼偷看了一圈还在场听着的人们,还没将自己投入到这故事里进去的,是越来越少了。
姜桓是其中一个。
他不投入并不是张家父子的故事并不能吸引他,相反,他对于每一天来到店前的几个小时都具有二十分的热情,而对于了解一把好剑的来历故事的机会也是二十分的专注。
但今天不同,对于今天的这把炬龙,萧桓的了解的要远远多于‘说书先生,而他也第一次有了足够的理由不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那些琐碎轶事上面。
就以往而言,虽说商运里叫得上名字的剑经过这小城时多多少少都会在这早会上吆喝一遍,但谈及交易,往往不是小手笔,也往往涉及到安全与隐私,难保不会有动歪心思的小贼或是不顺心的买家想在钱货交易时动些手脚。
因此,其实真正能拿到店里来“见光”的剑,往往很少很少。但凡稍微有些名头的,从起商量到交易,往往都是在背地里进行的。这个地方可以是店内的包厢,墙后的暗室,也可以是城北的桥头,城西的街口,原则就是一个,除卖家与买家知道交易的细节外,交易的其他的信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有时街头看上去推着半车卖大米的“农家人”,说不定就是今早在集市中托人卖剑的神秘的卖家,而一口气买下一大袋的“乡绅”,就是一掷千金的大买家,丢出的粗布钱袋里边全是沉甸甸的碎金子,而硕大的米袋的里边,自然就是名贵的宝剑。
在今天以前,尽管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店里都有各种新奇好剑的消息,但其实萧桓并没有机会真正能够目睹过真正符合他心中对于“宝剑”定义的任何一把剑。拿到店里的剑中大都只是一些——用店小二的话说,凡品中的极致。但再极致的凡品终究也只是凡品,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传说故事,更没有那么多的狭义豪气。没有充实灵魂的剑终究是算不得好剑。
但炬龙不同。从店小二说话时熟悉的眼神里,口气中,他早已明白,——即便不听店小二吆喝的具体内容,也即便那个人没有提前告诉他剑的来历,他也可以单单从店小二的语气中就明白,明白这一把剑,炬龙,是真正的,当之无愧的好剑。
而后天清晨的城郊外的南森林,就是这把好剑的交易地点,也是萧桓将真正意义上地目睹人生中第一把好剑的地方。
时候不早了,他想,为了后天一早,甚至是要在天亮前三个时辰赶到,他必须要在明天的清晨就出发,而为了要在明天的清晨精神饱满地出发,今天的他就必须尽早地回家收拾好一切。这是自己步入江湖的第一步,萧桓希望将这一切都弄到尽善尽美。
“多带一点吧”“哎,这个也多装一点”
和蔼的声音下,中年女人不断地将一些干粮与首饰往萧桓的包裹里塞。
“娘,这个首饰就不带了吧,我是去读书,过去也没什么用啊”
“哎哟,带着嘛。五年嘞,指不定会有多少花销的”
“这不是带了银子嘛,喏,这么多,咱东边的那个老屋子卖的钱爹全都装我袋子里了,前几天不是算过嘛。每年交的银子外还能剩下好些,指定够吃喝的了。”
“哎呀,你这孩子,这年头,外面可比不得家里”中年女人说着又从盒子里翻出一条首饰塞到包裹旁,“就咱城北边那几个村子,就听说又在闹饥荒,再往北走就那又饥荒又打仗的就更乱了,到那儿了这银子值多少钱谁说得准呐,还是带着点金的玉的的玩意儿妥当些”
“哦”
“这到了那儿,万一的有个钱不够的就用这些玩意凑,吃吃喝喝是大事,不能委屈了自己,”
“哦”
“旱路上呢就吃些干粮,遇到有领队叫歇脚的地方呢也给自己弄两个热食,别舍不得银子”
“哦”
“再说,“中年女人眨了眨眼,带着笑意看着萧桓,说道”万一在那儿碰到一两个中意的姑娘,好歹你给人家也有个送的,不至于人家嫌咱小气”
“…”
女人走后,萧桓陷入了沉思,这家夫妇对自己很好,其实说是非常好也不为过。此刻的他有点内疚,萧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是欺骗了他们。
他是去读书,清泉山上的是远近闻名的书院,但那里不光是教书的地方,更是三大江湖势力,听谢雨林,龙泉山庄,以及南阳军府联合培养年轻江湖青年的地方。那个地方教书,也教武。
他去清泉山是明早出发,但不是和领队一起,准确的说是和他同城的向清泉山方向的商队都不在一道上,他已经和领队说明会在出城后就离队,因为在去清泉山,他要先去城外的南森林,去完成他三天前接到的委托——为炬龙交易的进行保驾护航。
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尽管他看上去已经是大人身高,但却并没有人会将任何重要的委托交付给他。而萧桓,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找了一个薪酬很低的委托,如同他预料的一样,委托人没有什么多余的询问,看着他背着一把剑就答应了,因为这很可能就是例行的为交易选一个流程上的护航人。并不是所有交易都是有危险的,所以也并不需要花大价钱来找些护卫的人来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但卖家们有时也仍然会给点小钱随便找个人走个流程,钱也给的不多,年轻人们也愿意赚点小钱,对于卖家而言也当走个安心。
萧桓也是看着委托安全,想着给自己在去清泉学院之前提前历练历练,之后再看情况要不要追上商队还是自己前去,毕竟商队跟自己的路线还是多少会有些差异的。
当然,至于交易的货物是炬龙,这完全是成交后的意外惊喜。
清晨临走的时候,萧桓把所有的首饰和自己委托拿的定金以及这些年自己的小积蓄都留在了下来,压在一封简短的信下。一个装着食物,衣服,和钱的蓝布包裹,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萧桓知道它们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陪着自己的东西,这很符合他对于未来的设想。但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它们会陪他的时间会有那样的久,以至于远远超出他此刻的想象。
此刻是清晨的三点钟,萧桓一个人远远地坐靠在一颗大树的树干旁。前方跨过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后的南森林里标志性的巨大歪脖子苍树就是他被告知的具体交易地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个小时,他想自己确实是来得早了一点——以至于这里一个人都还见不着。
他不困,他从出发的前天夜里就计划着着手调整了自己的作息,对他而言,现在是睡眠充足后的早八点,从精力的角度来讲他不会困,在此后的好几个小时都不会困。他所需要做的,只是让自己不被那习惯性的睡意拉入一场回笼觉。
其实在拿到店里来的剑中,也并非都是粗制滥造的破烂货,但也有不少可圈可点的地方。其中萧桓印象还算深的,或许就数三年前的那把“青钢”,剑锋一流,材质出众而直逼精铁,这一点是任何人无法否定的。不过那也远远算不得第一档的好剑,一是“青钢”的价值跟一流的剑相比毕竟还是差了好一截,二是“青钢”并不稀有——据说当时兵剑室的人造的时候一口气就造了五百把,给当年的晋地的刘氏主君的五百禁卫军所专配。
兵剑室主人的原意是让那刘氏闻名远近的五百禁卫军能够如虎添翼,即使不能兴国旺民,也当能保一方疆土,百姓们至少不用受外战的欺辱。但事与愿违,年轻的主君上任后恣意妄为。不仅无心打理国内事务,更是在外交上胡搅蛮缠。南境外的护国学府是晋地周遭的第一大势力,教文授武,自晋开朝以来,为了晋国的兴盛培养出了文臣武将不胜其数,学府和晋相依相存,竟活活走过了相对安稳的上百年。当时学府的主人戚氏早先察觉出晋的新任主君年轻识浅,心志不定,时间一长恐难以服众。学府的主人心念过去的交情,不忍视其自毁国业而不顾。故苦心孤诣地忍痛说服了自己的女儿——人称“小戚公主”的戚佳儿与主君联姻。戚佳儿在学府里也是出了名了第一号才女,不仅为人乖巧懂事,而且处事极善把握分寸,更是戚氏夫妇最疼爱的小女。戚氏本意是通过这相亲事,让年轻主君能够在女儿的引导下能够早日步入正途。不料,唉。
想到这里,萧桓不禁地叹了口气,仿佛是被过去说书先生每次谈到这一节故事时的职业性哀叹所感染一般。
年轻的晋氏主君听闻当时的北疆极寒处的哈萨坦部落出了一个百年难遇的异族美妙女子灵姬,据传闻,该女子既有异族的绰约风姿,蛮族的妖娆活力,更是难得的有着连中原女子都自叹不如如雪肌肤。年轻气盛的主君终日幻想其美而不得自拔,在刚上位时就下定决心要迎娶回国。但是哈萨坦的族长早先就已经将灵姬许给了邻邦的利利儿王子,远交不如近邻,故老族长提出了一个天价的彩礼,意在婉言回绝。但他绝没想过这位中原的晋地主君居然真的会去匹配这份即便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是绝对的天价的彩礼,也没想到晋地里竟无一人能够点醒这位年轻主君老族长婉言拒绝的本意。年轻的主君不顾众臣的死谏,一心要筹措这天价的彩礼。这彩礼也真是天价,国库腾空了算竟然都还只是勉强凑到了一半。不肯善罢甘休的主君死命财部必须在二十日内向民间集满剩下的一半。民怨沸腾,官谏不停。正逢此时,当年轻主君满脑子想着怎么摆整这群整天跟自己对着干的大臣的时候。天府学院前来提亲的使者带着书信彩礼来到的主君的府邸,一听到联姻的消息,主君想当然地就把这当成是逼大臣们让他妥协放弃灵姬的拖延之计。再一想到天府学院也和他们串通一气,盛怒的主君一气之下不仅不领与晋渊源甚深的学府主人的情,更是用厉言呵斥走了提亲的使者,更是留下了“宁愿举国附美玉,不从镶金之泥石”的千古笑言。
这样的晋国能用什么样的好下场呢?萧桓不想都知道。名声在外的护国学府第一次受到如此当众羞辱,消息传回学府后,戚氏气的雷霆大怒。萧桓不确定他是因学府和自己女儿被羞辱而气,还是被新任主君的昏庸而恼。但有一点是明白的,戚氏低估了晋主的昏庸。冷静下来的戚氏再三反复思虑,终于下定决心一与晋断绝一切官方上的特殊往来,二改革学府制度,自今起天下各地万千学子,只要是符合招收条件的一律一视同仁。因其不再特别地为晋输送人才,也不再特别从晋地招收世家子弟,故其“护国学府”的“护国”二字已不再适用。戚氏站在清泉山上望着山外的大好自然景致,不禁为之大为动容。故将学府更名为“清泉”,全名也就是当今人人称颂的“清泉学府”……
“呃呃呃”
似乎是树上的寒露掉到了眉间,萧桓一下子打了个冷机灵。站起身,甩甩头,差一点,他又陷入了名为“回笼觉”的“史上第一大邪教”。
“呃呃呃”
呻吟从前方传来,萧桓吓得一下子趴到在草地里。前方有人!
“呃呃呃”
真的有人!就在那五十米外的歪脖子苍树旁。
萧桓又定睛仔细看了看,那人仿佛也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或者说还在昏迷与现实中挣扎。那人的位置十分隐蔽,应该是老早就趟在那儿了。只因昏迷而躺在草丛的浓密与夜色中中没有被萧桓所发现。
这是个多么大的失误啊!萧桓狠狠地自责到。活生生的人躺在那儿这么久都看不到。
不能过去!萧桓突然停下来正要弓起来的身子。毫无疑问,这个人不是他昨天所见的那个要找他委托的买家,身边没有货物,应该也不是卖家。那会是谁?会有人碰巧在那个地方被人打昏在地吗?这可能性太小了。毕竟知道这件事具体时间地点的人,萧桓推算,如果卖家自己不带人的话,应该就只有他,买家与卖家三人。
一个念头突然涌上萧桓的脑中,会不会是卖家在这里等待时被人劫了场子,打晕在地抢走了炬龙?那打晕他的人呢?会不会还在?是老早就走了?还是同他一样默默地躲藏着观察?握了握铁剑,萧桓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变冷了不少。
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是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前去查看,还是直接走人?又或者是继续趴着?萧桓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对了,时间!想到这里,萧桓紧绷的身子仿佛突然地放松了些许。看时间,只要知道现在是几点钟,有没有过交易的时间点,该怎样行动自然就有了答案。
四点三十!还没有开始!
也就是说距离正式交易的时间点还有半个小时。
突然间,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草丛的窸窣声正从约十米外的地方经过萧桓。
“妈的,老子这回提早半个小时就到现场埋伏,老子就不信这回这炬龙还能跑得出老子的手掌心,嘿嘿”壮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大哥,咱们不是来护剑的吗?那人给钱就是让咱们来保护他的啊!”另一个似乎有些畏畏缩缩的男声响起,应该来自一个身材比较瘦小的男子。
“你这傻小子”哎哟的一声响起,那个壮年男子似乎狠狠地拍了那瘦小男子一下。“炬龙值多少钱?那点委托费才多少钱?”狠狠地瞪了瘦小男子一眼,他继续说道“老子他娘地寻这么多兄弟伙来难道就是为了那一点少不拉几的委托费?牙缝都不够咱兄弟几个塞的!”
“来来来,”
“你,去那边,草堆下边”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
布置妥当后,壮年男子独自走到了歪脖子苍树下。
“咦”,他自言自语着“这他娘的还有个活着的昏死人?……恩,李二狗,过来,把这个男人给我绑了放到一边去”似乎那个瘦小男子的称呼就是李二狗。
“恩,对。就是这样,动作轻点,别弄醒了”
第一章 楔子1 宝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