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万物焕发出各有的芳香,只为那匆匆而过的江湖中人。
长安城中那些昔日雅客们,顾不得欣赏郊区的风景,都前去太白山凑一番热闹。虽是酷暑,但仍挡不住大家前去秦 岭的热心,走在丛林中,徜徉在山坡下,绝对是一种享受。
但也许这大自然最为美好的景物,在武林人士心目中都是浮云,他们要追求的是一种刺激与名利。长安城中的剑客们都已出发了,气势浩荡,又是难得一见的武林盛会。
虽然各自的目的不尽相同,但大家的方向却是一致的,那就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秦岭太白阴坡,他们这一离开长安,大多数客栈都空下了。
城中的百姓亦是无比看重这次事件,而巡逻的东洋人未曾离开过,能有条件出去的,都已随大队人马出发了,不能出去的只有在城中抱怨。洛阳少侠章雨中一向独来独往,孤身一人赶往太白山,身边连个帮助的人都没有。
从其表面上看,躇踌满志,胸有成竹。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章雨中忽然道:“朋友,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你不累吗?”果然有一身着麻衣、戴耳坠的持刀大汉,从草丛中走了出来,看见了年轻的章雨中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章雨中看着他道:“就你这笨重的动作,早在前面山坡时,就觉得有人跟踪,本以为是山贼,没有搭理,想不到,我走了好几段路,你仍旧是穷跟不舍,你到底想干什么?”
持刀饰耳坠大汉道:“少侠真是好眼力,属下实不相瞒,欲与章少侠一同前往太白阴坡,助得少侠夺得割鹿刀!”章雨中一听此话,纳闷道:“你是何人,为何帮助我?”饰耳玉坠大汉道:“少侠有所不知,属下便是章老爷时的管家。”章雨中道:“那我为何不认识你?”
饰耳玉坠大汉道:“公子有所不知,属下早些年皆因贪财而被章老爷赶出府中。”章雨中恍然大悟道:“哦,我记起来了,我走之前听我爹提到过此事,只是因为我在从师成艺后,已有十八年之久,故而不曾知道府中管家调换之事。”
持刀大汉道:“自从老爷责罚后,我便后悔了,老爷是如此的信任我,而我却做出这种不忠之事,我愧对老爷呀!”章雨中又问道:“那你为何来此,又为何一人?”
持刀大汉道:“此话说来已久,自从我被老爷赶出之后,空有一身无力,却无处可用,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遇到了此处一群山匪,与他们打斗起来,他们七人不胜我一人,在三五招之内就把他们打倒在地,而后又做了他们的大王,每日享受着富贵,专门带领人在此处打劫,只要是官家与东洋人的货物,基本上都劫。
可是,就在一天,我们遇见了一位奇人,此人自称是川蜀剑阁道主宇文飞富,年龄虽大,但骨劲不减,我等合起来都敌不过,被他逃走了。”
章雨中一听是宇文飞富,又不敢相信,重复问了一遍:“你确定是川蜀剑阁道主宇文飞富?”持刀大汉道:“小人虽不熟悉,但却是亲眼所见。”章雨中又急切问道:“他是不是手中持有一把似断却连宝剑?”
持刀大汉道:“是,就是,光看这把剑我就知道,此人不仅佩剑名贵,而且武功也不弱,少爷如此问,难道认识此人?”章雨中笑道:“我如何不知,他就是我的师傅宇文飞富。”持刀大汉惊诧道:“原来是少爷的尊师,看来我是有眼不识泰山!”章雨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师傅手中的那把剑应该是他的镇阁之剑断阁剑!”
“断阁剑?”持刀大汉惊讶道,章雨中道:“天下武林有三种名剑,第一当属锡无铸剑山庄戚铁六所铸的武林至宝凤钺剑,第二当属如今冠绝天下的关中剑侠萧霆雲的雕羽剑,这第三嘛,就是我师傅的断阁剑,而我师傅赠给我的是他当年参加争夺凤钺剑的惊鸿剑,我师父一生,酷爱收藏天下神剑宝刀,这次的割鹿刀出世,他又岂肯错过!
自从三年前我与师傅分手后,一直尚无联系,没想到他老人家这次竟来得如此快,看来我是该帮助师傅完成他的心愿了。”
持刀大汉道:“少爷可不可以带上我?”章雨中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随我前去吧。”持刀大汉高兴道:“多谢少爷!”在途中,持刀大汉又道:“不过过了这么多年,老爷可曾原谅我?我甚是担心老爷夫人的安康。”
章雨中道:“这个你放心,老爷早已原谅你了,你与老爷相处了好几年,他能不原谅你吗?他还在府中经常念叨你,比如说一次现任管家没有照顾好府中的事,导致府中丫鬟不和,还曾吵架,把老爷气得火冒三丈,为此还生病了。”
持刀大汉一听章老爷病了,更是担心道:“那好了没有?病了几天呀?”章雨中道:“你放心吧,我早就请大夫开药,三天后老爷的气顺了,身体也恢复了,他叹道,若是小郭在,那我就省心不少了。”
持刀大汉听了这句话,欣慰道:“老爷真是这么说的?”章雨中笑道:“我还会骗你吗?”持刀大汉又道:“少爷,此去太白山,你为何徒步呀?”章雨中叹道:“哎,我那马在半途中把脚给扭伤了,一路上又无其他车马经过,我只能徒步走来。”持刀大汉道:“属下虽无马匹,但对这儿的路况比较熟悉,就由属下为你领路吧。”
章雨中道:“那好呀!只是我们如此脚力,怕是难以赶上我师父,有许多骑马的人已经走在了我们前面,连我师父都见不着了。”
持刀大汉笑道:“少爷有所不知,比我们率先去的人或许真的有,但是他们定会在那里等我们。”章雨中不解问道:“等我们?为什么要等我们?”
持刀大汉道:“说确切点是他们在等待时机,因为坡下的森林有瘴气笼罩,故而没有到达日中之时,他们是绝对不会进的,所以我们只要赶在午时到达即可,你也就可以看见你的师傅了。”
章雨中道:“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持刀大汉道:“我在山林附近呆了至少五六年了,对这儿的气候、地势有所熟悉,所以也懂得破解瘴气之法。”章雨中笑道:“看来你这几年也没有白当呀。”二人哈哈大笑。
大家伙是从四面八方赶往太白山,连奕志府宅的管家唐湿,也已带人出了长安城,途中,唐湿道:“首领说了,此次难免会有一场恶战,我们到达之时,与众武林同道站在一起,击败萧霆雲,然后再给各大门派制造矛盾,我们好从中得利。”
一手下问道:“如果碰到东洋人怎么办?”唐湿道:“首领说了,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们的行动计划,如是遇到东洋人与我们争夺,那就一个字‘杀!”众手下道:“是。”
唐湿看着远处的秀丽山河,不禁叹道:“这是我三次来到关中了,这儿的景色可不比江南差,若是有机会来,此尽情玩赏一番也好!”
又有人问道:“启禀管家,如此重要的事为何连首领不亲自来?”唐湿道:“这是你该问的吗?”怒冲冲的瞪了问话的人,久久才道:“也不是没有原因,至尊的照例会见以及此消息的确切性,还有江南武林的安危,都离不开连首领呀!所以我们此次只有把事情办好,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唐湿问道:“我们走到哪了?”手下回答道:“我们已经走到了南山了,距离太白山还有一段路程。”
唐湿吩咐道:“告诉所有人,必须在日中之时赶到太白阴坡。”彭掌门、金银二鼠及李员外这些杭州人士,亦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太白山,他们没有走途径长安的路线,而是入川上陕,也即将行至太白山。
途中李员外问道:“哎,我说几位,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怎么一路上的武林人士不见一个,只有一名年老提剑的人经过?”金鼠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路又不是我带的。”
银鼠道:“还是请彭掌门解释吧。”彭掌门道:“你们尽管放心把,我是拿着地图前行的,不会出错,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前面不远处的山脉应该就是巍巍秦岭。”
李员外一听,高兴道:“看来我们是没有错,不出一个时辰必到。”金鼠道:“常言道,随大流,如若我们跟随着众武林人士走大路,或许已经到了,也不至于这么艰难的走山路了。”彭掌门笑道:“金鼠大侠有所不知,老夫之所以采取入川进陕的路线,一是为了节约时间,二是为了掩人耳目,更加利于我们办事!”
一人道:“彭掌门说得有理,我们走的是捷径,虽有些累,但却能更早到达,那彭掌门你看,我们此次假如能寻到戚夫人与割鹿刀,我们的最大对手是谁?”
彭掌门分析道:“这个不好说,此消息一出,惊动了整个武林,各路人马,各门各派都已派出了高手前来,说不定还有些我们不认识的人,比如刚才那位道士,其手中的剑亦非一般,呼啸而过,年龄虽迈,但武功高强;
还有据说已经入山的萧霆雲,此人武功高强,更是深不可测,能够在当今武林至尊手下逃走的人,你想想!”
银鼠道:“彭掌门怕是有点耸人听闻了,我看未必,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别说是他一个萧霆雲,就是十个萧霆雲都不是我们的对手!”金鼠道:“那他身边的两个女子功夫如何?”李员外一听就来了兴趣,道:“那两个柔弱女子就不劳各位操心了,交给我即可。”
惹笑了众人,银鼠道:“瞧你那点出息,不过我可听说那个沈灵雁有点手段呀,怕是不好吃的菜!”
李员外不再得意了,彭掌门道:“银大侠说得没错,萧霆雲身边的那位沈灵雁不仅容貌出众,更是中原武林天花派掌门东方傲雪的得意弟子,使得一手披星刺蜡天银针。”
李员外道:“我不管她使什么针,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无论如何把她弄到手。”金鼠看着李员外那无奈样子,便道:“李大人放心吧,待我等夺得藏宝图后,定会帮你得到关中武林第一美女沈灵雁!”
李员外兴奋道:“多谢金大侠,多谢!”彭掌门笑道:“总之,我们万事需要小心!”金鼠又道:“我听说长安幕府首领百目鬼郎已派出了韦镜,率人出发前往太白阴破了,如果我们撞上他们,又该怎么办?”
李员外道:“说的是呀,如今天下武林都是东洋人的,我们可不能与东洋人动手呀!”彭掌门道:“这事我倒给忘了,的确是件棘手的事,如果我们与东洋人交手,那么以后会被东洋人追杀;可是我们不远千里来到此处,又筹划了这么久,不可能中途而废呀!”
金鼠道:“干脆我们与东洋人联手吧。”彭掌门道:“绝对不行,要知道东洋人是什么东西,若是与东洋人联手,最后即使我们成功了,到时我恐怕得不到割鹿刀,你们得不到藏宝图,李大人也就得不到心上人了。”
李员外听后愤怒道:“我不答应,不行就与东洋人翻脸,不能让东洋人欺负!”彭掌门亦道:“如果我得到了割鹿刀,才不惧他东洋人,我绝不与东洋人妥协。”
金鼠亦道:“好,既然大家都不惧东洋人,我们兄弟二人宁愿与东洋人交手,也决不放弃藏宝图。”行至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背影,且手中还持把剑,李员外率先看到,惊道:“快看,前方有一女子。”
众人停了下来,彭掌门向远方望了一眼,从背后看着姑娘有点熟悉,可就是说不上名字。金鼠道:“该不会是拦路的吧。”
银鼠道:“看这身蓝中显宽的衣服,像是武林中人。”众人都很是好奇,彭掌门道:“谁可愿意问个清楚?我们赶路要紧,不可多加耽搁。”李员外开口道:“还是由在下去问吧。”李员外见了女人就是这样,从背后看这位姑娘,身材倒是不错,不过就是矮了点。
李员外悄悄走了过来,没有走近便闻到了女人身上特有的迷人的香气,走到一剑之内,欲开口问,怎料,此女子迅速转身,持剑相胁,吓的身后的人都慌张不已,李员外更是吓破了胆,紧张道:“哎,姑娘,别……别……别动手……”
这位矮个大眼姑娘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向你们借一匹马而已。”李员外道:“姑娘先把剑……拿下来。”矮个大眼姑娘道:“好吧。”
李员外道:“姑娘请随我来,我们这一队人马的确有多余的马匹。”当其二人走近时,出人意料的彭掌门却惊人的从马上跳了下来,直奔这位姑娘,这位大眼矮个姑娘亦看见了彭掌门,眼睛都亮了,只有李员外纳闷。彭掌门大呼道:“师妹!师妹!”
这位姑娘亦高呼道:“师哥!师哥!”双双拥抱在一起,此刻,众人都明白过来,原来他俩是师兄妹,怪不得刚才那般激动。
彭掌门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其师妹道:“我欲赶往太白阴坡。”彭掌门道:“我们也要上太白阴坡,赶快上马前行吧。”其师妹道:“好啊。”
彭掌门又向其师妹一一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都打算上太白阴坡,哦,这位是杭州城中李员外,这两位分别是金银二侠。”金银二侠齐道:“幸会,幸会。”李员外道:“姑娘,在下有礼了。”其师妹道:“大家好,今后就叫我秦之贞吧。”
彭掌门与其师妹聊起来,以解路途之寂寞。彭掌门道:“贞妹呀,你我这一别可是五年之久呀,记得我们两年满二十便下山,此后你就不在我身边,我这么多年来甚是思念呀!”秦之贞道:“本以为此生你我难见,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相遇。””彭掌门道:“你告诉师兄,这几年是如何度过的?”
其师妹道:“自从与师兄分别后,我便辗转江湖,意欲增多识广,又想找到一位钟情之人,在这些年,我游历了许多地方,又到江南之地,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赶往美丽的西湖时,身上已无分文,但是当我遇到困难时,遇见了一位公子,彭掌门问道:“他是何人?”
秦之贞又道:“他不肯说,我此番到太白阴坡就是希望能够再见他一面。”彭掌门道:“你呀,一个痴女子,茫茫人海那找他呢?”秦之贞道:“此次太白山之行,定会有大批天下武林人士来此,我想他会来的。”彭掌门道:“但愿吧。”
山中竹屋里的沈灵雁及小翠二人近日无聊,凑到一块。小翠道:“沈姐姐,萧大哥呢?”沈灵雁道:“这不刚吃完饭,又跑到后山了。”
小翠道:“我去找他,咱们三个聊。”沈灵雁道:“不行,我估计你这是白费口舌,他是不会跟你来的。”小翠甩头道:“我就不信他会不来,因为我有好办法。”
小翠奔向后山,走了几个弯,来到了戚夫人闭关铸刀的石洞前,萧霆雲与戚夫人的弟子小白在此,小白不会说话,没能与萧霆雲交流,但是从小白姑娘的表情看,她是非常担心她师父的,小翠小声道:“萧大哥,我来了。”
萧霆雲转过身看见了小翠道:“小翠,你怎么来了?”小翠道:“我是来找你的,沈姐姐找你。”萧霆雲道:“找我何事?我还在这护法呢。”小翠道:“用不着了,这儿如此神秘,你就放心吧,别人连太白山都上不来,还会找到这来?”萧 霆雲道:“戚夫人在里面闭关,我离开不好吧。”小翠又道:“你难道想让沈姐姐生气吗?”
此刻,小白听懂了他们的谈话,用手表示,你可以离开,这儿有我一个人够了。萧霆雲看懂了小白的手势,笑道:“谢谢你呀,小白。”小白摇头笑了。小翠拉着萧霆雲出了后山,走到竹屋客厅,见了沈灵雁道:“你找我呀?”沈灵雁道:“这几天为戚夫人护法,你都憔悴了好多。我煮了碗参汤,你补补吧。”
萧霆雲接过参汤,沈灵雁看着他喝光了,很是高兴。小翠亦道:“你看,沈姐姐对你多好。”
萧霆雲道:“你这个妹妹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小翠又问道:“哦,对了,前辈在洞中已有多日了,再过两天就出关了,情况怎样?”萧霆雲道:“这些日子来,我与小白轮流护法,前辈在洞中一切顺利,并无异样。”
沈灵雁道:“那就好,前辈铸刀一生,样样求精,若不是这么个不为人所知、安静的地方,恐怕割鹿刀的出世之日就遥遥无期了;还有,最近几天,我的左眼皮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萧霆雲道:“可能是你不习惯山中的起居吧,我都感觉这儿挺冷的!”
小翠道:“今天我也在山谷中看见蛇了,好吓人呀!”萧霆雲笑道:“山中本来就多蛇,况且此山又是阴坡,蛇类动物喜欢潮湿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萧霆雲又叹道:“想不到名人的情感都是那么艰难,之前的郎幽子前辈与鲁樊师太,如今的戚夫人与戚庄主,哎,相爱的人为什么总是不能在一起呢!”沈灵雁道:“只要珍惜眼前的最为幸福。”
第七十九章 食人谷中野人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