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久经未修,又许久没有人来过,屋檐上,桥梁上,台脚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窗扉也危险地单吊着,风一吹,摇摇曳曳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一到晚上,倒显得惊恐万分。然而此时却是中午时分,阳光明媚,从破旧的窗户照射了进来丫。
晏楚正背对着窗户,灿烂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背上,仿佛把她整个人都圈了起来,如梦般,又如隔着层纱般,那么的不真实。
宫女春梅呆呆地看着她,她是如此的不敢置信,又是如此的害怕。如果是梦,只要稍微戳一下,是否就会破碎?
“喂,你傻了么?”压抑的沉寂让蓝衣出声打破,她看不过春梅傻傻注视晏楚的样子,便伸手推了她一下。
春梅一时猝不及防,又加上正在晃神中,推的力道虽轻,却也猛地趔趄了一下,几乎栽倒。
“蓝衣。”晏楚少见的动怒了。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蓝衣被凶,顿时委屈又夹带着些许的心虚喃喃。
晏楚没再理她,伸手拉住摇摇晃晃的春梅,清冷的语气中有着令人熟悉的轻责:“小心点。”
春梅心身俱震,猛然反捉住晏楚的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道:“大人……真的是大人您吗?媲”
她捉得很用力,身子如随风飘动的柳絮颤抖着。
阵阵的痛感从被捉的地方传了过来,然而晏楚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听到她充满希冀的问话,缄默了下,而后,微微叹息:“春暖花又开,不如一起去踏青。”
一股酸气涌上了心头,春梅捂嘴,眼眶已红。那是她私底下曾对大人说过的话,普天之下,除了她,只有大人才知道。
“太好了……”话未尽,泪已落,她轻声低喃:“大人还活着……活着……可皇上他却陷入了昏迷。”
说着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道:“如果皇上知道大人还活着,一定很高兴,说不定皇上会因此而醒来。”
闻言,晏楚的眼神黯了黯,随即一抹讽刺从眼底划过。
“你说错了。”一直光明正大偷听的蓝衣则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嗤笑一声,“谁都可以不知道,但他却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小刹刹没有说过她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会变成楚皇贵妃,成为他的妃子,但她哥哥说过,这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你这话什么意思?”春梅红肿着眼看向蓝衣,心生不安。
“你怎么那么笨,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蓝衣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她忘记了她也是经过她哥哥提醒才知道。
“你——”春梅气炸,怒瞪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怎样?”蓝衣看她气得说不话来,很是得意地瞥了她一眼。其实她跟春梅无冤无仇,此时的举动也只是迁怒和妒忌罢了。
“蓝衣。”晏楚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话未尽,便被截断。
“在。”蓝衣立刻应道,眼睛闪闪发亮,满脸的讨好,如果后面有尾巴的话,估计会一摇一摇卖萌。
“闭嘴。”晏楚淡淡开口。面对这些,她已经见多,也已经学会了淡定对待。
“哦。”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蓝衣如被放了气的气球,顿时一泄千里。
她拉拢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踱步来到青衣的的身旁,求顺毛。
自从来到这个破庙后,青衣就找到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顺眼的地方倚靠,沉默地看着她们的谈话。
此刻见自家妹妹用和自己相同的脸做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忍住想要拍飞她的冲动,抬手不重不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末了,仍不忘打击,“丢人现眼。”
蓝衣求安慰不成,反而被打击,顿时更加诅丧了。
而另一边,晏楚和春梅沉默了下来。
春梅心里想着刚才蓝衣说的话,想着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大人还活着?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娶那个替身?
她抬眸望着晏楚,想问,却又说不出口。
就在这纠结当中,晏楚开口了,“你脸上和手臂的伤是怎么回事?”
问这话时,晏楚的眼神凌厉了起来,里面蕴含了深深的怒意。
对于她来说,春梅虽是个丫鬟,却深得她心,对春梅,她也是有一定的感情在。
无可否认,她是个护短的人。
听到她的话,春梅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心里的纠结都不算什么了。
“这就是做奴才的命。”春梅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无奈和认命,“奴才的命,一向都比任何东西都贱,比任何东西都不值钱。命运的好坏,全凭主子。繁华荣耀,也全凭主子。遇到了好的主子,便是幸,遇到不好的,便是命。做奴才的,命运的好坏全系在主子身上,坐在同一条船上,跟着主子升,跟着主子沉……主子间的斗争,出气的永远是奴才,倒霉的,也永远是奴才……”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对晏楚深深的指责。晏楚双手攥紧,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够了,不要再说了。”
害她变成这样的,是她晏楚!她很明白,春梅本来就是皇上的人,就算她出事,那些人也不敢动她,可偏偏皇上也出事了。
她倒走得潇洒,独留春梅一个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受罪。
窒息的沉寂在不大的破庙里蔓延。
“为什么不逃跑?”蓝衣出声撕开了这沉寂的口,她不懂,既然在里面百般受欺负,为什么不逃跑呢。如果是她,肯定早就跑了,谁那么笨,会乖乖任人欺负。她看向春梅,继续不解地说道:“既然你都可以出宫,逃走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逃走?”闻言,春梅像是听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似的望着蓝衣,被她语气中的看不起所激怒,“能逃到哪里去?我不像你,有高强的武功在身,有可以依靠的人在身边。离开了皇宫,我只有死路一条!”
说到最后,她提高了音调。
“不试试怎么知道。”蓝衣仍旧认为她太懦弱了,轻而易举就认命。
春梅攥紧拳头,全身都在颤抖,她咬着牙,一字一字重重地说道:“你说得倒轻巧,像你这种人又怎会明白。我们的命虽贱,但也是命啊。别人不珍惜,但我们珍惜。我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奴才,又哪里斗得过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说什么试?呵,也只有你们这些生活无忧无虑天真的人才会轻易说出来。”
蓝衣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涨红了一张白净的脸。
春梅的身子依旧在抖,眼眶因激动和愤恨而微红,长久以来的积压让她心酸,泪水不断在眶里打滚,却咬着牙不肯掉下来。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晏楚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一如以往,她总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无声地陪伴着他。
春梅却如梦清醒般,整个人如惊弓之鸟,惊慌失措地说道:“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反驳您的朋友,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
闻言,晏楚的身子僵了僵。曾经那个在她面前没大没小的丫头跑哪去了?
皇
守株待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