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您是怎么知道敌军那里有埋伏的？”王铎在回营地的路上，身边众人都对他的敏锐判断惊叹不已。 “难道我们那些探子都是白白派出去的不成？再说曹操用兵虽然敢于出奇，却也不乏谨慎，他虽然部署了众多军队守卫营地，却始终缺乏大将，难道不会安排一二枝奇兵前后各路救应？曹营旁边那处林木茂盛之所，就是最好的隐藏之所，我们进攻许久，虽然有所突破，却始终不能取得胜利，而敌人尚未出尽全力，这样去交战，即使能够胜利，也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你们都是我青州至宝，我还舍不得让你们做这样的牺牲。” “主公，杀敌报国，本是分内之事，何况就算敌人有埋伏兵马，也不会很多，如果我们再坚持一下，肯定会给敌军致命的打击的！这样不战而退，未免是有损军威。”太史慈在旁说道，明显是很不甘心。 王铎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气道：“若是杨肃、方煦在此，应该会懂得我的用意了！”便没有继续说话。 看到他如此讳莫如深，众人也多少有些泄气，这个主公什么都好，就是让人总也想不到他此刻打什么算盘。 与其他人垂头丧气地走有所区别，朱宇却是满脸笑意，反倒像是有些高兴的样子说：“其实在我看来，我们这样退兵才真是扬了军威，试想这么多军队在那一瞬间撤的干干净净，反倒更给人可怕的印象，就算今天是刚一接触便撤军，也完全不是没有收获呢！”说着又转脸对王铎说道：“主公，我们今天虽然撤走了，但是曹操受到挫折是一定的了，接下来怎么做，才是问题的关键，而且……”说到这里忽然放低了声音，“高顺将军那边，恐怕还要安抚一下才好……” 王铎这才想到，军中最主张和曹操血战到底的，应该就是那位始终都没发一言的高顺，而自己轻易下令撤军，高顺心中肯定是会有不满的，只不过作为一个严格意义上军人的素养让他顺理成章地服从命令，但是也有必要在事情结束之后对他有所解释，朱宇的提议倒是有必要斟酌的。 “这次曹操不死也要脱层皮，我们虽然手下留情，没有进一步逼迫他，袁绍那边多少会有些收获的。”王铎轻松地下定了结语，对朱宇说道：“广之，之后的事情，还要你去跑一趟。” “是，王上！”朱宇虽然不明白王铎要他做什么，但还是应承下来。 －－－－－－－ “丞相，敌人四面层层围困，看来我们很难冲出去了！”典韦和许褚在曹操马前说道。 “谁说要冲出去了？”曹操一脸严肃，手中钢槊一挥，“全军死守此地，不让敌人跨入一步！”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哼，现在突围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连这个都放弃了的话，还怎么能继续活下去？”袁绍一面亲自督战，一面密切注视着曹操本阵的状况。 “袁绍千算万算，为了引我上钩，在这里真的囤积了不少粮食，我们必须要把它烧完再走，否则只不过是枉作牺牲了！”曹操凝视着背后的粮囤出神，完全没有理会敌军的攻势，背后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这么多粮食，一时半会是烧不完的。 “可是，不等粮食烧完，我们就全都变成了幽魂野鬼了啊！”许褚倒不是担心自己，曹操是一军主帅，他不赶快离开这里的话，对于整个战局会是多么大的损失不言自明，如果曹操真的有什么意外，自己这群人该去做什么还不明了，怎么能让他在这里出事？ “不行，我们保护丞相杀出去！我看西北角上有些松动，那里河流众多，我们轻骑应该比较容易越过，而敌军一定会受到地势的阻拦，就从那里突破出去！” “再等等……”曹操语气虽然温和，但是态度却是不容许褚等人再作任何无益的讨论，他并不是一个不善于做出决断的人，这一点每个人都该清楚，那么选择继续守在这里也只是一个命令，没有必要再说其他的话。 军势处在劣势，所以自己更应该站在前面，这样才能让袁绍看看我训练出来的军队，是怎样难缠的角色。 一旦交战起来的话就会发现，想要在这么猛烈的攻势之下立稳脚跟还是件困难的事。 袁绍的军队背后忽然躁动起来，众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曹操忽然大喝道：“随我冲出去！”众人才意识到是援军到了，都一声呐喊，此时如果冲不出去的话，那就只好死在这里了，也难为曹操刚才那么镇定，这会又再次暴起。曹军将士就趁着这一股劲头，以破竹之势向外冲去。 任何人都难以阻拦逃生的人的脚步，这次也是一样，袁绍军队背后飘起了夏侯惇的旗帜，曹军就此受到鼓舞，很难再阻止其冲破包围的态势。 “竟然给我来这样的突围！”袁绍觉得这对自己是一种侮辱，厉声喝道：“蒋奇何在？去给我把口子堵住！”蒋奇应声而出，匆匆奔向战斗之处去了。 袁绍手中令旗一指，原本被冲开的阵型合拢，将曹军夹在当中，现在只要蒋奇所部能阻拦敌军的去势，也就可以完成继续包围的战略了。 “不要管两侧的敌人，眼睛盯着前面！”曹操也奋起作战，谁都知道现在是到了关键的时刻。 “杀——”动地的呐喊声传来，有两支军队直逼袁绍本阵，势不可挡。袁绍措手不及，中军一时混乱。夏侯渊和张辽引军从两面杀来，袁绍不得已，只有挥师迎战，曹军见援军大量赶到，愈加振奋，许褚一马当先冲出，遇着蒋奇，一刀斩于马下，夺路而出。后面虽然死伤惨重，却让曹操等人跳出包围圈。 战局骤变，袁绍还未反应过来，却看曹操脱出包围，也不驻马，径直率残兵逃往营地方向去了，不由得大怒，命令全军追击，无奈张辽等三支军马阻在面前，且战且退，曹操渐渐去的远了，生气也毫无益处。 “主公，曹操已经逃出包围，是不是再派人去追？”左右见袁绍愤怒，想借着这句话平息一下他的情绪。 “曹操有虎将许褚、典韦在侧，派的人多了就追不上，人少了又不顶用，还是算了！”袁绍竟然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左右不由得都是一怔。 “诸将尽力作战！将眼前的曹军尽力打击！”袁绍高声呼喊，下面将士也都揣了一肚子气，齐声应和。 “今夜已经重创曹军，就算眼前士气不坠，等孟德收拾了局面之后，他会发现他所面临的困境。”袁绍立马阵中，冷冷地说道，“说不定这个时候，曹军大营已经易手，我军也攻下睢阳了呢！就算离间了我的谋士，难道就能顺利的奇袭胜利么？” －－－－－－－ 睢阳城下，到处是惨烈的画面，火和血到处蔓延，不算高大的城墙下面堆积着死尸，那些本来是一个个有着自己生命的人，变成了最终将要荒芜的白骨，呼叫和呐喊充斥着整个世界，到处都是危险，又到处都在制造危险。这些一切都把精神状态正常的人逼向疯狂的边缘。 像以前一样，各种器械碰到了它们的克星，挖掘地道却因为不能保密而收效甚微，勇猛的战士遭到激烈的杀戮，不高的城墙背后隐藏着一个机敏、睿智的主帅，他嗅觉灵敏，意识超群，总是在发现敌人的新的进攻策略，他又经验丰富，在各种危机情况下化解一切，他又深得人心，城墙背后没有人不愿意为他去死。面对这样的城池，一再的进攻也是无效，或许只有等待城中物资耗尽的一刻。 经过半宿的进攻，张郃与高览都不禁对这个对手感到敬意，也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即只有等待敌军物资耗尽，否则真的很难攻取这座城池，或者是不计代价，但是主公真的有决心拿下这座城池么？现在战况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即使真的拿下了睢阳城，曹操也不会后退一步，所以还是费心取得征讨曹操的胜利才是上策，在这里空耗许多人命，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全军撤退！”张郃在得到了高览的同意之后，下达了这个命令。大军如潮水般的退去，城楼上并没有欢呼声，或许一种更为悲凉的气氛在蔓延，他们比谁都清楚此刻自己的处境，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清除那些尸体，以免在炎热的夏天腐臭成为疫病的源泉，然后就是修葺城垣，城中的军民应该已经麻木，把这些当作该做的事情，循环往复地做下去的事情，直到死那一天为止。 若是我处在这种情况之下，会不会有毅力支撑到现在？或许，但更或许不会，或许我永远不会有那样一天。张郃最后回望了一眼城墙之上飘扬的旗帜，多少有些感触地离开。 …… 一场惨烈的战斗就这样落下帷幕，曹操信马由缰走在回营地的路上，已经能够看到军中的大纛，精神也不禁放松下来，他知道这次失利，对于军队的士气会有怎样的影响，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回来，这样就能够继续战斗下去。 经过这一夜，曹操也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向后退一步，否则士气就会全面崩溃。 俯视这片平原，曹操指点大营说道：“最差的结果，这里就是我的埋骨之所。”忽然又抚掌大笑道：“不过，看来这里多半是袁绍的埋骨之所！” 左右都感到不解，曹操也笑着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忙碌，荀攸等人已经迎上来了。 都是衣不解甲，就进入大帐议事，荀攸等人也将夜来交战之事说与，诸将统计折损，混战中损失校官以上武将三十二人，士卒一万三千余人，另有五千余人被创或烧伤，需要调养才能再战，有些则不可能完全康复，另外因为阻挡敌军袭击营地，军马辎重器械损失也颇大，报出损失之数，众人都不免有些黯然。这可说是曹操自建军以来损失最为惨重之役。 “报告丞相，敌军自戌时进攻睢阳，直到寅时业已退兵，李典将军仍然守住城池，但是损失惨重。”有人飞马来报战况，大家听到睢阳无恙，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转念想到睢阳在袁绍大军压迫之下，这次又是损失惨重，又转而担心，联系到今夜战况，看来这一场仗实在是凶多吉少了。 曹操不禁一怔，旋即放声大笑道：“果真如此？我道袁本初骄横，王锋锐寡义，两人容易击破耳！” 帐下众人听说，全都感到莫名其妙，分明刚刚遭逢大败，将折兵衄，丞相能逃得性命都属侥幸，竟然还在有心嘲笑敌人。何况眼前的局面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袁绍和王铎有容易击破的样子，有些人便反问道：“丞相何出此言？” 曹操环顾左右，面色变得严肃，拊掌道：“我军误坠敌人陷阱，袁绍和王铎本来是设计了一个极好的圈套，二人若能善加配合，定然能给我军致命的打击。第一，若是我军袭击营地的军队被袁绍歼灭，恐怕我自己也要送在那里了，军中无主，岂不是易于吞并？其二，若是王铎舍得三五千人顶住右翼的压力，直接击破主营，我军主力被破，就算我劫营回来，又能凭借几千人做什么大事？其三，睢阳城被围日久，曼成固然是善守之将，也不至于能支撑如许时间，无非是敌人也有所保留，今夜若是一鼓作气攻下，也能少助士气，但是依然没有被攻克，所以依我看来，这还是袁绍和王铎之间生出了防备之心才对！敌人本是同盟，现在生出这等心思，那不就是我们的可乘之机了么！” 一听此言，众人恍然大悟，都多多少少有了些振奋的感觉，曹操便说：“今夜一战，诸位都过于辛劳，留下换班守营者，其余的人都去休息！来日高挂免战牌，我要与袁本初对峙下去。在没有想到破敌良策之前，谁也不许出战！”众人齐齐答应一声，各自出帐。 自此一战后，曹操更加谨慎，屯兵自守，遥望睢阳城再也不肯出阵，只是时而召集帐下谋士议论，虽然有之前曹操的一番议论，让众人心下少安，但是时日渐长
第九章、潜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