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沧楉的眼睛就与常人有异,不仅能在白天看到很遥远的地方,能看到远处形形色色的浪客游子,车马舟楫,就连在天色浓黑的情况下,也能大概看得清眼前的景物。她还经常站在香橼的顶端,立目高远,更能看见天边微若浮沉的飞鸟与鱼。
苍狼没有看见她,她已看见了在悬崖上仰望星空的苍狼。
秃鹫没有看见她,她已看见了在云端上振翅南飞的秃鹫。
抑或是狸猫,还是夜莺,都没有她这样神奇的夜视能力。
她也经常在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间隙,看到过空中瞬息万变的刀光剑影,星云闪烁,还有漫天飞雪遮掩下的冰城,灼热沙漠包围着的关隘,和陡峭山峦攒势中的巍巍剑庭。
此时此境。
沧楉刚跑出百米远,便借着空中隐现的火光,看到街衢中间塌陷出了一个巨型圆坑,像是祭台那么大,在无风无星的夜晚,弥漫出一股恶心至极的尸臭味。
沧楉开始紧张莫名,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呼吸亦变得急促而紊乱。她不敢靠近前去,便打算走旁边的巷道,以绕过这个莫名形成的巨坑。但是沧楉又非常担忧父亲的安危,踟蹰再三,本已侧转的身子还是摆正着,朝着巨坑的边缘走去。
冷寂的夜,凝滞的气味,难以言语的恐惧。
沧楉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心力,全身都开始在瑟瑟发抖。父亲有没有出事,坑里面是什么景象,穷奇阴兽躲去了哪里,这些问题都如同恶魔的双手,在狠狠挤压着她的心扉。
一步,两步,三步……
囿于气氛的残酷,沧楉正在逐渐靠近巨坑的边缘。
突然,她的右脚踩到了松软的砂石,差点悬空掉了下去,土石簌簌地滑进坑底,她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巨坑的边上。
沧楉扭过头来,揉了揉眼睛,开始正视着这个充满尸臭味的、莫名出现的巨坑。待细细一看,她便吓得浑身瘫软,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
天哪!
修罗地狱。
只见一大坑凝冻状的墨水中,不仅有破布烂绸缭乱的堆积,更有无数个爬满了尸虫的残肢,断腿,以及尚未被消化掉的头颅,腑脏,方圆百米的巨坑里,凝滞的墨水中竟然有着数百具半腐烂的尸体。坑边浓郁扑鼻的恶臭味,令沧楉感到触目惊心,阵阵干呕。
沧楉从未见过如此惨烈血腥的场景。她的额头冷汗淋漓,整个脑海里如同被寒风吹透,四壁萧然。
原来,整个云沧渡的百姓们,都已经被穷奇阴兽给食戮殆尽了!也难怪沧楉他们寻遍了整座城池,都看不到一个人。
而穷奇阴兽在被杀死之后,体内尚未消化完全的残尸便破膛而出,哗啦一地,尸液侵蚀地面和泥土,生成了这一大坑惨不忍睹的景象。
此地怨气之重且浓,超乎想象。
沧楉神智一凌,心弦巨震,顿时有了种很不妙的预感,她便挣扎着起身,连跌带撞绕着巨坑的边缘,朝着后面的祭台移动了过去。
祭台的四周,在纯阳灵气的激荡下,亦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直扑口鼻,令沧楉阵阵眩晕。
此时云沧渡口响起了荒凉的号角声,如同巨浪连绵奔涌,迅速传遍了整个天地。看来东征军已经着陆,他们将在云沧作短暂休整后,继续前往滨海的星塃城。
根据可靠消息,云岛被四只巨型龙龟驮着,或将于两个月后路过帝都附近的海域,东征军试图在那里设下埋伏,以求和云岛四宫的占灵师们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决战。
夜,黑暗而深邃,伸手不见五指。
风,在静静地吹。
沧楉的心跳开始加速,全身寒彻,仿佛陷进了深邃的冰窟窿里,渐渐艰于呼吸。她压住胸口,低低地咳了一声,才蹑手蹑脚地接近了那座祭台。
“既然你杀了阴兽,帮我拿到了灵石,你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只要你放过我的女儿,我死也没有关系。”是裴化朗痛苦而嘶哑的声音,仿佛低到了地狱。
“你偷偷给东征军报了信,还想要我放过你们吗?”
“我没有跟东征军报信……”眼见占灵师周遭灵力萦迴,杀意已决,手段凶狠歹毒,裴化朗便转念一想,无奈地顺势承认了下来,兴许求求情,占灵师还能饶过女儿的性命,“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楉儿没有关系的,就求求你放过她吧。”
远远地,沧楉探出头来,看到父亲被占灵师狠狠掀翻在了地上。青石激起,碎片飞溅,他的嘴里吐出
第十章 飞血孤泪落云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