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王阿桂装了半担小白菜,到河里连筐一浸,一路淌着水,挑到菜摊上,大声吆喝:
“知青小白菜;知青小白菜;大家来买呀!”
市场上十个菜摊有都打“知青牌”。买菜的见多了已不为所动,只顾着低着头挑菜。王阿桂的菜,拎在手上还淌得水出,又没洗干净;有几个熟面孔上来掂一掂,放下便走。
林木森刚要开口,见到熟面孔都侧开脸装着不认识他,咧开嘴怎么也发不出声。王阿桂急了,叫喊的唾沫四溅;看着隔壁的菜摊围拢了人,不由埋怨起林木森来:
“你喊呀!怎么啦?菜都洗不好,你是来帮我,还是来看老子笑话的!”
林木森有苦说不出,只好摇头。阿乾夹在中间,挺为难;灵机一动,便去装了一担菜,叫上林木森到另一边设了个摊。这担菜没浸水,零零碎碎卖了大半;太阳已升起,买菜的渐稀少了下来。
林木森说:“我再摆个摊吧!”
林木森装了大半担菜,被王阿桂拦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水都不浸就挑上来!”
“阿桂叔,不能浸……”
“什么能不能?摆这么多摊有屁用,要就在这里卖。耍什么花招?”
一股热血冲上林木森脑袋;原来他怕自己昧钱!阿乾瞧见不妙,赶紧过来接过担子。林木森低着头跟他走,被一个人拦住;他认出是上次帮忙找单位食堂的大姐。大姐问他:
“你是龙溪的‘知青,怎么又来卖小白菜?”
“社员让我帮忙。能帮帮忙吗?大姐。”
大姐摇摇头,没吭声。林木森回到菜摊,阿乾递支烟,小心地赔礼说:
“对不起!菜浸了水,卖不掉会烂。我阿爸是心急……”
“没什么,我俩分开卖,会快些。”
俩人正打算分开设摊,来了一个单位食堂的人;把他俩的菜全都买了。
阿乾说:“我那边还有。”
“行了。是看你这担菜没浸水,我才卖个人情给肖姐的。”采购员说着,推着三轮车走了。
原来是那位大姐——肖姐帮的忙。
市场上的人渐渐少了;王阿桂叫儿子收摊,要转到东门外去卖。湖兴城的格局是“南商北湖,东厂西兵”;东门外是湖兴的工业区,单是有规模的丝绸厂就有六七家。把小白菜装上船后,王阿桂拦住了林木森,冷冷地说:
“好了;我可不敢劳驾你了。你回去吧!”
林木森不由傻愣了。
木船撑离岸,阿乾停下橹,说:“阿爸,给木森中饭钱。”
“中饭钱?老子的早饭都喂了狗!”
屈辱的泪水涌人林木森的眼眶,他转身便走。阿乾跳下船,淌水上岸,追上林木森,连声说“对不起!”把钱塞在他的衣口袋里。
林木森看着阿乾上了船。听见王阿桂问:“戆头!给了多少钱?”
阿乾大声说:“五角钱。还走不走?要去晚了,谁还买?要是‘批发掉,有这些麻烦吗?”
王阿桂挺后悔;对林木森太过分了,这里又没有他的错。“知青”就他妈的矫情;一句话不对,就使阴招。你在火里,他在水里;看着你焦头烂额,也不吭气。他说一声批菜的是鲁胖子一伙的,四五百斤菜不就出手了。王阿桂回头望,林木森已离开了码头。
阿乾感到阿爸折了林木森的面子,回去在朋友圈里不好交代;一路上跟阿爸呕气,林木森倒想开了。
受到“创伤”的人,心底会留下阴影;少年时期的冷嘲热讽已使林木森有了种自我解脱的心理。小白菜从播种到“出棚”二十二三天,别的不说,每天要在太阳下山时,担水浇菜;一担就是十七八担,肩头皮都担脱。如果卖不掉,几个折腾会发黄起斑点变烂。看着银子化成水;真可惜!
走到潘公桥,沿街的饮食店飘来阵阵香味。林木森顿觉饿了;掏出钱一看,阿乾给的是一元钱,心里腾起一股热。正要去买包子,他又怔住了;没有粮票,没有米,有钱也买不到吃的。只有去找姨妈,走了两步林木森又停住了脚。不行,姨妈见我如此狼狈,一定会“心旰,宝贝,作孽”地说个没完。对了,钱北的航船都是泊在潘公桥堍;等船一到,就有米借了。
林木森倚桥头栏杆一坐,点了一支烟,顿觉又冷又饿,浑身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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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忍辱含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