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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饑寒交迫[1/2页]

龙溪河水向北流 兔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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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云密布的天空,阳光象利剑刺开浓厚的云层,晃现出缕缕白光;光芒虽不炫眼,却使人从心里感到了温暖——天晴了!
      王阿土他们脸上都现出了比阳光还灿烂的笑。以太阳的位置,已近正午。只要能晒干了火柴,就是再待上一二天也没有问题……呸!呸呸!乌鸦嘴!应该是天晴了,就会有船到太湖里来;平日里渔业大队就有渔船沿着太湖“讨生活”,“十里滩”淤泥是些小鱼小虾的聚集地。他们肯定会望见桅杆上红被面,就会来营救……
      四个光屁股男人来了精神,说话有了底气;扯谈一阵,决定每人说个“乱话”。
      田间地头,集体出工,“乱话”一片;所谓“田头‘乱话不当真”。干活干累了,干疲了,有人讲上几个“乱话”,大家哈哈地一笑,身心便放松了。
      因为处于“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时期,社员的“乱话”以“荤腥为纲”。大多都围着“女人两张口”、“男人三条腿”、“和尚洗澡”、“五爪龙游奶头山”转。含蓄点说“两座高山,一马平川,涧边茅草,万丈深渊。”直白的是“浓毛屄sao、白虎屄妖,‘红松黑紧白埋汰”等等此类。男人听了哈哈大笑,女人听了直骂“天杀胚”,小伙听了意味深长,姑娘听了满靥羞赧。这便是农村的“性启蒙”;青年男女由此“自学成才”,渐渐举一反三,以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木森先说:
      “有个人死要面子,家里整天粗茶淡饭,他却到处吹牛。他弄块猪皮挂在门后,吃了饭就用猪皮揩嘴,对别人说,‘今天家里吃肉。有人发现了,就挑点屎在猪皮上。他不知道,吃了饭用猪皮揩嘴。出门后,有人问,‘你今天吃什么?他说,‘吃肉。那个人说,‘怎么你嘴上有黄东西?他忙说,‘吃蛋,吃蛋!”
      大家笑了一会,想想,很多时候也都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心情一低落,李新华要王阿土讲一个有趣的。
      王阿土咬着烟杆,说:
      “有一个傻女子从不肯吃亏。一天和隔璧的青年吵架;回去告诉她姆妈,说,‘今天我没吃亏。他骂我姆妈,我骂他阿爸;他说戳死我,我说夹死你;他吃我嘴,我吃他舌头;他摸我,摸得痒痒的,我摸他,摸得肿肿的。后来他压着我,弄出了血;我拼命弄他,让他出了脓。”
      三个青年听了,哈哈大笑,但个个面红耳赤。王阿土乐呵呵地,眯着眼把他打量一番,用烟杆点着说:
      “这‘乱话是我的‘试金石;小青年没有逃得过的。新华已经结婚,你们俩怎么作贼心虚呀!木森,说,是不是‘吃冷饭了?”
      王兴荣马上接腔说:“阿土叔,木森才不会吃‘冷饭,金凤姆妈说了,家里的饭,油炒水泡都由他吃。”
      李新华也笑了,说:“木森,红玉说,金凤比以前大方多了;队里女人也都说,金凤肯定不是姑娘了。怎么样?干脆把‘酒摆了,省得些人嚼舌头。”
      “没这事……”林木森憋红了脸,说,“她才十七,早着哩!”
      王阿土说:“嘿!十七岁是大姑娘了,我结婚时,娘子也才十七。你俩都在二队,又不用迁户口,不用去公社登记。不过,先得把房子修修;至少得披出一间‘新房才行。”
      李新华说:“修什么?木森早晚会进供销社,还怕供销社里不安排房子?单是收购站,住上五六家的房子都有。”
      王阿土说:“话是这样说,李阿三可不会这样想,他指望着木森呢……糟糕!变天了。”
      林木森似乎悟到了舅舅的想法。他并没有往深想,初到钱北时他就有翻修屋子的打算;父母也说过,筹些钱把屋子修修,待他们“退休”时,“叶老归根”也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现在林木森则只想着怎样离开钱北,按王建华所说,“到龙溪安家,钱北的三间破房子都可不要了。”
      天空阴霾了。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闷雷,轰隆隆,轰隆隆;云层越压越低,船篷被雨点敲打了几下,象是打在人的心底,紧接着“哗啦啦”一片。船梢油蓬雨水淋下,眨眼时间,火柴盒浸满了水。
      几个人的心顿时凉了——大雨打碎了他们的希望。世上没有比这更残忍的打击了!
      王兴荣冒雨收回几件衣;穿上衬衣、短裤,潮潮的,人却坦然了。不知是借衣御寒还是把它捂干。王阿土的衬衣上补丁连补丁,更是湿;他裹了裹,蜷缩一团。猛地王阿土跳了起来,叫道:“火!快,快起来,有火了!”
      王阿土从口袋取出一个方形扁铁壳烟盒,高声说:“我是说怎么找不到它了;原来放在衬衣口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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