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植松开她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可有不适？”
她疑惑地摇摇头，她什么异样都没察觉到啊！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下，转过身，“我们继续赶路！”
顺着小路走了一会，依稀听到潺潺水声，两人相视一眼，脚步不停，不一会，一片清澈幽美的山湖便呈现在两人眼前。
衣紫夜被眼前的美景彻底吸引住了。林中鸟儿欢叫，不远处瀑布飞流而下，隐约有水汽卷着芬芳扑面而来。湖面弥漫着轻柔的白雾，四周开满了稀有名贵的紫阑华，她们的高雅，美丽，神秘，默默地傲立在山湖之畔。紫色花海中，成群的蝴蝶蹁跹起舞，悠美动人。看着这样宛若仙境的景象，她忽地想起了梦里的两人，这是那女子最喜欢的花，她曾说过要来残雾谷赏花……山水重重，别恨幽幽，一种虚无的空虚溢满她的思绪，他们后来怎样了？
走出思绪，撇头看见君垣植痛苦的表情，她担心他的夏茯砂毒再次发作，于是伸手拉了他的衣袖：“君公子？”
他浑浊的眼神立时变得清澈明亮，“……看着这些紫阑华，想起了她们的由来。所有的希冀，终究赶不上世事的无常变幻。”
紫阑华素来喜阳，但她们却能在这终年不见太阳的残雾谷长得如此之好，全在于残雾谷第一任谷主林孔凡。那时正值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之时，林孔凡辅助宇文洛打败怀朔王谷焕之，建立南召国后，携其夫人残雾归隐山林。残雾素喜紫阑华，但她身患怪病，终生不能见太阳，所以只能远远观赏，不得亲近。后来两人在一处终年少阳的山谷隐居，林孔凡更是花了十多年心血培植了没有阳光亦能生长的紫阑华，以宽慰夫人残雾。遗憾的是，在第一株紫阑华花开前，残雾便长辞于世，终不曾看到那满山满谷为她遗世独立的紫阑华。
衣紫夜看着眼前如此美景，想象着林孔凡与残雾曾有过的美好岁月，不由得笑开：“若是在这样的人间仙境相守过，便是世事无常又有何惧！”
“……不过正因为世事无常，所以一切变得可能，才有了希望可言。”君垣植陷在自我思绪中，对她的感叹恍若未闻。
“你的毒……”她心中担忧，他本来就有心结，现在中了夏茯砂，怕是心中的苦闷更甚了！
他摇摇头：“无妨！你也中了毒，觉得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其实她也奇怪，他的武功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为什么她能从幻象中走出，而他却不能？“那夏茯砂似乎对我没有多大作用……我也很奇惑，也许是因为紫霄玄吟！”
“……不管因为什么，你没事就好！”
她抬眼，望进他那双深沉似海的双眸，她心中一动，那样的眼神，她认得，梦里那叫做阿伽的男子也有过这样的眼神，彼时，他正一脸笑意地与那紫眸女子对视着。
她缓缓转过的视线，落在前面白雾袅袅的湖面，心里忽地升起一种深深的遗憾，她和他的缘分，还未开始，便走向了结束。只是正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结局，所以才更珍惜此刻静默的相伴时光。
她拿出袖中的玉箫，冲他清笑：“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一曲，吹与你听，可好？”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吹起来。
箫声响起，忽而清润悠扬，忽而低沉婉转。紫色花海中的蝴蝶忽地停止了戏花，转而向两人飞来，围绕在两人身边。
哪里吹来的浩浩长风，把沉沉雾霭轻轻吹散，不经意间，心中的情致便从那平平仄仄中跌宕出来，抑扬顿挫成一阙意犹未尽的诗词：有淡雅的身影挥之不去，有闪动的目光去之复还，有群蝶起舞的幽美寂静，有瀑布流泻的繁闹喧嚣……
君垣植听得入神，身旁的女子一袭白衣，慧心凌波，洒脱飘逸，拂尽心尘，披一身烟雨，洒一路清香，以一种清欢的极致站在他的眼前。浮生如寄、众生皆醉，她却心若莲花，清绝超然，在山湖之畔，在群蝶之中，以水的姿态，在他的心间缓缓流过，似乎带走了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带走。
一曲终，衣紫夜缓缓放下玉箫，略怀忐忑地转头看向君垣植。这曲子她只听过一遍，还是梦中，所以她不尽记得，有些忘了的地方她凭着自己的心境感觉接上，也不知道在擅于吹箫的他的眼中会是什么样！
“此曲意境丰富，咋听之下觉得曲中孤寂哀痛，实则隐含无限喜悦，有人生苦尽甘来之感。曲名是什么，竟是从未听过？”他眼中是一片毫不掩藏的赞溢之色。
她摇头，她不知道后来的两人有没有为此曲冠名，只是因为记忆有些模糊，自己方才所吹奏的曲子已不是原来的曲子了。“此曲无名，是作曲之人的闲时自娱之作。”
“想必那位作曲之人定然才艺惊觉，不然也不会作出如此绝妙的佳曲”
“是，只是最终却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衣紫夜轻叹，从来好景不常，盛筵易散，徒留一腔遗憾空悲切。
“衣姑娘……”
将他满脸的关心看在眼里，她笑得悲怆：“你相不相信，那曲那人都是我在梦中听到看到的！但我更知道那不仅仅只是梦而已，那是我儿时岁月的重现……那时的情景有多圆满美好，我便能预测后来的遭遇有多悲苦凄凉。只是我却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致世界陵迁谷变，沧海桑田。”
“……紫夜……”
她仍是笑：“……有时候我好恨，恨上天为什么要让我看见当初的情景，却又不让我知道事情真相……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君垣植看着她眼底掩藏不住的悲伤，想起那晚她梦里的一行清泪，还有她一路行来春风般轻柔温暖的微笑，心里一动，抬起手，缓缓伸至她的鬓角边，在就要触及她的发丝之际，却忽然迅速地把手收了回来。
衣紫夜别过头去，忽地睁大眼睛，奇道：“咦，那是什么？”
君垣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睛闪过一丝讶异：“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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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发觉前面的章节有很多错别字啊，修改还要审批，很麻烦，大家见谅啊，我以后注意
第二十一章 清话见情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