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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十三章 大结局(中)[2/2页]

紫垣谣 漪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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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君垣植的脸色愈加冷峻,她笑着补充:“不过这普通汤药里面加了少许鸡血,可能会有腥甜之感,所以我在这药里放了去腥的蒲尾草,那口感是不是很怪异?”
      君垣植放下药碗,快步走到她身边,近乎蛮横地拉过她的双手,卷起她的双袖,将她的双手翻来覆去好一阵检查,却始终没有找到可以证实心中猜想的证据。
      他眼睛一转,看到房中放置的一盆水,急忙走过去,把手伸进去,然后走到衣紫夜面前,伸手触上她的红唇,粗鲁地擦去上面的口红。
      衣紫夜静静地站着,任由他如何蛮横地用湿透的袖子擦去她脸上胭脂水粉,直到感觉他的手停在她脸颊,看见他泄气的双目,她才微微一笑,伸手附上他的手:“我真的只是在那药汤里加了些许鸡血!纯粹是为了给你补血!”
      鸡血?补血?亏她说得出来!
      屋外的崆原闻言,嘴角抽搐,半响,无声笑了笑。
      君垣植不见她身上有伤,唇瓣即使擦去口红依旧鲜嫩欲滴,对衣紫夜的话将信将疑:“那你为何在药里加甘灵,还要在屋里点十香?”
      “甘灵与十香一起虽催人昏睡,可对重伤之人,却有宁息安神之效。”
      “你为何不告诉我,反而搬来那许多花草,想要掩盖十香之香?”
      衣紫夜满脸无辜与委屈:“那些花草,你难道不喜欢吗?”
      “……”面对他的追问,衣紫夜答得煞有介事,彷如事实真就如此。可眼前的这个人,两个月前,不照样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谎言说得天花乱坠?
      要不是李昊不忍心,将衣紫夜在战场中摔碎的玉箫碎片给他,他还真就相信了她是恨极了他要与他彻底决裂!他送给她的玉箫,那晚他雕了一晚上,洞壁上有一朵简略却栩栩如生的紫阑华,而她摔碎的玉箫,那本该刻着紫阑华的地方,平整光滑,毫无雕刻的痕迹……
      很明显,她仿制了一只玉箫,然后在他面前狠狠摔碎了它。
      她费尽心思,就是要逼他恨她!
      他撤兵回京的前一晚,李昊与他辞行,微醺之时,李昊向他坦言道:“那天我身上哪里会那么凑巧带着伤药,是紫夜前一晚过来找我,硬塞给我的,临走之时叮嘱我翌日上战场时一定要带上,没想到竟真的派上用场,救了你一命!她一番苦心,全都付诸在你身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何不珍惜?”
      他苦笑,静静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当然是一番苦心都用在了他身上,但却从没完全信过他!
      她一番苦心,只为要逼走他!
      她连一个让他可以珍惜她的机会都不曾给过。
      “我看她样子,是铁了心要为你驱除体内毒素,说不定这次这样对你,也与她这决心有关。以后她若再有什么奇怪举止,在记恨她之前,记得先想想她对你的感情。”
      那晚两人大醉一场,黎明之后,两人一人往南,一人往北,分道扬镳。
      忽地记起那日午后她于桃花林中大醉时的殷切恳求: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一定要记得,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日他是怎么回的来着?
      好,一定,我知道?
      他已记不真切,依稀是答应了她的。
      他伸手拉住衣紫夜的手,柔声道:“夜儿,我会放手让你走,可能不能至少答应我,不要骗再我?”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因为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相信。所以能不能就像以前那样,不想说就不说,但不要骗我?”
      能不能不要骗我……
      这样卑微却满怀希望的恳求一遍遍在衣紫夜心中回荡,她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却听到崆原的声音传来:“阿夜,原来你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已走到衣紫夜身前,见到君垣植,明显一愣:“呀,华徵王也在?”
      衣紫夜扶额,崆原这装傻充愣的本事果真一绝,君垣植怕是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救场也不知道寻个像样点的理由么!还是说,他是在故意气君垣植?
      君垣植神色不变,衣紫夜却知他此刻已经气极,不敢再去招惹他。
      “阿夜你过来,我有事和你商量!”崆原一把拖过衣紫夜,朝君垣植歉然道:“华徵王请见谅,阿夜我就带走了!”
      说完拖着衣紫夜走出西厢房。
      日暮降临,衣紫夜送别了崆原,寻思着君垣植火气该消了大半,将晚间的药准备好,这才施施然往他住的庭院走去。
      推开门,却并不见他踪影。她折回门边,正要唤人去寻他,尤环出现在了庭院。“小姐可是在找您带来的那位大人?他托我给您带句话,他出去与朋友叙叙旧,不一会就回来。”
      衣紫夜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他什么时候走的?”
      “约莫两三个时辰了!”
      衣紫夜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
      她转身入屋,将药碗搁在桌上,静静地坐在桌边等他回来。她连日提心吊胆,整夜都不得安睡,如今得到崆原支持,一得闲暇,便觉得身心疲惫不堪,勉强挣扎了许久,终于抵不住睡意来袭,以手支额,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屋外已经黑透,自己也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而君垣植坐在床边地面上静静地将她瞧着。
      见她醒来,他从地上站起来,侧身指了指桌上备好的饭菜:“你醒了?饿了,晚膳已经备好了。”
      衣紫夜起身略微整理了衣饰,走到桌边在君垣植对面坐下,不见了原先她放在桌上的药,问:“你药喝了?”
      “回来的时候让尤环那丫头端下去热了。”
      衣紫夜笑了笑,低头吃饭。
      见他吃得慢,她伸手为君垣植夹菜:“你多吃一点。”
      君垣植将剔除鱼刺的鲜鱼肉夹入衣紫夜碗中:“你也多吃点。”
      “……”
      一阵沉默之后。
      “我劝珑儿带着天梭精锐还有她师父去东狁国帮李昊,她后天动身,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月珑?你为何让她去?”
      “她虽不知自己身世,但为父母报仇之事,我还是希望她能尽点心。”
      “她……她难道……”衣紫夜一脸惊愕之色。
      “是,她其实就是李昊离散多年的亲妹妹,东狁公主百里婈。”
      “你花了不少精力去劝动她……”
      “也没有,只是在她面前稍稍示弱一下,提议让她代我去支援李昊,她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抬眸看见对面之人神色不属,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先前在战场上衣紫夜对珑儿说的那番话,他补充道,“虽说我们不是亲兄妹,但在我心里,在她踏入王府在那一刻,就已经是我的亲妹妹了。”
      衣紫夜斟酌良久,道:“……我在衣府时,爹娘待我胜似亲生之女,府中上下都对我尊敬有加,可那时的我总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空荡荡的。我这么说可能对不住我天梭的爹娘,但事实就是,我在得知自己身世之后,即便当年真相那般血淋淋,心里却终于踏实了,也才能够真切地体会什么是喜怒哀乐愁。有时候,被蒙蔽在鼓里所感受到的美好只是一个假象,只有在洞察了一切后的感受才是真实可靠的。这也是当时我即便知道可能会失去你,却还是决定寻找当年真相的原因。我相信月珑一定也是这样……”
      一丝喜意漫上心头,她的意思是不是说,在她离开天梭前,她对他的感情是脆弱的,而在得知身世后,经过真相与仇恨的洗礼,她的感情坚不可摧?
      君垣植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得极是,不过我想,这应该李昊来告诉她。”
      两人正吃着,尤环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进来:“小姐,药热好了。”
      “嗯,你放着!”
      尤环低头看了眼衣紫夜,轻声道:“小姐怎么……还在这?”
      衣紫夜听尤环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怎么?”
      尤环皱了皱眉,心知不好,连忙摇摇头退了出去。
      衣紫夜也不追问,由她退了出去。
      吃完饭,她看着君垣植喝完药,又陪他说了回话,便辞了他回到自己住的喜夏院。
      洗漱完毕,她招来尤环,“方才怎么回事?”
      “小姐,我,我……小姐还在壁秋院沉睡之时,我好像,好像看到夫人了……当时她还向父亲问起小姐来,我,我以为……”
      衣紫夜心中一惊,阿娘来过了?可是怎么没来向自己兴师问罪?难道她对自己太失望,连话都不想同自己说了?
      “好,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衣紫夜心绪烦乱,在庭院一圈圈地走着,没有发现隐在黑暗中的人影将方才她和尤环的对话全听在耳中,此时正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月上中天,她回到屋中,躺在床上,心中仍牵挂阿娘。自她从阵中之阵走出,看到险些因失去自己消息而疯狂的阿娘,原本因看到君垣植不顾一切救自己而动摇的心瞬间愈加坚定。
      紫上公主此生,只能守护嘉德女皇庇佑伊云百姓!
      两个月来,阿娘默默地承受着失去阿爹之痛,不曾再流过一滴眼泪,她曾偶然听阿娘对近身伺候的杨姑姑说:为了我们共同的阿夜,朕必须坚强,她已经没了阿爹的疼爱,不能再失去阿娘!
      彼时她对天发誓:她要做一个好女儿,好公主,一定不能让阿娘失望!
      前往牢狱救她之前,她去恳求阿娘放她离开二十天,然后装作没看见阿娘眼中压抑的愠色,也顾不及她答没答应,转身而去。
      那时她想,阿娘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一片黑暗中,忽然有人在她身边躺下。熟悉带着药香的清冽之息吐在她左脸,顿时整个人都僵在床上。
      他声音疲软,在黑暗中回荡:“方才喝了药,一闻那十香就觉得困得紧。”
      那你还大老远跑来这里!衣紫夜腹诽,本想将他踢下去,听到他这话,到底不忍,竟也任由他躺在自己身侧。
      他见她默许了自己的无赖之举,笑了笑,将手放至她的腰间。
      衣紫夜打开他的手,他再接再厉,又一次伸出手去,再次被打回,他不认输,再次伸出的手还在半空,她已不耐烦,恼怒地推了推他。
      便听见噗通一声,他惨烈地滚下了床。
      衣紫夜心中一紧,本来还存着些许担心,听到他一声夸张的哎哟声,不由得无声笑了一笑。见他已从地上爬起来,她想了想,沉默着往里移了移,为他腾出了足够宽广的空间。
      君垣植重新爬回床上,将手再次搭在她的腰间,随即手腕稍微使力,霸道而温柔地,将她圈入怀中。
      “我好困,只想这么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衣紫夜转过身去,背对着君垣植,许久才道:“你这样,究竟图什么呢?”
      得她默许,他嘴角一扬,心情大好,把她搂得更近:“不图什么。”
      她靠在他的怀中,他的呼吸打在耳畔,微微的痒。腰被人桎梏着,她觉得极为不舒服,翻来覆去,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君垣植睡意模糊的声音忽然响起:“乖,别再动了!”
      衣紫夜顿在他的怀中,一动不敢动。待听得耳后呼吸声悠远绵长,不再似先前般急促,她试探地道:“等你伤愈后,我着人送你回明雍?嗯……大概再过十五六天,你就能痊愈了。”
      她在黑暗中等了许久,不见回答,再问:“你睡了吗?你不回答,那,那我当你默认了?”似解决了一个天大难题,她语气轻松不少:“就这么说定了,半月之后,我着人送你回明雍!”
      确定身后的君垣植已熟睡,她伸手附上君垣植落在她腰侧的手,柔声道:“你一定会健健康康一世长安,你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遇见大把大把的姑娘,你会立后纳妃,儿女成群,享尽齐人之福。可阿娘不同,她此生多坎坷,如今只剩我一个陪在她身边,我再不能让她受伤,对她弃之不顾……”
      衣紫夜的思绪被他的夜访一觉弄,不复之前的烦闷,在君垣植的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再不多想,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她的呼吸悠远沉缓,身后的君垣植缓缓睁开双眼,箍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
      他很高兴,至少在沧海桑田之后的此时此刻,他还能多多少少抚慰她的情绪!
      却也觉得苍凉,是不是只有在他装睡的时候,才能听到她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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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君祁皓,就这么隐约地交代一下,毕竟他那一生,也活得十分隐忍。他到死也没想到过,那些他自以为藏得很深、最为晦涩的秘密,会偶然被衣紫夜窥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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