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楠一时兴起要办聚贤大会的时候,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场面。
她自小活在宫里,对外面那片广大天地总归是心怀向往。白楠化名为南木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年,第一年,她看什么都有趣,看什么都新鲜,第二年,她觉得这江湖中和宫墙内一样污秽丛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有勾心斗角,到了第三年,她觉得一切又都可爱起来。
有人的地方连带着就有勾心斗角,又如何呢?有人的地方就有的东西多了去啦,该美的还不是美,该可爱的还不是可爱。
于是南木女侠脑子里就有了这个主意,和她给人的年纪轻轻却颇有城府的印象截然不同,白楠是个挺容易心血来潮的人,一个想法只要冒了出来,她就不乐意费劲把它按下去——不然,你以为她是怎么决定要隐姓埋名去当个侠客的?
聚贤大会的名字挺好听,但其实就是白楠把她在宫外交到的朋友都给叫了过来,摆上酒席好好地热闹一番。
因为来的都是朋友,所以要礼尚往来,不能光让他们上台表演,自己也要准备几个节目才是。
琢磨到这个问题上的时候,白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十二,这么说有些古怪,不过对于这个姑姑,白楠素来是“引为知己”,以至于在听到姚子书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震惊,而是“果然如此”。
她果然有异于常人之处。
至于那些“双日相争”之类的话……
白楠缓缓地拉开弓弦,想着白十二教给她的诀窍:看准靶子。她松开拉住弓弦的手,箭矢破空而出,确实刺中了红心,却不像白十二所射出的箭那样,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个红点的正中央。她烦躁地把弓箭扔到一旁,坐在校场中央,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个靶子看。
难道她还没看准靶子吗?
姚子书,还有告诉姚子书这些鬼话的那位天卜,你们都来听听。对,我这个侄女不该说,但我那姑姑有时候是冒傻气,双日相争?谁和我争,也不会是她和我争啊。
而这些鬼话……
白楠终于还是又拿起了弓,死死地瞪着那个靶子看。她不信这个邪,不信天底下还有她白楠学不会的事情。
她不信这个邪,然而,姚子书告诉她的那些“鬼话”,她心底还是信了。
她动了那个忌惮的念头,于是有了后面的事情,于是离弦箭,不复归。
白十二原先担心自己会应付不来。这样面对面的问卦和之前的情况有所不同,留给公羊已在她手背上写下答案的时间很短,她们也没办法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慢慢打好商量,对于公羊已来说也许还好,但没有公羊已的指示,白十二实在是拿不准该如何掌握添油加醋装神弄鬼的尺度,为了不出错,她尽量少说话,几乎完全按照公羊已所写的来进行转述,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这就使得她给问卦人的回答总是十分简洁。
在做了几笔生意之后,白十二也悟到了,卦师们“装神弄鬼”的要义,不在于卦师临时想出来糊弄人的那些“卜卦仪式”,也不在于说话时故意说得含糊且高深莫测让人搞不明白,而在于卦师本人的气度。
如果有人说白十二的气度看上去像是皇族,许多人应该都会连声称是,因为他们觉得白十二身上有着一种身居高位者才会有的、独特的宠辱不惊。虽然白十二自认为这是看透了、放下了一些事情之后,带着点自暴自弃意味的平静,但是在旁人看来,确实如此。
白十二不能理解从她身上看出来什么皇族气度的人,不过她很能理解怀树镇这些对素未谋面的卦师公羊已报以万分信任的人。
是的,由于改名一事,怀树镇的人格外依赖卦师,可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们肯定不会对每个卦师都如此的。
只因为那是公羊已。
她挂在嘴边的那句“我可是天卜”,并不是要虚张声势,并不是要依靠着这个头衔来获得什么。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姓公羊,也没有人知道“天卜”代表着什么,但是他们看见那个卦师坐在茶馆角落里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有真本事的。
云游的卦师以为
42.困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