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侧妃本以为慕容青枫恼了自己是因为她算计林则宁不成,反而有可能给宁国侯借口来令他难堪,他的心里一定还有她的位置,否则不会在她父亲出事后不是将她休弃或送进庙庵,而是立刻解除了她的禁足,就算那天她出言不慎,惹得他大发雷霆也没有把她怎么样,只要再找机会讨得他欢心,她依然能够在齐王府横行。这些日子,她做低伏小,安安静静的做出一副十分委屈娇弱的样子,可是慕容青枫别说踏进邻兰轩的院门了,连见面时多看她一眼都没有,她的心不禁有些慌了,她已经失去了王府的中馈之权,本是她的靠山的娘家又岌岌可危,若再失去了慕容青枫的心,她以后怎么在齐王府里生活?林则宁已经在名分上占了先机,王姨娘在子嗣上拔得头筹,若自己再不能占有慕容青枫的怜爱,她以后拿什么跟她们斗?
这天,兰侧妃听到小丫鬟们聊天说王爷最近总是往静园去,心下着急,实在忍不得了,便精心的梳妆打扮了一番,站在慕容青枫去书房必经的路口上等着,远远的看见慕容青枫挺拔的身影,忙带着柔媚的笑容迎上去,娇娇怯怯的行了礼,问安的话尚未出口,便听到头顶传来慕容青枫冷厉的责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兰侧妃吓了一跳,脸色不由的一白,抬眼看了看慕容青枫冷凝的面孔,结结巴巴的说道:“妾身……不,婢妾……婢妾好久没……没见到王爷……心里……心里挂念,所以……所以……”
慕容青枫的脸色没有丝毫转晴的迹象,眉头紧锁,他不耐烦的说道:“没事的话回屋子里待着,别出来乱转!”说完便抬步越过兰侧妃,径自走了。
兰侧妃愣了一下,追了两步,急急地叫道:“王爷,婢妾说得是真的,你不相信兰儿吗?”
慕容青枫果然停下脚步,兰侧妃心中一喜,忙追上前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上,哽咽道:“王爷,求你不要不理兰儿,兰儿心里好难过!”
慕容青枫见月亮门处有人影闪动,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冷笑,脸色铁青的怒斥道:“放手!青天白日的,还不放手!”
兰侧妃心中暗喜,王爷果然对她有情义,不然为何不推开她?以他的武功,避开她和推开她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她的心中越发坚定,“婢妾不要放开,王爷你不要走!”
听到兰侧妃刻意耍赖的娇嗲声音,慕容青枫觉得身上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忍受得了她的?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不少的仆役在远处探头探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决定不再忍耐,伸手毫不犹豫的掰开兰侧妃的手指,将她甩开。
兰侧妃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怕打扰主子好事远远的站在一边的芙蓉见状忙上前搀扶,兰侧妃就着芙蓉的手稳住了身子,抬起苍白的脸,美丽的眼中泪水涟涟,可怜楚楚的看向慕容青枫。
慕容青枫的眼中带着嘲讽,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而去,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玉侧妃的心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慕容青枫看也没看她一眼,朝来的路返回了。
兰侧妃站直了身体,这才发现花圃旁和月亮门后有不少的下人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一时又羞又愤,拿帕子捂着脸,也不让芙蓉扶,匆匆忙忙的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慕容青枫冷着脸回到静园,直接进了内室,林则宁正倚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慕容青枫瞥了她一眼,道:“身子刚好一些,好生养着就是,看书伤眼。”
“是!”林则宁心中却不以为然,前世的时候,高烧不退她还不是一样挣扎着起来看书复习准备考试么?最后也没见自己近视。
慕容青枫见林则宁将书握在手里没有收起来意思,便亲自动手将书抽了过去,看了看封皮,“《劲节集》,酸腐文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拿本王的衣服来换!”
《劲节集》是林则平编著的杂集,分上中下三卷,上卷涵盖诗、词、歌、赋,中卷论诸子百家,下卷评点史事,各卷又分十二册,内容驳杂,文笔流利,品上卷华辞内蕴奇志,看中卷厚重难掩浩瀚,读下卷深沉暗藏锋芒。林则平的博学,由此可见一斑。林则宁知道慕容青枫与林则平一向不对付,也不辩解,吩咐留云去取他的衣服来。
留云心中正奇怪着:明明刚刚离开,为何又折了回来?莫非是忘了什么事情?听见慕容青枫要衣服,心中更加疑惑:不是刚从这里换了衣服走的吗?看上去也没弄脏啊。疑惑归疑惑,她还是快速的去开箱子找衣服,最近慕容青枫来静园的次数多,索性让人搬了两箱衣物搁在静园。
留云取了两身衣服出来,慕容青枫扫了一眼,指着天蓝色那件道:“这个留下,你出去吧!”
留云依言将衣服放下,犹豫的看了一眼林则宁。
林则宁坐起身子,轻轻的点点头,留云这才出去了。她从床上下来,在身上披了件白底蓝花的褙子,伺候慕容青枫更衣,其实这些完全可以交给丫鬟去做,但是每次慕容青枫冷眼一扫,丫鬟们就不敢再上前了。
慕容青枫稍一低头,便看见林则宁微微侧头,露出一截优雅的脖颈,纤纤十指如洁白的兰花瓣,灵巧的打着衣结,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她光洁的额头,像扇子一样铺散在眼帘的睫毛轻轻扇动,如同停在花蕊间的蝴蝶的翅膀,他记得三年前的上元节第一次在酒楼里见到女扮男装的她时,那一双眼眸是如何的光彩夺目,仿佛是星星都沉在她的眼波深处,后来嫁给他时,那双眼睛清亮如水,惊慌躲闪中隐含着淡淡的嘲讽,而现在,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清冷的双眸中带着讶异,惊慌一闪而过,她又黑又湿的瞳仁里倒映着他俊逸的面庞,仿佛冬日溪水里的鹅卵石,除了冷,他再看不出别的情绪。
林则宁见慕容青枫半晌没有别的动作,微微侧头逃离开他手指的桎梏,垂首安静的将剩下衣带系成漂亮的活结,最后帮他穿上天蓝色外裳,整理好衣襟,无言的退开了两步。
慕容青枫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的面容,可惜那微垂的皓首,纤长的睫毛掩去了她的双眼,“你好好休息吧!”他抬步离开,心中淡淡的自嘲,其实不看他也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只怕是怨恨他的,否则为何会将前尘往事忘记的那么彻底?
再说兰侧妃回到邻兰轩里,越想越觉得难堪,便觉得站在身旁的芙蓉碍眼,要不是这小蹄子不知道提醒,她哪里会这般丢人现眼?越想越气,她扬起手来给了身后的芙蓉一个巴掌。
芙蓉不防,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被打得脸偏向了一边,半张脸仿佛被摁在了烙板上,火烧火燎的痛,耳朵嗡嗡的响了半天,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挨打,本能的先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娘娘饶命!”
兰侧妃眉目扭曲,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怒道:“你这贱婢,看见旁边有人为何不提醒我,害得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因为羞怒,她的声音异常的尖利。
芙蓉是兰侧妃从徐府带到齐王府的贴身丫鬟,见惯了兰侧妃的飞扬跋扈,她耳濡目染,性子也不免有些骄纵,这会儿莫名其妙的挨了打,鉴于主仆之别不敢还手,却捂着脸哭得十分委屈,哽咽着道:“当时的情境,奴婢吓得动弹不得,哪里还敢上前?”你不守妇德,大白日里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缠王爷,活该被人指点嗤笑!
兰侧妃柳眉倒竖,凤目圆睁,怒瞪着跪在地上的芙蓉,见她穿着水绿的短襦,粉红的长裙,头上戴着几只银钗,穿戴打扮虽不华丽,却不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差,兼之脸蛋秀美,身段窈窕,此刻又哭得梨花带雨,处处散发着动人的少女气息,这在兰侧妃看来却异常的刺眼,心中不由的想起她曾经戏言要给芙蓉找个好夫婿,芙蓉立即害羞的拒绝,说要陪伴她一辈子的话,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想,芙蓉这话分明别有用心,她一个丫鬟,主子给她指一桩姻缘是恩典,她倒推三阻四,说什么一辈子的话,打得什么主意?分明就是看上了慕容青枫,想学王姨娘的样子,爬上主子的床,好换取荣华富贵!这么一想,兰侧妃气不打从一处来,上前扯着芙蓉的头发又是两巴掌,打得芙蓉唉唉直哭,却不敢还手。
闻讯而来的李妈妈忙上前劝道,“娘娘息怒,仔细手疼!”
兰侧妃气得浑身打颤,被李妈妈半劝半哄的拉开,犹自双眼血红的瞪着芙蓉,大有将她扒皮抽筋之势。
芙蓉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跪在地上只是哭。李妈妈看了她一眼,朝含烟、芍药使了个眼色,将兰侧妃劝进内室。
含烟、芍药扶着芙蓉回了房里,殷殷劝道:“姐姐,你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谁不知道你是她最亲近的?你想想娘娘既往待你如何?你也知道,娘娘从小是娇养着长大,何曾受过委屈?最近却接连遭受打击,你是她最亲近信任不过的,在王爷那里受了委屈,可不是拿你煞性子?就像我们平时受了委屈,不都是跟最亲近的人抱怨使性子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娘娘这一口怨气出不来,闷在心里你看着也不好受,如今你吃些苦头换来娘娘心情松坦,且看娘娘平静下来,不定怎么后悔呢!”
芙蓉渐渐止了哭声,拿手帕抹着眼泪道:“妹妹,你们说的我何尝不知,我们做丫鬟的,还不是盼着主子好?只是我心里替娘娘委屈,再想想自己,无故挨这一遭打,有苦无处诉去。”
含烟笑道:“哎呦,姐姐,你替娘娘委屈,妹妹替你委屈罢!”
芍药也笑道:“可不是,我倒想让娘娘出出气,回头赏我对红珊瑚的耳坠!”
芙蓉忍不住“噗嗤”一下带泪笑了出来,“没心肝的小蹄子,合着是想娘娘的东西呢,既然如此,我挨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上前呢?”
芍药扭着头撅着嘴道:“我只怕上前了红珊瑚的耳环没影儿,倒把小命儿搭了进去!”
含烟道:“那倒是,姐姐顶多是挨两巴掌,芍药最多是打几板子,我只怕就直接叫牙婆领出去发卖了!”
芙蓉心中的委屈渐渐被自得代替,对含烟的话心中很是赞同,嘴上却说:“那是不会的,娘娘对你们也不差的。”
含烟笑着点点头,“可不是,要不是娘娘,我哪有今天?”说着让小丫鬟打来清水,和芍药在一旁帮着芙蓉净面,梳洗了一番,并在脸上抹了消肿止痛的药膏。
“姐姐好好的歇一歇,等肿消下去,不妨去园子里走走散散心,今晚上让芍药进屋里伺候。”
芍药点点头,道:“含烟说得是,姐姐且放心的出去逛,有含烟和我盯着呢!”
芙蓉想着自己确实不适合很快就出现在兰侧妃面前,便点头同意了,等脸上的红肿消退的差
第二十三章诉衷肠遭无情拒,斥莽撞引暗生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