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落在林则宁身上,难道她要替严娇娇求情?
林则宁跪下道:“父皇,母后,严娇娇为兰侧妃表妹,为兰侧妃受罚禁足一事鸣不平,因此与臣媳有口角在前,之后报复虽然可恨,却有情可原,所幸王爷和臣媳并无性命大碍。况且兰侧妃之父尚在徐安赈灾,为国效力,请父皇母后宽宥严娇娇,以显仁德之心。”
林则平掩去眼中笑意,宁儿说话还是有技巧的,她虽然是在替严娇娇求情,同时也透露了几个讯息:兰侧妃一个已经有错在身的侧妃的亲属依仗着她的身份竟然敢公然谋害越帝、皇后亲自赐婚的正妃,这是不将皇权放在眼中,其本人的嚣张跋扈可想而知,此其一;宁儿说的是“没有性命大碍”,而不是“没有大碍”,宁儿险些被摔死的场景和慕容青枫的血染红了大片衣袖的情景相信没有谁能忘记,皇族不是普通的贵族,他们都是天子血脉,旁人动一根头发都可以“谋逆”论罪,何况这次“谋害”的对象是皇子妃,并间接导致了一位嫡皇子受伤,此其二;其三,兰侧妃的父亲是在徐安赈灾不错,却是戴罪而去,若说为国效力,宁儿这边还有一个镇守北疆守护东越北门的二哥。相交之下,孰轻孰重,在座的人会分不清楚?
“臣妾曾听说,渊净大师被乞儿抢去斋饭,路人不平抓住乞儿,渊净大师反而替他求情,说他是因为饥寒犯错,情有可原,那乞儿十分感动,拜在渊净大师门下,一生以感化众人为业,遂成一代名僧。古人曰:‘以德报怨。今日齐王妃能不计较严娇娇的过错,颇有渊净大师以德报怨的风采!”瑜贵妃眼波流转,笑道,“这严娇娇年纪小,气性燥,若从此改了性子,也是齐王妃的功德,皇后娘娘以为呢?”
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瑜贵妃,说道:“瑜贵妃忘了,《论语·宪问》中言:“或曰:‘以德报怨如何?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越帝不理会皇后与瑜贵妃之间的针锋相对,他面无表情,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林则宁,“齐王妃,这严娇娇险些害了你性命,你可知?”
“臣媳知道!”
“齐王为此而受了伤。”
“臣媳没有忘!”
“朕听闻齐王府上的那位侧妃对你甚是不敬。”
“是。”
“如此你还要替严娇娇求情?”
“是!”林则宁垂袖敛衽拜道,“恳请父皇宽恕严娇娇!”
越帝沉默着,似乎在忖度林则宁的话的可信度,营帐中一片寂静。
严娇娇没有想到,最后为她求情的竟然是她要害的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良久以后,越帝开口问道:“齐王什么意见?”
林则宁站出来求情的时候,慕容青枫心中掩不住的失落,他想问:为什么?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兰侧妃踩到万劫不复,但是她没有,由此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大度的人。但是此刻他是如此的痛恨她的大度,他宁愿她落井下石,宁愿她幸灾乐祸,哪怕只是一点的介意,最起码能让他觉得,在她心里,他是有一点位置的。她从没有在他面前流露过一星半点被人欺负的委屈神色来,站出来求情的态度也没有一丝勉强,说明她不在意严娇娇的挑衅,不在意兰侧妃继续留在齐王府,因为,她不在乎他的身边有别的女人占着名分。心一丝丝的抽痛着,他慢慢的站起身来回道:“父皇,儿臣尊重王妃的意见!”
越帝又问皇后:“皇后怎么想?”
皇后表情严肃的道:“齐王和齐王妃是受害者,自然当参考他们的意见。不过,臣妾身为国母,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挑衅皇家尊严,若将此事轻轻放过,皇室固然有宽厚之名,却难保以后不会再有人因私怨效仿行事,如此一来,皇室颜面何存?且臣妾身为母亲,更不能容忍有人如此伤害自己的孩儿!臣妾以为,严娇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且抚安伯夫妇教女不严,理当究责!”
皇后的话十分符合越帝的心意,点头道:“皇后所言甚是!严娇娇理当严惩不贷!鉴于齐王妃替她求情,免其死罪,改为监禁,由刑部量刑;传朕旨意,抚安伯夫妇教女无方,剥夺爵位,贬为庶民!”
严娇娇听到免了自己死罪,心中大喜,然而很快又仿佛跌进了冰窖,监禁,刑部过堂,连同家里的爵位都没了,她以后还如何嫁人?
她还想求饶,却被侍卫大力的拖出营帐。营帐外,跪着垂头丧气的抚安伯,抚安伯夫人翻着白眼晕倒在他旁边。
严娇娇挣扎着拉住抚安伯的衣袖,“父亲救我!”
抚安伯狠狠地甩开她的手,瞪着她的眼光好像利刃一般,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的模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就这片刻的空档,她已经被侍卫拖着走出了老远。
营帐内,越帝对皇后说道:“齐王妃毕竟年纪还小,你身为皇后,应当多提点于她!”
皇后颔首,“臣妾遵命!”
李氏掀开帘子,与迎面走来的慕容青枫打了个照面,两人全都愣住了。
李氏的目光落在慕容青枫凸起一块的衣袖上,脸色微变。
慕容青枫张了张嘴,却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李氏,他对李氏的心情是微妙的,毕竟那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子,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将对方视为陌路。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李氏先开口了:“王爷是来找侯爷的吗?”
“呃……”慕容青枫咳嗽了一声,“是,他在么?”
“他出去了。”
慕容青枫“哦!”了一声,再没有下文,也没有离开。
李氏淡淡的说道:“等侯爷回来,我会告诉他你来过。”说完转身往帐篷里走。
“等一下!”慕容青枫的声音让她停下了脚步。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李氏没有回头,身后的慕容青枫却再次没有了声音,她等了片刻,抬脚继续往里走。
“当年,谢谢你救了我!”
李氏的脚步再次一顿,怅然若失的说道:“我只是赶巧在那里遇见了王爷,举手之劳而已。”
慕容青枫语气坚定的说道:“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没命了,道一声谢是应该的!”
“那你早就谢过了!”李氏不再停留,进了帐篷。
慕容青枫看着那道隔去自己视线的帘子,深吸了一口气,或许,他真的该放下了。
夕阳西下,岑寂的山坡上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秋风料峭,吹的那人的披风猎猎作响,但是那看似文弱的身影却立得异常沉稳。片刻后,又有一道身影接近。
原来的那道身影缓缓的转过身来,绚烂的夕阳映照在一张清逸出尘的脸庞上,只听他淡淡的问道:“查清楚了?”
那走近的人一身灰色的衣衫,头上绑着灰色的发带,他的五官十分普通,属于那种混入人群就很难被注意到的类型,连同他的声音,也是平淡的没有特色:“侯爷所料不差,那趁乱飞箭射伤齐王的侍卫果然有问题,已经吩咐下去调查他的背景。”见文弱男子只是“嗯”了一声,便接着说道,“已经查明,通过各种手段潜入猎场的共有七人,一人被齐王和苏世子引出击毙,另外六人已经全部被盯住了。”
“来历。”
“似乎和燕王有关。”
“燕王?”文弱男子好看的眉微微皱起,“有确切证据吗?”
“暂时没有。”
“继续追查,叮嘱他们小心!”
“是!”
文弱身影回过身去,负手而立,夕阳渐渐变暗,将他的身影逐渐拉长,“燕王,你果然还活着么?”清逸的声音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再美的夕阳,也会逝去啊!”
第六十章 察祸首严娇娇受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