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这世上最不缺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有人针对宁儿,自然多得是看热闹的人,若真到那一日,皇室必定无法容下一个清名有损的王妃,你……”
“我不会同意的!”慕容青枫快速说道,英俊的脸上风暴云集,“谁敢造谣,本王饶不了他!”他瞪着始终平静如水的林则平,“你既然说出这种可能,必然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需要我做什么?”
林则平微微一笑,和聪明人说话,要容易的多。
卧室中,李氏坐在床边道:“……她们来看你,听说你睡着,就没有打扰,见了我都央我带话问你好。”李氏抿唇笑道,“经此一事,社中再无人不服你。”
林则宁道:“我又不求着做社长,要她们都服我做什么?再说了,我看整个社中也就那个严娇娇看我不顺眼。”
说到严娇娇,李氏还是叹息了两句:“好好的姑娘家,作甚如此歹毒心肠?皇后娘娘斥责抚安伯夫妇教女不严,想来不错,‘子不教,父之过,她如此胆大包天、任性妄为,恐怕和父母的过分宠溺不无关系,可怜她尚未及笄——过了冬月她便该及笄,帖子早已发下,请了沈三小姐做赞者,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唉!”
唤月在一旁听着不忿,插嘴道:“那严娇娇再可怜,也是咎由自取,我们王妃何曾招惹过她?竟然用那样的手段害人。那马被针扎得发了狂,王妃若从马上跌下来,受了伤、毁了相、或者被不相干的人碰到,让王妃以后可怎么办呢?”唤月本是性情柔和的人,只是在涉及到主子的利益时,她便也和留云一样牙尖嘴利起来。
李氏被唤月说得愣了一愣,随即笑道:“我记得唤月以前胆嫩嫩的,如今也被调教的如此有胆识。”
唤月不等林则宁呵斥,便跪下请罪道:“胆识称不上,奴婢不过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罢了,顶撞了夫人,请夫人恕罪!”
李氏脸上带笑,“起来吧,你原也没有说错!”
“这丫头也是被我给宠坏了!”林则宁又瞪了唤月一眼,“还不谢谢大嫂!回去再让林妈妈罚你。”
唤月乖乖的磕头:“谢夫人!”
“好了好了,她原本是一心为你,本也无错。”李氏笑着说道,“你若认真罚她,岂不是在怪我偏袒那严娇娇不肯替你说话。”
林则宁忙道:“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大嫂要真这么想,那好,”赌气般对唤月说道,“说得好,说得妙,说得深得我心,想讨什么赏等大嫂走了尽管说来,免得叫我担了虚名儿。”
李氏哭笑不得,说道:“罢了罢了,我认输,你的嘴什么时候这般厉害,我竟不知道。”
林则宁撑不住,“噗嗤”一下也笑出了声,“我哪里不知道大嫂也是一心为我,论亲疏远近,严娇娇哪里比得过我?”又好奇的问道,“后来‘庭奇社和‘古韵留香的比试如何收场的?”
“突发变故,齐王受伤,你受惊,谁还记得比试?”
“‘古韵留香竟然将打败‘庭奇社的机会就这么放过了?”
李氏嗔道:“你那么一付上联,谁能对出来?说不定她们心中还在庆幸比试就那么不了了之。你不知道大家都在讨论那个对子,连文渊阁大学士都惊动了,至今无人能对出来。”
林则宁不信,“那上联是难了些,但是我不信至今无人能对出来,至少你和大哥不可能没对出下联。”
“有倒是有,只是都不如你那上联工整。”
“都有些什么?大嫂说给我听听。”林则宁来了兴趣,“我自己想了许久也没个好的。”
李氏一边想一边说道:“你的上联:‘烟锁池塘柳,现任国子监祭酒,也是昭德三年状元的庄大人给出的下联是:‘炬镇河堤桥,中书舍人裴大人对的是:‘泥铸寺檐灯,他们两个对的倒像是一联,你大哥么,对了一句‘秋泽锦城枫,这是目前无论是五行、格律还是意境都还算好的,其余多是为了凑齐五行而生搬硬套,或者句子不通,或者格律不齐,或者语境不合,也不说于你听了。”
“‘炬镇河堤桥、‘泥铸寺檐灯、‘秋泽锦城枫这三个都对得上‘烟锁池塘柳,然而撇开上联,单看下联,‘镇、‘铸二字未免生硬了些,有为合上联而造作之嫌,倒是大哥这一句‘秋泽锦城枫更显贴切自然。”林则宁心中暗叹,“烟锁池塘柳,秋泽锦城枫”,这一联无论是平仄,还是意境上都是契合的,用字更是流畅无匹,林则平不愧是“东越第一才子”!那么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李氏呢?她刚才并没有否认自己也对出了下联,“大嫂,你呢?”
“我倒是也诌了一联,不甚工整,填成一首小诗,你且听听,”李氏慢慢吟道,“烟锁池塘柳,冰埋楞镜灯。登高犹不见,相隔水几重?”
单论对联,确实不甚佳,然而搁在诗中,却另有意境,“好诗!通篇没有一个‘怨字,却通篇在说‘怨,不见一个‘思字,却整诗都在叙‘思,大嫂可有为诗命题?”
李氏红了脸,辩解道:“什么‘怨呀‘思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为了让下联不那么突兀罢了,随手之作,要什么命题?无题!”
林则宁只是一笑,也不追问,心中却另有想法,诗由境生,境由心生,林则平和李氏之间的关系只怕不是“相隔水几重”那么简单。
又闲聊了几句,李氏见林则宁神情恹恹的,强打着精神和自己说话,便站起身来开口告辞道:“你好好休息,我抽空再来看你,这里比不上家里,身体不舒服,也别委屈自己,那大锅饭菜你吃不习惯,有什么想吃的尽可吩咐身边的人开了小灶来做,若缺少什么食材,打发挽星或者唤月去我那里看有没有,撑过今日,明日就回去了。”
“好,让大嫂费心了!”林则宁忙道谢,“别的就算了,这几天来来去去都是荤的,闻着味道就反胃得紧,就想些青菜来吃。”
李氏含笑道:“这个季节,别说这里,京里青菜也少,我那里有两罐酱黄瓜,还有几颗菜心,等会儿让人送来。”
“多谢大嫂!”
“这有什么好谢的!”李氏拍拍林则宁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她出了卧室,朝外走去。
“我不会放弃的!”慕容青枫压低的声音难掩恼怒,站在通往外间门口的李氏不由的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迈出脚去。在她犹豫时,林则平和慕容青枫先后向她看过来。
“你们聊完了吗?”李氏故作轻松走出来,对林则平道,“王爷身上有伤,宁儿也不太舒服,我们早些回去让他们休息吧。”
林则平放下茶碗,站起身来道:“说得是,也该回去了,打扰王爷。”
慕容青枫起身相送。
李氏拿起灵兮手中的披风,想要替林则平披上,却见他伸手将披风接了过去,自己熟练的系上带子。李氏的眼神暗淡,垂下头去。
慕容青枫看着眼前被世人誉为“天作之合”的一对,明明该是至亲至近的夫妻,却那般疏离,与自己和林则宁何其相像!
“那本书,王爷还是收起来吧,闺阁笔墨,还是不要让外人看见的好!”林则平走到门口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慕容青枫怔了一下,什么书?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拿起茶几上的《四洲志》,再回头时,林则平和李氏的身影已经被垂落的帘子遮住了。
第六十三章 病颜憔悴才犹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