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多少有些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目光让李仏袖子里的手握得紧了又紧,最终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前方。
御林军护卫将刺客的尸体在场中并排摆开,一一查看后回报:“刺客口中藏有毒药,没有活口。”
越帝突然遭此变故,脸色很是难看,蒋勇跪地请罪:“臣护卫不力,让皇上与娘娘受惊了,请皇上赐罪!”
越帝铁青着脸道:“你身为禁军统领,负责此次秋猎防卫,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自然有罪!只是你的罪罚稍后再说,先将这些刺客的身份和来历查察清楚,他们到底是如何混进来的!”
“微臣遵旨!此地已不安全,还请陛下移驾大营。”
越帝甩着袖子走下高台,突然一道黑影从高台下直扑越帝。
那是一个之前在混乱中抱着头躲在角落的宫监,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此时骤然暴起,令人措手不及,蒋勇大喝一声拔剑而去,露出越帝面前的空隙,一名一直护卫在越帝周围的侍卫却突然倒戈,从另一个方向袭击越帝,越帝大惊,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妃嫔,避退不及,撞在了一起,他不管不顾的随手去拉旁边的人挡在自己身前,只听身前的人一声痛呼,一道血弧划过眼前,手中的身体滑落到地上。
“芳菲!”一声男子凄厉的呼唤。
那侍卫长刀一挽,脚尖离地跃至半空,披头朝越帝砍去,眼看长刀即至,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飞至,一脚踢飞那刺客手中的刀,并接住其仓促之间的一掌,那人不过后退了三步,而那侍卫的身体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跌落到地面上时,犹自不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拍飞自己的白衣人,“你是龙……”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
那宫监原本是迷惑众人视线给那妆扮成侍卫的刺客制造机会,武功原本不高,只是他十分狡猾,不停的拉在场来不及反应的达官贵人来挡剑,当他看到侍卫被白衣人拍飞时,知道任务失败,也不多缠斗,直接横剑自刎了。
豫王疯了一样推开御林军冲到倒在地上的人身前半跪下来。
越帝这才发现,之前被自己当做挡箭牌的人是个女子,她侧躺在地上,身前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脖子直至右腰,气管被割开,皮肉翻卷,血流了一地,豫王小心的将女子搂在怀里,慌乱的伸手去按压伤口意图阻止血往外流,口中不断的叫着女子的名字:“芳菲,芳菲……”
越帝皱着眉头看着豫王和地上的女子,那女子似乎有几分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是谁,这时,他听到太子妃低声的叹息:“是九弟妹!”
“太医!”皇后回过神来立刻叫道,“太医在哪儿?”
一个人影从人群中踉踉跄跄的奔到豫王妃面前,看了眼伤势,又摸了摸脉,便垂下头去,退到一边,众人明白,这是没救了的意思。
豫王妃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焦距,她睁着眼睛努力的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大量的血沫从她的口中和脖子的伤口处涌出,她颤抖着抬起沾满了血的手,却只举到一半就骤然垂落。
“芳菲!”豫王悲声长鸣,紧紧的搂住豫王妃被鲜血浸透的身体,“芳菲!不要!”然而怀里的女子已经没有了生气,只有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
那一声呼唤异常悲怆,闻者落泪。
击毙持刀侍卫的白衣人闻声猛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他的脸色和身上的衣服一样苍白,嘴角血迹蔓延,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侯爷!”李氏惊呼着冲上前去扶住白衣人,原来他正是此前被太医判为“武功全废”的林则平,林则平看了她一眼,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软倒了下去,李氏扶之不及,随之坐到地上。
越帝这才注意到林则平,连忙上前两步,蹲下身来叫了两声“林卿”,见林则平毫无反应,斥责太医道:“还不过来!”
林则平虽然身处高位,容貌才华均无人能及,然而越帝如此纡尊降贵还是令众人吃了一惊,莫非是他刚才拼命救驾的缘故?
一场刺杀注定秋猎的最后一夜不会平静,蒋勇带领着禁卫军反复梳理着围场中的人事,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所有和那些潜入的刺客相关的人都被监禁了起来,广场中央的篝火已经熄灭,而营地中却是灯火通明。
一群太医围在林则平床前,一根根的银针刺入苍白的皮肤,床上的人没有半点醒转的迹象,太医想起越帝声疾色厉的吩咐“务必救醒林卿”,随着银针逐渐密布全身,太医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来。
在银针刺入涌泉穴时,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发出一声类似有气无力的咳嗽的声音,并微微的晃了一下头,却没有睁开双眼。
太医长出一口气,“回过来了!”
一直站在角落里等消息的太监也松了口气,举起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水,对太医道:“杂家这就回去禀报皇上,皇上有口谕,要几位太医辛苦些,留在此处照料侯爷至醒转。”
“下官遵旨!”
等在外面的李氏听到消息,呆愣了片刻,继而大喜,朝西拜倒在地:“佛祖保佑!”
林则宁第二日晨起听说前一晚越帝遇刺、豫王妃护驾身亡的消息,忍不住大吃一惊,她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去参加晚宴,早早的就睡下了,半梦半醒之间,似乎也听到些噪杂声响,谁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些事情,在她的记忆里,豫王妃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说话声音柔柔的,在宫廷聚会中大多数时候是静默的存在,几次见到她都是和豫王在一起,夫妻感情很好的样子,如今豫王妃殒命,豫王不知有多伤心。
挽星等人被慕容青枫严词告诫,绝对不许将林则平救驾性命垂危的消息传到林则宁耳中,再加上她身体不适,是以直到回程,也不知道林则平受伤的事情。
进城之后,慕容青枫弃马上了马车,“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躺下?”
林则宁倚着锦垫,神色恹恹的说道:“躺下一样不舒服,总躺着头疼。”
慕容青枫衣摆一撩,和林则宁并排坐在了一起,并伸手搂住她的腰。
林则宁身体一僵,侧头冷脸看着慕容青枫,“王爷!”
慕容青枫的表情甚为无辜,“怎么了?”
“你……”林则宁气结,怎么了?他不知道怎么了?
慕容青枫的眼神和语气都十分温柔,“你要是累了就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吧。”说着,另一只手臂也缠上林则宁的腰间。
林则宁自然免不了挣扎,却听到慕容青枫发出“嘶”的抽冷气声。
“宁儿,轻点儿!”
林则宁咬着牙,十根纤细手指紧紧抠住掌心,才忍住一拳捶向慕容青枫伤处的冲动。
“这样是不是不舒服?嗯。”慕容青枫双臂使劲,将林则宁抱坐到自己膝上,“这样应该会好点。”
林则宁这些天隐隐约约猜到些慕容青枫的心思,知道挣扎无用,最后索性闭上眼睛,任由某人抱在怀里。
这样就对了嘛!慕容青枫嘴角带着一抹得逞的笑容,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该习惯自己的触碰了。
挽星、唤月低着头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车门处挪了挪。
1出自唐代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第六十四章 夜暗舞妖娆,猎宴陡生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