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平手执毛笔,看着站在眼前的慕容青枫,难得露出吃惊的表情,“你怎么进来的?”
“跳墙!”慕容青枫一路走来,见府里的秩序有条不紊,现在上下打量林则平一番也没见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吊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些,拣了张椅子坐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则平淡然说道:“年初三,我与李氏去了趟李国公府。”
“又是李国公府!怎么总不消停?”慕容青枫愤然道,“你也是,明知道那就是个大泥淖,还往里面去做什么?”
林则平低着头,一边继续完成那封被打断的信,一边说道:“李氏毕竟是李家女,我是李国公府半子,平日不登门也就罢了,难道拜年也不去?这不是让人指着鼻子骂我不孝吗?”
慕容青枫冷“哼”一声,道:“最受不得你们这群文人,整天礼仪孝悌的挂在嘴边,背地里肮脏事情没少做。”
很显然自己就是那文人中的一员,林则平不以为忤,唇畔带着浅浅的笑容,“王爷进来做什么?”
“我不来,你就在这里等死吧!”心头郁闷的慕容青枫没好气的说道,“府里连个大夫都没有,若是没有我这个筹码,他们怎么会放太医进来!”
林则平苦笑,“你进来了就再出不去,这个节骨眼上太子身边越发的缺人了。你又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宁儿来呢。”
前半句让慕容青枫面色凝重,而后半句则令他怒气勃发,“我怎么不如宁儿了?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宁儿就解决得了了?”不是他小看林则宁,林则宁的聪慧他不否认,但是让她进这个目前是龙潭虎穴的地方,越帝只会暗暗高兴,越帝既然决定抛却宁国侯府,就不可能放过一个林氏血脉,林则宁自己往里闯正称了越帝的意。而他,好歹是越帝嫡子,总会顾忌几分血脉亲情。
林则平道:“只要治好李氏,宁国侯府之困便可解。”
“你不说我也知道!”慕容青枫白了林则平一眼,“别告诉我宁儿能治好李氏。”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林则平似笑非笑道:“王爷为何对宁儿这么没有信心?”
慕容青枫不以为然道:“她又不会医术。”
“但是她博览群书。”
“那又怎么样?”没听说看书就能看成神医的。
林则平叹了口气,说道:“她既然能找到治疗疟疾的方法,自然也有可能找到治疗李氏的方法。”
“什么?”慕容青枫吃惊的瞪着林则平,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则平说林则宁找到治疗疟疾的方法,这怎么可能?“那方子不是苟荀先生发现的吗?”
“宁儿已经是齐王妃了,还要怎么张扬?”林则平看了慕容青枫一眼,目光微冷,“若不假托苟荀先生之名,那张只有一味药的方子如何取信于人?”
慕容青枫愣愣地坐在那里,林则平知道这个消息令人一时间难以接受,便不去管他,只是慕容青枫的到来已然打乱了他的计划,好在一切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他凝眉思索了片刻,径自提起笔又写了一封信封好,连同桌面上另外一封信一同交给玄金道:“你再跑一趟,一封送到交给太子,一封交给恒亲王世子。”
慕容青枫回过神来,看着玄金出了门,问道:“外面都是御林军,能出得去吗?”玄金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不惊动御林军的情况下出府。
林则平微笑着道:“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慕容青枫噎住,无话可接,想来也是,宁国侯府传承百年,又深得上位者赏识和忌惮,又怎么可能没个后手什么的,机关暗道那是肯定有的。看林则平一派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这次的事情又是你的安排?李氏是不是根本没染上瘟疫?”
林则平道:“平岂是那种没事找事之人?李氏染上瘟疫千真万确。”
“可你这样子……”慕容青枫撇撇嘴,对着书案后的人比划了一下。
“王爷,宁国侯府暗卫可不只有武夫。”
慕容青枫面露惊喜,“你的意思是你的暗卫里还有会医术的?那李氏是不是没事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看着宁国侯府被困?你知不知道宁儿有多担心?”他翻墙时故意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是为了让越帝和皇后以为他这么做是依然放不下李氏的缘故,而不会去怪罪林则宁,不过时间仓促,他没来得及和她解释,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误会。
林则平摇摇头,“有是有,不过也只能尽力控制着不传染开来。”
那也就意味着他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了?他觉得林则宁那么聪慧,一定能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可是他又不是很确定,万一她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呢?想到林则宁可能会误解自己依然对李氏存着念想,慕容青枫只觉百爪挠心。
齐王闯入了宁国侯府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进越帝耳中,林则宁被召入宫中,毫无疑问的被越帝和皇后责骂了一番。原来张朝将消息的上报的时候漏掉了慕容青枫站在高墙上说的那句话。
林则宁可不愿意担着虚名,只是帝后面前,她也不敢直白的反驳,咬唇跪在地上,裙摆如同睡莲的叶子平铺在地板上,苍白着一张脸,双目含泪,表情十分委屈,心里却在不断冷笑。
闻讯赶来的太子和太子妃看到的就是林则宁这幅“委屈至极”的模样,太子妃上前道:“父皇,母后,这事情怪不得齐王妃。”
越帝怒道:“不怪她怪谁?宁国侯府不是她的娘家?不是她怂恿的那孽子能冒着生命危险往那里去?”
林则宁的表情越发委屈。
太子妃看了看坐在下首的瑜贵妃,欲言又止,目光犹豫的侧头去看太子。
太子无奈的上前两步,将慕容青枫进入宁国侯府前说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儿臣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担心父皇母后为此事生气。七弟是冲动了些,但也算是至情至性之人。”
“混账!”越帝闻言大怒,那孽子这么做竟然是为了个女人,那女人不仅已经嫁人,而且是他妻子的嫂子,这岂不荒唐!太子的话没有消减越帝的怒火,然而对慕容青枫的猜疑心思却减了几分。
皇后一边捧着胸口喘息,一边怒道:“这李氏当真是个祸害,自嫁给宁国侯后惹出来多少事端?出嫁前就迷得枫儿二五三道的,如今枫儿好不容易收了些心,又闹出乱子来。宁国侯府人那么多,伺候她的也不少,要说身子弱,宁国侯又是中毒又是重伤的都没事,怎么就她得了瘟疫?”
皇后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瞪视同样出自李国公府的瑜贵妃。奇怪的是一向视李氏为亲女的瑜贵妃沉着脸,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紧紧的揪着丝帕,却始终没有说一句反驳的话。
皇后一向端庄,从来没有在越帝面前对一个人露出如此厌恶的态度来,越帝没觉得诧异,皇后的话仿佛是一道钥匙打开了一道门,一直忽略的问题突然展现在眼前,中毒,受伤,被攻讦,现在又可能染上瘟疫,为什么总有人针对宁国侯?似乎不除掉宁国侯就不能甘心。宁国侯夫人染上瘟疫,为了京城安危,即使他不愿意,在群臣的压力下他很有可能不得不壮士断腕,除掉宁国侯,就是断了他一条臂膀,除掉宁国侯府,就是自毁东越北疆防线!越帝突然心头一凛,以前不知道宁国侯龙影卫首的身份,他会作壁上观,可是现在他知道了,那么会不会别人也知道了?这会不会是某些人的计谋,目的就是要他亲自灭了宁国侯府?这背后的人是谁?是陈国?还是,太后?
向越帝和皇后告退后
第九十六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