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初见杨广,宇文祛之便终日心神不宁。杨广多日未来相府,就连父亲对自己与杨广一事也是只字未提。这让她不禁疑惑,杨广对自己是一时兴起,还是一见钟情?他会不会已经忘却自己,转而在姹紫嫣红中如蝶般流连乱舞?当时深深打动他的,是自己行云流水般的琴声琴韵,还是这柔靡瑰丽的传世佳乐?抑或,只是这首曲子能让他忆起当年指挥千军、气吞河山的气魄,能让他拾掇那份盈满胜利和喜悦的过往。
素手轻弹,弹不尽百转千回少女心思。那刻的怦然心动,换来的竟是此刻倾注于琴弦的苍凉。
“姐姐。”成趾推门而入,使得她的琴声戛然而止。“你看我把谁带来了?”成趾故作玄虚,倒引起了祛之的兴趣,她仰首望去,只见杨广自成趾身后走出。祛之惊呆,数日不见他依旧那般俊逸出彩。
杨广浅浅一笑,走至祛之面前,伸手示意成趾离去,然后看着略紧张的祛之问道:“宇文小姐,这么久不见你可有思念我?”
祛之单纯,哪知掩饰。她轻抿嘴唇,低声说了句:“成趾今日怎么这般听话,不会是你答应了他什么事?”如此答非所问岂能瞒过杨广一双锐目,他早知祛之心思,但她因是大家闺秀,自然不似教坊女子那般风骚妖媚,不过她的灵秀纯真更令杨广倾慕和珍视。见惯了太多深谙男人心、主动投怀的风月女子,也见惯了太多木讷无趣、谨小慎微的官家小姐,她们均已让杨广感到乏味无奇。
“我确实答应了成趾一件事,”见祛之眼神忽闪,似在静候下文,杨广却转而浮起一抹深笑:“我答应他以后做他姐夫。”
“你……“感到自己又被戏弄,祛之撇过脸去不再看他。她双颊缀出两朵云霞,在烛影摇红下更显明艳动人。杨广垂目深望,她煞是精美又不失柔和的胭脂色裙摆瑟瑟摇曳,竟然杨广霎时感觉灼热,真想顺其下摆而上,一探幽香。这样精致的女子,云袖舒卷、翩跹起舞会是何等意境?闺房之乐、鱼水之欢,又会是哪种风情?想到这里,杨广颇为激动。他目光一转,侧望祛之玉颜,见她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烛光仿佛在她眼睛四周铺泻了一片月华。终于,杨广没能按捺住心中微微升起的欲火,伸手握住了祛之垂于身侧的酥手。
祛之被他突如其来的暧昧弄得惊慌失措,她想抽出手来,却不想杨广竟抓得更紧。
“你明明喜欢我,却从来不说。女人含蓄一次是可爱,含蓄两次便是不解风情。”杨广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中,美人在怀,果然芳香馥郁,沁得杨广心都醉了。
“你放开我,你疯了?”祛之拼命挣扎,她从未被男人这般对待,就连平日被成趾言语挑。逗,她都觉得龌龊下流。但杨广却毫无松放之意,只沉声在祛之耳畔说道:“我想得到的,从来没有失手过,不管是什么。”他垂目隐约窥其玉肤,见她香汗淋漓,便大胆扯下祛之身上最外层的轻纱。秀肩半露,冰肌赛雪,杨广更胜,在与她推揉之下顺势将她按压在面前桌案上。
祛之破口咒骂,却不敢大声惊呼,若被父兄撞见这等丑事,自己日后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但她骂人的词句也深受其教育环境影响,无论如何动怒却仍显得极其文雅,倒让人倍觉可笑。杨广双手抚弄着她分明的锁骨,随即顺滑而下至胸前。祛之吓得眼泪涟涟,杨广见之,恻隐微动,祛之便趁其不备逃脱,并扬手狠狠给了杨广一巴掌。
“无耻禽兽,枉你贵为太子,却是这般下流卑鄙!”祛之痛骂道,杨广却恶狠盯着她数秒,一言不语。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般折辱?如玉美人,那个不是先故作矜持再婉转承欢?傲如杨广,一求求而不得,二求仍不得,他便会决然撕裂她、毁灭她,让她永生铭记得罪自己的后果!
怒火攻心,杨广陡然伸手紧紧握住她脆弱的脖颈,恶言相向:“不识好歹的贱妇,真当自己是天上的仙子,是无暇美玉?你信不信我只要向宇文化及要你,他只会对我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他的目光由飘然而下,落到她因挣扎而浅露一小寸的胸部,继续道:“我喜欢你,不想对你硬来,我奉劝你最好乖乖配合我,不然,我便去唤成趾前来帮我,那时你只会更加丢脸!”
宇文祛之神情极其痛苦,呼吸的艰难、剧烈的疼痛、心间的创伤,这一切让她的眼泪如潮般汹涌袭来。感觉到她玉颈的不断抽动,朱唇微启似有话要言,又见她满面残泪、花容憔悴,杨广又溢出几丝不忍,他松了手,而祛之只是干咳数声,抬眼望着杨广,双目萦满了鄙夷之光。
“我宇文祛之,活了十六年,从来不知情为何物,但谁知竟会为你这样的禽兽动心。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可以主宰人世间的一切……但,你能不能主宰你自己的心和别人的心呢?你以为世人对你曲意逢迎便是真心待你,殊不知你若不是贵为太子,在别人心里只是一个风流的草包而已。太子殿下,不错,我是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但是此时我同情你、悲悯你,因为你从来没有得到过别人的真心,也从来没有看清楚自己的真心。”
犹如醍醐灌顶,一语惊破梦中痴人。杨广像是有些畏惧一般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数步。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因为他们就如此时自己害怕被祛之揭露了伤疤一样害怕着自己。
祛之道完这番话后便整了整衣衫,又对哑口无言的杨广说道:“十六年,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动情的感觉了。”她轻蔑一笑,神态既有嘲弄却也携着一丝柔媚:“我想为你最后弹奏一曲《玉树后庭花》,从此我们天上人间,各走其路,永远不要再见。”
杨广还未答话,却见祛之已走到琴旁端然坐定,玉指轻轻将乱发撩至而后,旋即扣弦而歌:“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因方才杨广掐弄有损声带,使祛之此时音色不似平日柔婉圆亮,但她的沙沙哑音却别有一番风韵,仿佛急于呐喊,抒发内心郁结,却又受其阻力,演变成一种并非刻意为之的淡淡苍凉。
若说之前的《玉树后庭花》显露的尽是锦帐风流、红尘缱绻,那么此时的《玉树后庭花》散发的则是一种孤清落寞、望断繁华的凄幽气息。
二者相比,前者让杨广醉意盎然,仿若迷梦。而后者则让杨广为之一震,喟然长叹如此艳曲柔音,竟能奏出令人止不住掩面而泣的末日哀歌!
曲毕,她的红泪也已流尽。而那兀自绽放烛花的明烛,也已逼近灰烬。忽然黯淡、忽然昏沉,谁又曾记得当初的莹光和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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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中鬼杨广染祛之 登徒子成趾生诡计[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