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一行返京,三人才至府邸还未稍作停顿,宇文化及便令成都去前厅罚跪,静思己过。祛之觉着不公,正想启口求情,却见成都恭敬颔首后便大步上前去,未发片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祛之。
“爹……”祛之齿间才发出仅仅一字,就被宇文化及冷冽的目光吓得退缩,不敢再言。
“你以为你就没事?”宇文化及怒指前厅方向,说道:“你也去跪着思过,没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起身。”他说罢,重重一拂袖而去。
祛之心中苦楚,须知宇文化及从未惩戒过她,甚至在她印象里连极其严厉的斥责也未曾有过。除了……除了在冀州……
祛之满身怨气,只觉父亲是非不分,枉为尊长。但抱怨归抱怨,她暂且还不会堂而皇之与他抗衡。但通过这几个月亲眼所见父亲的狠辣决绝,祛之已大彻大悟:权欲和荣华已令父亲变得面目全非。不知自何时起,她似乎再未曾见过父亲从心底散出的真实笑意。
祛之静静推门入室,轻步走至成都身侧直直跪下。成都颇惊讶,沉声一问:“你来做什么?”
“和你一样,受罚。”
“父亲怎忍心惩罚你。”成都难以置信。
“为何不会?爹早就与以前不一样了。”虽只是简单一句,但却包含了祛之太多的无奈和忧伤。就像是平滑如镜的的湖面,虽无惊涛骇浪的侵袭淹没,却亦能使人溺死其中。甚至于毫无波澜的倾吞,远比巨浪卷噬承受的痛苦更绵长、更深刻。
成都没有回应她的话,兄妹二人之间也再无任何言语。时间在双膝饱受折磨的流逝下,过得出奇的慢。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宇文化及破门而入。他走至二人面前,二人不约而同抬头,却见他右手持着一根约有一尺长的狼牙棒,狼牙棒四面尽是突起形似狼牙的利刃,银光闪闪、寒气逼人。祛之见此物骇人,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反观成都毫无惧色,自八年前第一次犯下所谓重错而遭父亲毒打,狼牙棒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此时成都已满二十,童年时尚能捱过的玩意,经八年学武练就一身肌肉,又怎会为它皱眉言怕?成都径自解开自己的衣袍,褪至腰际,让上半身完全裸露在父亲及祛之眼前。
祛之偷偷瞥了一眼他袒露的背部,那是她活到今时今日,从未见过的惊悚!
祛之的眼神仿佛被定住,除了霎时泪如泉涌,再无鲜活迹象。她简直无法设想成都这些年究竟历练了怎样的人生:刀剑划破的几道长长的口子已愈合多时,但那渗入血肉的伤痕也许一生也不会消失。大臂也尽是纵横交错、长短不齐的镗伤、枪伤,还有左肩上一块如壶底大小的床上,应是锤类兵器所致。
除此之外,背部布满了如狼牙啃噬的一个个伤口,那些伤口有的已变得浅淡,有的如旧伤叠加交错,有的却还是那么新鲜,仿佛还能渗出血珠来……但更多的伤口,祛之知晓,那是烙在了他的心间。
“成都,你可知错?”宇文化及的语气好似严冬的冰霜,略显褶皱的面庞全无一丝血色。
成都点头,默然不语。宇文化及也无话可说,他怒举狼牙棒,第一次当着祛之的面,朝成都血肉模糊的背部又重重添了一道更深的伤痕。那道伤痕的惊骇和剧痛,祛之明白,它同时也深入了成都的内心和自己的内心。
成都牙关紧咬,额上全是细汗,但表情却如往昔,淡然而冷静。
眼见宇文化及再次扬起狼牙棒,祛之毫不犹豫,纵身挡在成都面前,那双美丽的明目此时含满怨恨,她仰头看着宇文化及,说道:“爹难道真的这么冷酷无情,竟能对亲生儿子下如此毒手?哥哥身上的伤多得数也数不清,您却还要雪上加霜?”
宇文化及怒而不言,神情依旧淡漠。成都恐怕祛之再度惹恼父亲,忙扯了扯她的袖口,小声道:“快走,别说了。”
祛之狠狠甩开成都,成都之怯懦和言听计从,使得祛之眉目间尽露鄙夷。她怒挑柳眉,不屑而又心疼地瞪了他一眼,旋即便将目光转向宇文化及:“像哥哥这样的英雄,却自小被父亲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活的尊严全无。哥哥孝顺忠诚,不会忤逆爹爹,但我不同,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试问爹让哥哥去做的事,哪一件不是丧尽天良?爹自己不为,却让哥哥双手沾满血腥,那他日是不是就算入阿罗地狱也是哥哥替你承担你在阳间的罪恶?”
“不孝女,反了,反了!”宇文化及怒火攻心,一脚踹开祛之,祛之柔弱,遭此重创已觉心口疼痛。但她依然凄冷一笑,摊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如
心歹毒棍棒惩亲儿 叹无知成都责祛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