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笙儿一溜小跑跑出府邸,却很快被健步如飞的宇文成都追上。此时二人已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见成都一直锲而不舍地跟着自己,她便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说道:“你老跟着我作甚?烦不烦啊?”
“成都奉太子殿下之命护送郡主,自然要寸步不离,直到安全送郡主回宫。”
“我才不要回去,你别再跟着我了,不然本郡主要你狗命。”杨笙儿趾高气昂说道。此时她余怒未消,又怎会乖乖回宫?再者离宫对她而言实属不易,好不容易得空出来透气,还远未尽兴又岂可轻易返回?
她说罢便欲继续前行,却遭宇文成都伸臂拦截:“除非郡主回宫,不然成都也决不会离开郡主。”
他的忠心耿耿和惟命是从令杨笙儿厌烦却也感动。这是恰有一商人牵马与她擦肩而过,她灵机一动,迅速跨上马背,随即一振长鞭,马儿便挣脱开商人手中缰绳,嘶嚎一声后朝前达达地跑去。幸而成都反应敏捷,他施展轻功纵身一跃,正巧跳到杨笙儿背后跨坐。成都从她手中夺过马鞭,贴着她耳畔说道:“郡主还是不要耍小孩手段,须知我宇文成都也不是吃素的,你永远甩不掉我的。”
他厚实的胸膛紧贴着杨笙儿的后背,令她心头一颤,顿觉浑身发烫。不知出于何种感觉,她陡然一回头,却恰巧与成都俊颜仅隔半寸距离,她甚至能感到他嘴里徐徐呼出的气息。
成都见她神色有些异常,只觉有些不自在,便问道:“郡主怎么了?”
她不言,成都便接着说道:“我现在就送郡主回宫,我也好回去向太子殿下复命。”
“宇文成都,”见他对自己十分客气,杨笙儿颇为不解问道:“我当着你的面那样侮辱你妹妹,你不生气吗?”
“我自然生气。”成都素来诚恳,且杨笙儿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孩子,便道:“但你父王下令,成都不得不从,何况你也只是为了维护你母亲罢了。”
杨笙儿带着几分疑虑点了点头,又问成都:“以你之见,父王真的很爱宇文祛之吗?”成都还未思考好如何作答,只听她又道:“其实我父王也有过别的女人,我不怕告诉你,以前在晋王府时父王与母妃的婢女发生了关系,那名女子后来还生了个儿子,只可惜好像一出世父王就命人把他带出府活埋了。”
成都闻言大惊,他知道太子风流,也知道他心狠手辣,但从不知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这般冷库决绝。对于祛之与他的未来,成都再一次担忧起来……
“你是不是很不想你父王娶别的女人?”成都问她。
“当然,这世上谁真心想与别人分享自己所爱之人?我理想中的感情,就是像二圣那样,今生今世,惟她而已,所生诸子,皆为她所出。”
成都愣了愣,旋即“吁”了一声令马儿停下,然后便展臂揽过杨笙儿的纤腰,将她抱下马来。如此亲密之举自然令杨笙儿羞红了两颊,但成都似乎并未顾及许多,而是说道:“你莫非还想骑马回去不成?当心那人去官府状告我们偷窃。”
成都话音刚落,那作商人打扮之人已气喘吁吁赶上前来。他刚欲破口打骂,成都却恭敬一拱手,连连致歉,又自怀中取出一些钱财给他。那人看成都态度温和、出手阔绰,又看他仪表不凡、器宇轩昂,身后这位小姐也是清丽脱俗,他料想二人定非寻常百姓,便也不愿多生事端,只出于礼节向他回礼,收了钱后便牵马转身离去。
二人并肩走在街上,杨笙儿见成都虽为丞相之子,却不仗势欺人,更不依靠自己武功了得目中无人,遂对他增了些许好感。她偷偷转首望他,他的侧颜有一种坚毅如利剑削过的线条,俊中自有不羁,却也偶露温和和淡笑。她不禁暗暗拿他与父王做比较,只觉父王才华横溢、风流韵致,倒欠缺成都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刚强。她知道他力能扛鼎、所向披靡,是皇上御封的横勇无敌大将军、天下第一勇士。真不知这样厉害的男人,剑扫黄沙、百步穿杨会是那般威风呢?
祛之在杨广的悉心照料下逐渐康复,在她病重这几日,东宫陆续来了好些人劝说杨广离去,但皆被杨广的呵斥和愤怒吓退,弄得东宫人心惶惶,背地里都道太子已被宇文小姐弄得神魂颠倒。后来连太子的心腹幕僚,越国公杨素的弟弟杨约都前来劝谏,却也是无功而返。久而久之一些风言风语自然传至二圣耳中。文帝倒并未动怒,但独孤后却气得火冒三丈,连连斥子荒淫,加之又有汉王杨谅在旁侧煽风点火,并时刻表明自己仁孝礼义,独孤后听多了便有些举棋不定,再生易储之念。
宇文化及常在朝堂,耳目众多,自然探得几丝风声。这日他下朝后匆忙回府,叫上次子宇文成趾与自己一道赶往祛之房中。成趾见父亲风尘仆仆、神色慌张,便知朝中定有大事发生。匆匆一问还未得宇文化及详解,竟已惊得一身冷汗。
二人来至祛之房中,见房门虚掩,便直接推门而入。一进里屋,只见祛之似受冻羊羔一般蜷缩在杨广怀中,泪眼迷蒙、神情苦楚。而杨广揽着她,满眼竟是难以言喻的温柔。突如其来之人扰乱了他们的温存,但二人恍若未闻,尤其是杨广,循声望了二人一眼,旋即又将目光投射在祛之苍白的容颜上。
宇文化及同成趾对望一眼,成趾沉思了一瞬,转首问杨广:“姐姐怎么了?为何这般伤心?”
杨广轻叹一声,带着丝丝心痛的意味,说道:“方才祛之欲抚琴,谁知只轻轻一触琴弦,她便觉痛苦至极。”
宇文成趾顺着杨广所望方向,目光飘至不远处那架古琴上。不知为何他竟恍惚觉得那几根本该静止的琴弦却在那里瑟瑟颤抖着。
宇文化及见此景亦摇首一叹,他心疼女儿,也唏嘘他们残缺的爱情。但是,他断然不能见杨广为祛之颠狂至如此地步,那样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建立的基业便会灰飞烟灭。
宇文化及思索片刻,缓步走到祛之和杨广身边,低声劝祛之:“女儿,你的伤才刚好,不要那么急于弹琴。待你再好好休息半月,定能再奏仙乐。”
祛之听罢,侧首看着父亲,好似无力一般点了点头。她空洞的双目仿若望不见底的深渊,凄冷的面颊残留着两行泪痕,使宇文化及痛心疾首。他别过脸去,不忍再直视祛之的惨状,而是又对杨广道:“殿下万不可再在此地停留,臣想这些时殿下一定听到了一些流言,殿下若再不力挽狂澜,只怕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顷刻便毁于一旦。”
杨广面色流露出的踟躇让宇文化及感到惊讶,须知曾经的杨广把江山帝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女人之于他,根本是微不足道。而今他却为祛之一而再再而三忤逆独孤后。原来不知不觉中,当初滋生在二人心底情愫的海藻,此时竟已蔓延如无数枝桠,不仅根深蒂固,甚至被张狂的藤蔓
芳心动笙儿恋成都 奏瑶琴杨广别祛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