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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良久,她回神。
“丞相的女儿可真不一样,见了太后也得太后先向你打招呼。”万伊挑起美目。
林夕不吭一语,她,太后,为什么让她如此心寒,却又感觉她莫名的熟悉。
“冷宫出来的女人都那么憔悴不堪吗?你可是皇后,如此衣着,成何体统,难道林景呈没有教你,怎样为人皇后吗?”万格儿忿忿地说。
林夕明白,太后在说,她爹忌惮满都江山,早想把她推上皇后之位,应该从小调教他怎么做一个皇后。
“爹爹从来没有教过我这些,他只说,江山为重,君为轻。”她的语调充满了平静的反抗。
“是吗?他,的确是‘江山为重‘啊!“
林夕眼中充满恨火,她不知道,她在恨太后什么,只是她让她很痛,很悲,很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哭,好像是积怨已久的悲愤。
泪,被她倔强地锁在眼里。她单薄的倔强,唤醒了万格儿母性的怜惜。心悸的震惊,就好像沉淀下遗忘已久的疼痛被突然唤醒。
万格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林夕,对她,心底原本的羞辱,憎恨,厌恶,统统默无一言,反而有很深的愧疚。她,害怕这种感觉的蔓延。
“伊儿,有人好意前来探病,我们别挡着人家,免得坏了她忏悔的那份心。“万格儿横眼看了林夕,便信步而去。
林夕目视万格儿的背影,心情百感交集。这种说不出的抽空,像是很久之前埋下的苦梦,千年之后醒过来报复,她是谁?
“皇后。“梁裴祁最后一个步出圜歆宫。
“裴祁。“这是她第一次喊他裴祁。
独自站在夜空下,单薄的衣物显得她弱不禁风。恍若,整个悲伤融入了她的鲜血,肤色苍白的可怕。
梁裴祁快步上前。“你怎么了?“
“我要见他,现在。“她的语调柔弱。
“谁,皇上?“她疯了吗?梁裴祁不解的望着她。
“对。“
“你疯了吗,这可是圜歆宫。“他拉住了她的臂膀,阻拦了她上前的脚步。
“梁裴祁。“她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如果为了你姐姐阻止我,你放心,我不是来找她的。如果是为了楚玉龙别逼我恨你。“她闭上双眼用力呼吸,她并不想破坏他们兄弟的情谊,但是她无从选择。
她无意识闯入这个是非之地,但她生来就是见证这世道的悲哀。
楚玉龙的柔情,将梁依晨护在身后。林夕高贵的头颅,带着强烈的自尊与倔强,看到他的反应,她不禁凄然一笑。
“我不是来找她的。“她不动声色地说。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冷漠。
“我是来找你的。“
“找朕做什么?忏悔吗?“
林夕把目光转向梁依晨,冷冷地:“我问心不愧。“
继而,梁依晨挽住楚玉龙的手,靠在他肩上说:“皇上别这样嘛,臣妾相信皇后不是有心的,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你就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别追究了。“
“林夕,一个被你伤害过的人都会为你求情,而你,你会什么?“
“如果说,先捅别人一刀再给他疗伤,那是恩惠的话。那么,这世道最不值钱,最薄弱的就是恩惠。“
“够了,林夕,你不要这么逼朕。“
“该够的是你,楚玉龙。我一直以为你是明君,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可你偏偏被爱蒙蔽了双眼。你爱她,是你一代帝王的痴情,但是如果为了你的爱,你要牺牲我爹的话那么,我也会为我爹牺牲一切。“一如倔强撑起她的柔弱,姿态孤傲,凝固,眼神冰冷,面色因怒吼而通红。
她知道了什么吗?楚玉龙望着林夕此刻双眼那抹荒凉。忽然,心中燃起一种恐惧,他要是去她了吗?
“林夕,你在威胁朕吗?“语调有一丝颤抖。
“楚玉龙我从来没有想过爱上这样的你,然后,恨上这样的自己!如果世间真的有忘情水,我一定,一定会选择把你忘记。“林夕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仅仅说给自己听。转身,泪恍然坠落,跌碎在胸前的白裳上。她想,他眼里不会再看到她的悲伤。所有的一切,她在她与他之间划上了冗长无形的界线。
楚玉龙的视线模糊,满满的泪雾打乱了方向。紧紧,心酸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空气中,还留有那抹属于她的玫瑰清香。身边却早已没了温度。
深夜的寒冷泌人心脾,她心神恍惚的出了圜歆宫。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原本以为真心付出,可以换来他的承诺,等待,来到的只是沉重的折磨。倾泻而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抬头,一览星辰,孤月泛光,乌云一点点抹晕开。原来,连哭也要逼自己找个理由。
风吹开了离心花瓣,满地残乱,白衣在风中缭缭绕绕,长发撕结,她的倾城,恍若绝世。心痛,四分五裂,全身不断变得空洞乏力。眼前的景物,令人晕眩的,晃动的光和影,坟墓般的寂静,她的身体如落叶,坠落。
看着怀里的她,梁裴祁像是每个毛孔都在滴血,流不尽,流不断。
温暖如她,冰冷如霜,她的柔弱,没有分量的逞强,注定要被世俗孤立在断弦之末,她,只不过是一曲消香,我见犹怜。
窗外,阳光柔柔的洒落在幽幽的湖面上,涌动着淡淡的波。没有行伴者,孤单,只是一种习惯,无意渗漏的容颜。在那桥的泪下,有的只是寂静无处掩盖的寂寞。她垂下了疲惫的眼睑,张开双手抱住了自己。
“皇后,您就让臣看看,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太医在一旁无奈的劝了又劝。林夕依然无动于衷。
“皇后,这唉!“太医捂着白须,摇头叹气,这皇后怎么那么倔。
“何必这样伤害自己呢?“梁裴祁走近她的身旁,慧黠的双眸愣愣地凝视她。
林夕不说话,空气有些凝滞。
他极度克制着情绪,声调低沉:“你这样到底在惩罚谁?“他相信,此刻他的心比楚玉龙痛上百倍。
“你
别管我。“林夕声音冰冷,仿佛眼前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叫我别管你,那当初你就不应该与我搭讪,让我知道有这样一个你存在,我为你放下身段,放下一个将军该有的威严,给你吹箫,逗你开心,任你耍。在你和我姐之间,我一无返顾的选择相信你,为你心痛,为你着急,冒着危险从圜歆宫把太医给你架过来,现在,你居然叫我别管你。“梁裴祁吼得满脸通红,手指紧搁。他大步上前,拽住林夕的手臂:”今天,你必须得给太医看病,你别无选择。“
“不,我不要,我不要,不要“林夕反应激烈,她拼命抽回被梁裴祁紧拽的双手,泪,汹涌而出。
“梁裴祁,不要,不要连你也欺负我,不要“她哭泣着,声音哽咽。
“林夕,你别闹了,你以为伤害了自己,他会心疼吗?他不会。“
梁裴祁稳稳地抓住她挣扎的双手,她的反抗,让他心乱,他不忍心太用力,他不想伤到她。忽然,她的手抽出,他反应瞬速,及时抓住。她的脉搏,在他的指尖跳动,强烈而令人心痛。他不敢相信的抬头,愣愣地望着她。
她的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可是始终瞒不过。她抽出手,咽下了伤心欲绝的泪滴,咬着唇瓣,尽量冷静:“请你出去。“
一种酸楚无尽的心疼掠上他的心头,她怀孕了,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夕儿。“他声音很低。
“出去。“她不想任何怜悯,同情。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恍惚。
“你出去,出去。“林夕起身,情绪疯狂,她将梁裴祁和太医推到门外,太医一脸迷惘,他又犯什么错了。林夕用力关上门,背靠向门的冰凉,全身,刺骨的寒冷。泪,始终无言,在痛处喧肆。
“梁裴祁,你要是敢告诉任何人,我会恨你一辈子。“她冲着门,向门外的梁裴祁吼叫。
全身的力量在发泄后,彻底瓦解、崩溃。她无力地坐在地面,她以为她够坚强的。现在才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无谓的逞强。
腹中,流淌着他的骨血。一切,来得太仓惶,时间缺少了诺言。所有的悲伤,只有单身孤影投在那污浊的墙壁上。
她捂上没有变化的小腹,仿佛看到无数红色桃花潮水般飘洒在寂寞、孤凉的水晶宫。她的孩子,会不会成为深宫纷争的祭奠品。
知真相,明立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