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心生近意的麻雀与胖嘟嘟的鸽子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石廊栏杆的石柱上,一向有意渴望跟鸟儿近距离接触的蓝荟忍不住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原本她还好奇呢,这会儿走进一看才发现,长得望不到头的栏杆柱上,每一块地儿,都放着一把小米与玉米。
蓝荟:“……”这寺庙的小师父们都挺不错的样子啊。
“看什么呢?”正巧两位穿着充斥大自然气息,泥土色僧人衣服样式的小师父经过,蓝妈拍了蓝荟的肩一下,“发呆?”
“我一直以为他们僧人过的日子都是那种吃斋饭,每天念经的日子……嘶。”蓝荟吓了一跳,撩了撩那被调皮的风吹到了脖子上的头发。
蓝荟的脖子最敏感,先不说别人碰都碰不得,她自个儿的头发有时候一不小心落到了上面,整个都会起鸡皮疙瘩,立即见效,毫不拖拉——初中的时候就经常因为这个被同学调笑,抓着头发玩。
而且每次被头发划到,蓝荟都觉得是蜘蛛网……这就很惊悚了。
拿开挂在脖子上的头发丝,蓝荟捏着那根由黝黑被晒成了茶色的头发,想起之前在晋江上看到的一个搞笑帖子,继续道:
“但是其实……僧人好像也是会玩游戏的。”
“都说你别信网络上那些什么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谁说僧人不玩游戏,与世界脱轨的?我告诉你啊,这里的根本不是僧人,这种供忍参观的寺庙是没有僧人的,之前我和你爸去那个什么寺庙里玩的时候才是,人家做完早课都有在玩手机的,还有wifi呢。”蓝妈瞥了她一眼,满脸地得瑟,那副模样,仿佛在道:怎么样,你可不知道吧?
早就在晋江上看人说过了好么……蓝荟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不过她所关注的,明显不是这个问题:
“不是,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我爸又什么时候背着我去玩了?”
“你、你那不是在上学么哈。”蓝妈默默地移开视线,有些心虚。
哟呵,两人偷偷跑出去过二人世界,或许还不止这一次吧?家长趁孩子上学悄悄出去玩忘记关窗,暴雨倾盆之后才袒露出真相,让女儿周末回家关一趟窗什么的,都能上新闻头条了好么?
她对这对小夫妻没什么好说的,天天被抛弃着,抛着抛着也就习惯了,蓝荟都不想搭理她,视线不甚感兴趣地随意乱瞟着,无意间略过一个地方时,顿了顿,又转了回去,死死盯住。
那是一大片的祈愿平安灯,被银灰色的铁架子罩着,成片上百盏烛火时忽时灭,却又在闪了几下之后,顽强地挺立起来,任由阴天的大风刮过,也屹立不倒。
可还是有几烛顽劣的孩子,在沉沙之中迷了方向。
蓝荟走到近处观察了会,距目测,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平安盏是灭着的,这里面除了安无一事,好好地燃到了尽头的,还有不少夭折在半道上的——有的只明了一半,有些烧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也是夭灭在了阴风的爱抚之中。
她就这么盯着那一大片的烛火,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第几个人经过她身旁,微风带起了她宽松的衣摆,蓝荟那涣散的瞳孔才终于聚焦,踏上了台阶。
她四处望了望,在那介绍的石碑背后的一个逆风处,发现了一签供路人点烛的香。
蓝荟怔了怔,走过去一一将外围那些,能被够得着的,夭灭在半路的灯芯重新燃明,揣着手蹲在那儿就这么看着脚边的一片火芯。
铝合金的板块动静不小地震了一下,蓝荟回头,就见刚刚看到的那两个泥棕色袍子的小师父捧着两盏新的平安烛踏了上来。
蓝荟站了起来,默默地退到一旁,待两位小师父点完了灯芯,才上前一步问道:
“请问这个……去哪儿才能要?”
“你去那边问就行了。”稍微矮一些的那位伸手指了指蓝荟的左手边,“那儿,五块钱一盏。”
小姑娘年纪轻轻,望着她的眼睛,却仿佛跌进了吸力的深渊。
“你要几盏。”高个子的那位小师父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开口道:“我们去给你拿过来。”
“谢谢。”
蓝荟朝他微微点头,偏头望向那千百盏灯。明晃晃的鹅黄烛火附酌着热浪映在她脸上,配合着被夏风吹起的发丝,整个人好似不存在一样。
“那就……要三盏吧。”
父亲母亲,还有余晖……她就不用了。
平安盏走过三生,踏过幽冥奈何桥,淌过忘川,总要有个护着它们的引路人。
她会护着,愿这平安像那烛火一样燃不断芯,护着她所在意的人。
愿她们此生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