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紫当即叫出声来。大胡子毫不怜惜,瞪着眼不满地看向卉紫,“我岂容你如此审问我家主人?!”
“咳!”素心吼了一声上前,双手快速一挥,不仅打掉了卉紫胳膊上的那只粗手,也列着架势支起招来挡在她的身前。琪儿拉过卉紫,疼惜地揉捏起来。
李延年只轻轻瞥了大胡子一眼,大胡子会意自己过于鲁莽,连忙噤声退后,但仍旧叉着腰气哼哼地看着卉紫。
“在下李延年。”李延年谦称道,说完,微微弯身一揖,又抬头问道,“敢问是——”
卉紫闻言,好似胜利了一般得意地回看了大胡子一眼,对李延年道:“久仰久仰!小弟刘……会!刘会!”
“俗名!”大胡子大咧咧地喊了一句。
“那你叫什么?”卉紫脱口反问。
大胡子一见有了说话时机,连忙站了出来,一拍胸脯说道:“我叫王中!大家也叫我二虎儿!”话一说完,素心在一边咯咯笑开了。
“你为何笑?”大胡子瞪起眼。
“她笑你的名儿不俗!”卉紫打趣着,“王二虎儿!不俗不俗……二虎哥好!”卉紫说着做了个揖,一旁的美男子李延年此时也咬紧嘴唇,憋着一脸的笑意。
“你看她!”大胡子明显不服气,向李延年控诉起来。李延年摇了摇头,略踏上前一步,微微俯身似是有告别趋势。
见他欲去,卉紫有点焦急,若就这样告别,可能从此再无交集,连忙挡在李延年身前,却不知该说什么。
李延年诧异地看见突然伸出一只脚挡在自己面前的卉紫,想推开她,又不好意思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略微迟疑了一番后道:“不若,刘少郎与在下一同用膳?”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酒楼。
几人在河边的酒楼捡了个二楼靠窗位置坐下,要了甜羹暖着身子,细细品味着。
突然,身后窗外的集市一阵轰响。卉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攀窗远望,却见城中心的天空火红一片。卉紫急忙回头问素心:“着火了吗?”
素心不疾不徐的搅动着木勺,故作轻蔑的瞄了卉紫一眼,嘟哝了一句:“连烟花也没见过,若是日后去了长安,还不被城里的阵势吓晕过去。”
“哼!”王二虎不屑道,“燃爆竹祭火神都没见过!”
祭火神呀!卉紫笑笑,看向窗外。
“东风夜放花千树。”卉紫看着窗外念了一句。此时的烟花只是简单的将□□送到空中,靠爆破的火光照亮夜空,并无繁多的色彩与花样。虽如此,当漫天烟火映着楼下五彩斑斓的花灯照亮了远处城楼时,幸福喜庆之感还是油然而生。
“好词。”李延年由衷赞许。
“引自别处。”卉紫不好意思地笑笑,“但你可知,这首词里最著名的,可不是这句。”
“那是——”李延年略微皱眉。
“后半段: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卉紫念道。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李延年轻声念着,看着窗外的眼神渐渐飘忽远去。
“少郎可还有其他好词?”琪儿好奇道。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卉紫摇头晃脑作势向上指了指,而后又调皮地指指琪儿,“人约黄昏后!”
“可是哪家挚友节日相约?”素心问。
“是呀。”卉紫点头。不止是挚友这般简单,很可能是一对两小无猜的情人。
“这一首可还有另一半?”李延年追问。
卉紫闻言叹了口气道,一脸惋惜:“有归有,只是没那么喜庆了——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李延年听罢,低头一笑,不再言语。
“大过节的,你便不能捡些喜庆的念?!”大胡子突然嚷嚷开,说罢不悦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气哼哼地一摔杯。
“世事难料,情难如愿。”李延年转着手中的杯盏道,“最难莫过于物是人非,誓言尤在耳边,佳人却再难相见。”李延年说着,对着卉紫一笑,“想不到小兄弟竟能将这人世间的□□看得这般透彻。”
虽满腹音律才华,但也只是个阉人,何来如此款款深情?卉紫边饮下一杯清酒,边细细地看着他眼中静静流淌的情绪,但始终也猜不透,那一股时有时无的深情和遗憾来自何处。
“李兄若不嫌弃,”卉紫放下酒杯,试探道,“不如你我结交个朋友,今后也好讨论这些个词赋。”
“承蒙不弃。”李延年淡淡一笑,举杯相邀。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能与李兄结交,是刘会三生有幸。不知李兄还能在平阳到何时?我好登门拜访。”卉紫说着,举杯相碰。
“尚有半月,便要启程回长安。”李延年应声。
15.元宵佳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