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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犹疑毫无道理。”起身对着妹妹深深揖了一揖,“为兄不日便要赶往德清赴任,家中事务,堂上老母,皆拜托妹妹了。”
      柳叶赶忙起身还礼,末了还轻笑出声:“哥哥倒是迂腐了,怎对自家妹妹行起礼来。”
      数日后,柳叶在赶往德清的路上自责不已,若是自己多了一份细心,必能发现哥哥行此大礼的背后是生死之托,那么也许能帮着兄长多做一番谋略,兴许就能躲过这一劫。
      而,世间药石万万千,唯独没有一味后悔药。
      彼时的柳叶拽紧手中的缰绳,顾不得浑身被颠簸得散了架似的疼,胸中唯有悲愤和无边的恨意。悲兄长英年早逝,悲高堂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愤自己粗心大意,愤兄长临别之时不多交代一句,恨奸佞当道残害忠良,恨自身力薄不能立即为兄报仇。
      泪水随着飞驰从两边眼角划出,往后飞去,消失在风中。
      柳树的死讯在启程赴任第二日传来,只道是山道路陡,落马坠崖。
      庆贺乔迁的红色窗花被撕下,白绫结成的花球被挂起……
      母亲已经数度哭晕,被搀扶着回房躺下,却依旧老泪涟涟:“只道是老来儿女绕膝,却不料你我母子相聚短短时日便是阴阳两隔。老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你为何要将我的树儿夺去……让我老太婆再一次失去了儿子啊……”
      兄长的尸身停放在厅堂,长明灯点起。柳叶跪伏在灵前烧纸,心中疼痛,眼底却是干涸。
      ……待人散去,柳叶打开哥哥的随身包裹,里头除了几件换洗衣裳,还有官凭。与官凭放在一处的还有一方令牌。
      柳叶从袖中掏出根布条,其实布条都算不上,那只是细细的几根线纠葛在一起罢了。它在柳树的指甲缝里紧紧卡住,说明当时柳树是用的多大的力气来抓紧它。
      柳叶将令牌和那一缕布丝一并放在桌上。
      布丝呈朱色,带有特殊的光泽,不似寻常衣料。而令牌乃是西府签发,足以借调厢军数百之众。这两件物什让柳叶心生疑窦。哥哥一个七品县令,缘何会有枢密院的令牌,哥哥一介文官,又有何事需要动用厢军?而那一缕布丝究竟何处而来?
      再忆起那一夜柳树的形容,那真的只是“慈母在,不远游的孝子之心”吗?
      “骑马不慎,落入陡坡……”柳叶嘴角扬起一丝嘲弄,“德清水患,运河决堤,时任知县不知所踪,杳无音讯……新任知县才出京城就骑马不慎,落坡而忘?”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一个想法突然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令柳叶的心变得越来越沉重,自古河堤都是工部极为重视的民生工程,户部为此皆设有专银。为何德清的河堤如此不堪一击?其中难不成有蹊跷?若真是如此,哥哥的所谓意外,极有可能是有人不愿他去上任。
      眸底变得幽深而冰冷,若是真的有人加害哥哥,又岂能袖手旁观?可是……
      柳叶回首望着母亲的房门,一生凄苦的母亲啊,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昨日尚有的几根青丝也变成了白雪。若是告诉她兄长之死另有内情,她又如何受得了。
      可是不查明真相又如何慰藉亡灵?要查明真相,必要从德清入手……
      “兄长之死很是蹊跷,我有心前去查明真相,”回望母亲的房门,“却也不愿母亲凄苦一人……我该如何办?”
      “叶儿。”身后,母亲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若是你的兄长果真叫奸人所害,我们母女定然不能就此罢休。”
      柳叶噙着泪水叫了声“娘亲!”便跪下痛哭了起来,“倘若兄长有冤屈,我怎能袖手旁观……可是母亲啊……身为女儿,我怎能将你独自留在家中……”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回。柳母颤巍巍搀起柳叶,一字一顿道:“叶儿记着,你兄长有大志,他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而如今,他已然去了,你岂能让他抱憾九泉?为娘不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但是为娘知道他心中有大事。叶儿啊,你若能,就为你兄长去完成它,若是不能,那就焚香告诉他。
      叶儿,你兄长若真是含冤而终,为娘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告到开封府,告到皇帝老儿那里去。你告诉为娘,你兄长是不是死得冤枉?”
      柳叶揩尽眼角泪水:“娘亲,柳叶虽然生为女儿身,也绝不容兄长死不瞑目。”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娘亲休怪女儿不孝。女儿已经决定,替兄赴任!”

6.第四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