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岂能不高兴?当天,周氏便叫来斐青,让他好生准备准备前去云乡镇随她一同去探亲。
也是因为那一次的探亲,他认识了李玉琀,城西李府李瑁埙的小女儿。李玉琀是李瑁埙最小的女儿,也是嫡出,长得貌美,更是知书达理,满腹经纶的才女。她同斐青是在流水河畔的梅林认识的,那一年,梅林举办了一场赏梅宴,许多有才气的人都会去那里‘大展拳脚一番。
一般赏梅宴这种地方不适合女子去的,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更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全是男子的地方。可李玉琀不是普通女子,她虽知书达理,可思想却不守旧。乔装打扮,改头换面,将自己和随行的丫鬟打扮成男子模样后,她也去了赏梅宴。
一切的缘皆是从这赏梅宴开始。
李玉琀和斐青的初遇可谓是针锋相对,因两人才情不弱,一张口便是斗诗。几轮下来,显然还是斐青更胜一筹,这让李玉琀心有不甘之余又对斐青心生了一丝仰慕。之后,斐青待在云乡镇的日子就是被李玉琀以各种理由请出去斗诗词。这一来二去的,情愫便滋生了。一开始,发现自己喜欢上李玉琀的斐青真以为自己有毛病,那时候斐青压根不知道李玉琀是女子。
他还以为自己成断袖了。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收到李玉琀来信,说约在流水河畔的梅林相见。当时,斐青以为李玉琀是有事相邀,没有多想便去了。可到那里,斐青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那天夜里,每每提及,斐青的心都会抑制不住地抽痛。
他打心眼里喜欢上的人却是这般糟蹋他的心意,更不屑地诉说着与他在一起每一天都是那么恶心。
到达梅林时,李玉琀已在那里,她着一身女装,娇俏可人,让斐青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当李玉琀叫住他,唤他的字时,斐青才知李玉琀是名女子。在知她是女子的一瞬,斐青的内心涌起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他羞涩地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了李玉琀,却没有及时看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怎样的不屑和厌恶。
再然后,梅林内忽然灯火通明起来,许多家丁手持火把出现,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和李玉琀。接着,就听李玉琀嗤笑着说道:“游哥哥,你听到没?这穷秀才说他喜欢我呢?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这癞□□啊总想着吃天鹅肉。”
李玉琀说完这句话,一个眉眼上挑,面貌不俗,可目光有些不是很正经的男人就出现了,他走过来一把搂住李玉琀的腰肢,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后,就对周围的家丁招呼了一句。“揍,往死里的揍,让他不敢在打我家小玉儿的主意。”
接下来的经历对斐青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你希望我做什么呢?”月七淡淡问道。
斐青苦笑道:“我希望姑娘能帮我要回一样东西。”
“东西?”
斐青道:“是我当年赠予她的一块玉珏,那是我斐家祖辈传下来的,是给儿媳准备的。”
“斐公子可曾上门亲讨此物?”
斐青苦笑道:“我去过,可李家守门口的家丁一听到我的名字就把我打了出来。这些年来我连她的面都不曾见到过,之前,我有想过借外公和外婆的名义去讨回这块玉珏,可李家人做事做太绝了,他们竟然……竟然陷害我外公外婆,害他们年纪如此之大还遭受被诬陷的罪,倾家荡产……”说到这里,斐青双手捂住脸,露出了两只伤痕斑斑,丑陋狰狞的双手。他看上去非常绝望,道:“我对她已无情分,只想将这块玉珏讨回来。这玉珏是我斐家之物,我斐家的东西不想被那个女人给弄脏。”
月七道:“讨回物品之事你大可寻旁人。”
斐青放下手,面容疲惫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找到月七这边来,说明斐青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家有头有脸,在云乡镇更是大户人家,他的母家已被他牵连遭难,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讨回此物。另外……”
“什么?”
斐青闭了闭眼,一字一字道:“我知月七姑娘这边还能断姻缘,我与李玉琀之间尚未彻底斩断此缘,劳烦姑娘能替在下彻底断绝此缘,且若能见到她,帮我带一句话给她。斐青自问光明磊落,从不与人结怨,她李玉琀既对我无意,为何还收了我的玉珏?难道只是觉得戏弄我很好玩吗?”
斐青的怨,斐青的恨,从他的字里行间中能听得出来。他曾经多爱李玉琀,现在就有多恨李玉琀。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在流水河畔的梅林,因认识李玉琀而毁。那一天,斐青最痛的不是身体上带来的疼痛,而是心里的。
斐青的手也毁在那一夜,那本是拿笔的手,能写出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那些人揍他时,有好几下全是打在他手上的,刻意将这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毁于一旦。
“……这桩委托我月七定替你办妥。”
斐青很感谢,他被杜晓七领出去时,忽然问道:“月七姑娘,人为什么会那么简单地对一个人动感情?若没那么容易,那该多好啊。”
屋里很静,那坐在帘子后面的月七并未出声回答他这句话。
见月七不回答,斐青也没有多停留,只是当背后的门扉合上的一瞬,里头幽幽传来一句回答。
“情,因何而起,本就难寻难觅……又遑论是控制呢?”
6.第六回[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