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内劲吞吐,一掌把魏远书送上衣柜处,旋即转身又是气贯山河的一掌,借住反冲之力,脚尖一拧,身子冲向楼梯口。
厢房之内的众捕快,只听得密道处隆隆作响,有尘土飞扬,更有时若闻的喊声传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韦肃正欲下去一探究竟,却见得一个黑影“飞”了上来,正是魏远书,好在韦肃早有防备,展臂抱住魏远书,向后蹬蹬蹬退了几步,在地上留下几个浅浅脚印,却也没料到势头之大,只得猛一蹬地,腰间一扭,将魏远书身上的力道卸去,抛向一旁的卧床之上,魏远书撞在床上,咳出一口鲜血。
韦肃见魏远书咳血,却不见时若闻踪迹,霎时就明白这一冲是时若闻送上来的,冲到衣柜处暗道口,见着时若闻离通道口只有几步之遥,但房屋摇摇晃晃,难以站稳,情急之下,将手中佩剑连鞘一齐,钉入地下,向时若闻伸出手去要拉他上来。
身后衣柜密道中,时若闻那一掌虽已用尽全力,无奈先前送人那一掌实在是毕生之最大力气,还要兼顾不能重伤魏远书,旧力初去,新力未全,没能到出口,好在时若闻急智,抬手将官服下摆撕了,手腕一抖拧成绳状,缠在韦肃剑上,借着这最后一点力和逃生欲望,终于又生出一股力气,冲出衣柜,只是韦肃松手扶他时,地板裂开一条缝隙,那剑掉了下去。时若闻踉踉跄跄扶着上前的韦肃,急促的呼吸之余,还看到了魏远书的狼狈样。
方才使力拉动经脉,扯动五脏旧伤,时若闻捂住嘴连声咳嗽,张开手一看,有暗红色的血,扶着他的韦肃大惊失色,正要扶他坐下,时若闻却摆摆手,调息片刻,将手上血随意甩掉,微笑着安慰韦肃道:“没事,死不了。”
一旁的魏远书站起来,一个按腰,韦肃扶着时若闻,腾出一只手一个揉了揉屁股,两人相视,不免大笑,时若闻劫后余生,等同一场搏命之战大获全胜,也是放声大笑。稍微调息片刻,三人离了厢房,以防再出意外。走到宽阔处,魏远书揉了揉腰,赞叹道:“老时,你这一掌厉害啊,差点拆了我嘿。”
韦肃亦是苦笑道:“早知道时捕头你掌力之强,我就不该留余力。”时若闻的虚弱还为消去,有气无力道:“这不现在遭报应,内伤又发作了。”魏远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时若闻训斥道:“还笑!你这两年啊,叫你好好练功夫,就是不听。”
魏远书心想:若不是毁去琉璃枕耗光内力,也不至于落得内外失衡,心神失守。当下真是有苦不能说,只得立誓从此好好修炼,不拖后腿。时若闻训斥他几句,望向韦肃,眼神之中满是赞扬,说道:“韦肃,你师父是谁,教的一个好徒弟啊。”
韦肃少年心性,受得表扬也是欣喜,回道:“下官师从离原先生。”时若闻哦了一声,也是惊讶,说道:“离原先生?也难怪你要留余力了。真是名师高徒,不错不错。”
几人修整一会,去往别处勘察的捕快也一一返回,见着时若闻和魏远书这狼狈样子,惊讶万分,得知来龙去脉,也竖起大拇指夸一声时若闻“巡捕司之光”
魏远书则少不了被揶揄几句,不过捕快们大多是熟识了,皆知道魏远书不是胆小之人,只是逢此等事情,难免惊慌,最多勉励他让他好好修炼。魏远书心里苦,却也只能闷闷地点点头,和时若闻坐在地上运功疗伤。
这宅子不大,方圆很快巡查完毕,八个方向,除却那密室之外,并无其余异常。魏远书故作可惜道:“那密室毁了,确实可惜。”至于是不是真可惜。那就不一定了。时若闻亦是叹一口气,说道:“罢了,反正案子也是结了,一了百了。不过好在带了这个出来,也算有点收获”掏出怀里的小方盒,魏远书面色一僵,“笑”着道:“呵呵,还是老时你厉害。”
时若闻仔细检查盒子是否完好,魏远书心想:这一小点灯油,也不算稀奇,查不到太远的地方,随他去吧,反正密室已经毁了。想到此处,悄悄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那你说这福海堂,算不算完蛋了。”
“福海堂行事隐秘,做的是下九流里的生意,不讲仁义,况且这些年也不知怎么的,势头正猛,是口肥肉。如今这龙头死了,下面一散,怕是要完蛋。”
魏远书听得势头正猛几个字眼,想到了什么,微微叹一口气,面露悲戚。说起来,福海堂倒是和自己有点关系,只是得失之间,又谁能说清楚。时若闻内伤复发也不是一两次,很快调息好,暗自压住伤势,起身向众人道:“这案子上头已经查出来,和俞左有关,也给我们省了事,今天提前收工,中午就回吧。”
众人皆是大喊万幸,否则过往这类悬案,只怕少不得费尽心思,还不一定查得出来,也有少数人比如韦肃,想不通上头的想法,却也依旧为结案而开心,他哪里知道,上头不是为了结案,是为了逼巡捕司停下调查。魏远书心中有些愧疚,有案不破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想到最终目的,却也不得不如此。
既然已经草草收尾,众人也就启程预备打道回府,将带来的封条一一贴好,这处宅子就算是完事。只是刘千财尸首尚需一趟运回,不过这也就是内务府司库的事情,他们连带这宅子大小财物一并收归,至于看守,那自有西山附近的府兵,只待交接,便可回巡捕司。
众人于是翘首盼着府兵早些来,只是直到晌午,仍然不见有踪影,时若闻有些奇怪,信鸽早就放出去了,一个多时辰过去,难道三只信鸽都没送到?回想起早先密室自毁一事,时若闻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约莫晌午快要过去的时候,林子里终于有了声响,接着一队官兵打扮的,出现在捕快们眼前。
这一队无人,皆身着甲胄,做府兵打扮。见着一众捕快,一个瘦削的参军,面带歉意上前道:“在下率队来迟,万望诸位海涵。此处可由我等接手,诸位可以回去了。”话语有歉意,只是眼神却警惕。时若闻只当府兵也有小心谨慎之辈,也没理睬。
而一众捕快皆是欢喜,时若闻仔细端详几人,质问道:“为何来的这么迟,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那参军连声抱歉,神色恭敬地解释:“来时有一伙山贼,不知哪里来的,挡了路,费了些时候。我们几个奉命先来一步,后面还有些弟兄们,约莫五十个人,还清大人原谅则个。”
时若闻也不是严苛的人,摇摇头,骂一声山贼胆大,也就把这事情放过了,吩咐几句相关的事宜,时若闻等人便上马,朝着山下走去。几个府兵远远望着他们离去,互相对视一眼,三个府兵将身上甲胄解下,露出一身黑色劲装,却是巡捕司的制式。方才那个参军看着时若闻等人离去的方向,皱着眉道:“府兵在路上,抓紧时间。”
三人进入前堂,找到刘千财尸首,参军打扮的人取出一个玉瓶,给那尸体喂了瓶子里的药水,又用内力催他咽喉食道咽下,待到事毕,轻轻擦去水渍,关门离去。前堂一切如故,只是刘千财喉头处一点红,却被溢出的水冲刷干净了。
在外边的两个府兵,佩甲持矛站立,作出站岗的姿势,以防时若闻等人去而复返,见到三人出来,亦是把甲胄脱下,露出巡捕司制式的黑衣,静候真正府兵的到来。
而时若闻等人浑然不知这出李代桃僵的戏码,仍在骑马下山的路上,虽因时若闻伤势不轻,不能快马加鞭,但也是不慢。走到山下一处岔路,魏远书远远瞧见一伙行军的府兵,指给时若闻看了看,时若闻点头道:“这便没我们什么事了,回去吧。”
那伙府兵确有五十人,面带疲色,仿佛经历一场战斗,但却并没有什么悲怆的气氛,看起来是没死人。为首的一个参军望着西山,面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总算到了。
西山之上,五个巡捕司打扮的人正等候着这伙府兵。几声马鸣过后,一个身披甲胄的魁梧府兵,持刀行礼。先前那参军打扮,此时却是巡捕司的圆领袍,他微微一皱眉,问道:
“为何来的这么迟,可是出什么岔子了?”
第三章 生死几般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