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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久病逢初愈[2/2页]

长安十日 相顾无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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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魏远书忽的感觉后脑勺挨了一下,转身看,却是楚玄云,楚玄云怒道:“每次来都吵,下次找一味药给明竹,封了你的嘴算了。”随即对冬霜和颜悦色道:“霜儿,你去后边拿那个紫色的盒子过来。”
      冬霜虽不能说话,但确实聪慧,点点头,站起来向药柜后跑去,不一会跑出来,手里还抱个紫色的长盒。魏远书揉了揉脑袋,知道这是号完脉了,于是和韦肃走到把脉的桌子前,楚玄云道:“时捕头这伤,魏远书你也知道的,旧伤了,五脏都不太好,五脏五行失衡,以至于阴阳失衡,《难经》有云:‘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
      时若闻苦笑着打断道:“好了楚大夫,你再讲啊,我就要睡着了。”他是捕快,实在听不太懂,魏远书倒是听懂了,笑着道:“楚大夫,养气就算了吧,老时可没空。”韦肃心想:小魏捕快想必也是读过《难经》的,能听得懂楚大夫的话,说来他虽是没个正行,但博闻多识,真是罕见。
      楚玄云伸手接过冬霜怀里的紫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是养气,也并非养气。”打开盒子,当中有七根金色的针,长短各异,粗细不一,韦肃眼前一亮,好奇道:“这莫非就是七情针?”
      所谓七情,常人所言为喜、怒、忧、思、悲、恐、惊,医家又以七种药物配位并作七情,七情引病,七情治病,七情谷亦是有此得名,所谓七情针,是七情谷所独用的特制金针,只用于脏腑的病,韦肃见过几次,对这种东西颇为好奇。
      楚玄云道:“这确是七情针,只是这次不为治病,而为练功。”
      “练功?”时若闻好奇道:“楚大夫,我练的功夫和受的伤你也知道,养气的内功练不来啊。”楚玄云把盒子摆到桌子上,缓缓说道:“你练的‘百尺天玄最重内力,但你五脏旧伤顽固,故而内力在丹田气海运行时,只能由较为坚韧的经脉行进,但五脏之事关乎本源,你平日不动武或是少运内力也只是延缓损伤,像今天,全力打出两掌,就带起伤势,很麻烦的。”
      提起今天的事,魏远书微微脸红,忙问道:“那怎么办?”
      楚玄云道:“寻常温养的功夫,是锤炼丹田,借一口真气温养经脉,再由经脉涵养五脏,故而道学称之为‘丹,诸多养气的功夫,也和道学相关,七情谷虽有改良,但根本还是不变。但我研读医术,有五脏藏精一说,又有营周不息,阴阳相贯,故而想,时捕头的伤势经年累月,西域也曾问药求医,那些医生大夫医理看法不同,下药也不同,到我手里时实已一团乱麻,层层交织,故而我不求温养气海,但求把五藏精气引出,或许可以治上一治。”随后谈兴大起,讲了一大通医理药理,武道内气。
      韦肃听得头脑发昏,时若闻更是扯着嘴勉强笑了笑,说道:“楚大夫……所以……怎么治呢?”
      魏远书倒是笑着赞叹道:“楚大夫也算另辟蹊径,果真是惊才绝艳啊。”楚玄云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听明白了?”这一大通话不是粗通医道就能明白的,魏远书平日杂七杂八的知道些,这种事情却不一样。魏远书愣了一下,舔了舔嘴唇,仿佛有点干,随即开口道:“我听明竹说过一点,大致也只知道,你是想要老时从五脏炼气,其他就不知道了。”
      楚玄云听到魏明竹,面露赞赏,道:“明竹师侄之天分,我师傅也常提起的。”随即向时若闻解释道:“我苦思冥想,想出一门功夫,称作‘营清卫浊,是要以你体内清浊二气作引,引导体内五藏,从而遏制住内伤,但是呢,还没想到怎么根治。”
      时若闻患伤久矣,这伤是在西域时捉拿漠北悍匪黄有常,因太过冒进中了圈套,拼死杀了那强盗,却也中了一记无常断命掌,当时他尚是年少,体魄强健,所练的百尺天玄功又注重经脉,故而没死,却也留下隐患,后来西域奔波二十年,大伤小伤无数,也是以这一掌为开始的。这伤会时不时引出体内寒气,却不发作,只是阻碍内气,损害五脏。楚玄云给他开的丹药叫清暑丸,用以引导体内寒气,减弱增长速度的。
      只是这伤不能遏制,只能延缓,时若闻也常担忧,此时听得有办法,亦是大喜过望,道:“我早已不求根治了,能让这伤停下来,我也就万分感激楚大夫了。”
      楚玄云摆摆手,道:“别高兴太早。”旋即面色也有些尴尬,说道:“这功夫我自己都没练,只因涉及脏腑一事,不敢胡来,时捕头,你也是武学大家,知道体魄的关键所在。”原来这功夫他也只是草创,须知多少武功初创之时,大多有些隐患或是不足,轻则效用大减,重则走火入魔,故而要多加小心,魏远书听罢,做个沉思的姿势,担忧道:“总不会自爆吧?”
      ……
      楚玄云狠狠瞪了魏远书一眼,继续道:“我只能保证遏制成功,但是其他的,我也很难猜到。”时若闻全然不在意这些,只问了一句:“楚大夫,那我这一身功夫不会没了吧?”
      楚玄云道:“不会,只是练到后面,难以推测。”时若闻追问道:“多久是后面?”楚玄云道:“少则半年,多则三年。”
      时若闻笑了笑,笑的开心,露出眼角隐约的一束皱纹,他四十不到,却显老态,也是因为这伤,他心想:半年够了。于是道:“无妨,反正半年后,我也快辞去这职位了,倒是也好养伤。”
      韦肃与魏远书瞧着时若闻,心中难免百感交集,时若闻在巡捕司二十三年,二十年是在西域,以外派都护府的名义履职,落得内伤外伤无数,自己呢?魏远书实则有其他大事,也知道巡捕司不是自己长久之地,但韦肃从归州而来,就是为了做捕快,维护一方平安,此时见着时若闻,纵然深知自己可能不会去西域这类地方,却也不由得心生敬意。
      楚玄云见他混不在意,亦是敬佩,说道:“那事不宜迟,我借助金针助你运气,你且把上衣脱了。”
      魏远书与韦肃知道,这是楚玄云要助时若闻修炼功夫,欲要暂且回避,楚玄云却道:“不用回避,你们两个各有所长,在旁看着也好提点意见,反正这内功还没和谷里说,传出去也不算什么。”
      于是两人与小冬霜一齐,寻个凳子坐好,仔细看楚玄云的动作。小冬霜年幼,只是天性好医学,看着也只是图个好玩,但魏远书与韦肃深知,武学一道,既在一心一意,又在博采众长,况且楚玄云身兼七情谷医道武道之长,天资聪颖,江湖早有七情圣手之称,他自创的武艺,个中精妙可想而知。
      时若闻解开上身官服,脱下软甲内衬,露出一身精壮肌肉,只是腰腹胸口处,伤口触目惊心,其上刀剑伤势,火烧痕迹,又有猛兽抓痕,魏远书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遍体鳞伤的样子,他亦与时若闻共经历过几场生死,知道时若闻相貌给人以平易近人之感,实则刚毅果敢,每逢厮杀,必置之死地而后生。韦肃却是初见,难免面露不忍之色。
      楚玄云一边找着穴位,一边随口道:“时捕头是江湖出名的打不死,打不死有什么好的,你看看这一身伤,专给大夫找麻烦。”魏远书与韦肃默而不语,小冬霜仍旧一脸好奇,也算是无知无畏。
      找到穴位,楚玄云用手指比量记下,又运气探知片刻,将三根细针刺入十二正经之中华盖、玉堂、紫宫三穴,又以三穴为基,向下量了一指,刺入一根,又以此作,测距下针,如此反复,刺下七根金针。
      随后楚玄云竖起食指,以时若闻心脏为起,向下画去,魏远书抱起冬霜,以免她不小心乱事,冬霜却不反抗,盯着楚玄云头上若隐若现的气,这是七情谷的内力运行到极致的迹象。
      时若闻闭目调息,记下楚玄云指法顺序,韦肃与魏远书亦是目不转睛。这一段并非什么凶险的事情,只是做个入门,但武功心法一道,入门即是奠基,定下武功路数,故而重要。约莫一刻钟后,楚玄云收手,从怀中掏出一粒补气的丹药咽下,顿了顿,面露喜色。
      魏远书正要问,楚玄云做个嘘声的手势,接过冬霜抱在怀里,轻声道:“出去再说。”旋即起身,四人走出药堂,时若闻闭目调息,一动不动。楚玄云随手将门关上,面带喜色道:“成了。”

第四章 久病逢初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