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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昭武阁[2/2页]

长安十日 相顾无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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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时若闻回长安后,只远远见过郑朔一面,两人并无交集,难道自诏令传到昭武阁,郑朔便有这个意思吗?
      燕北知解释道:“早先我也不知的,是今日你与大理寺那位少卿谈案子时,我爹,偶不是,燕侍郎亲口和我说的,他说郑尚书的意思是,让时大人你多了解一下兵部。”
      时若闻见他神色真诚,也带有些疑惑,所说的话也应当是真。但这是国事,他一个巡捕司的捕快,怎能轻易知晓?郑朔此人公私分明,绝不会因所谓私情故交而对他另眼相看的。
      “话虽如此,”时若闻一时踌躇,想了想,才沉声道:“但巡捕司素来不涉朝堂,郑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玉帐金城虽好,但还是莫要再耽搁了。”说罢,视线稍移,不再看身前玉帐一眼。
      他昨日面圣,受赐周庭配刀,便相当于接受过一次警告,绝不可在这儿犯下什么忌讳,误了应做之事,思及此处,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有几分草木皆兵的味道。
      燕北知一愣,沉吟片刻,竟觉时若闻所言不无道理,但他崇仰郑朔,又觉时若闻为人识大体、亦有实干,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玉帐金城之所以被称为三奇绝地,无非是因为江湖人进不来紫禁城罢了。
      但既然时若闻坚持如此,燕北知也就作罢,转而道:“时大人方才,定然是好奇为何玉帐金城的消息藏的严实了。其实时大人今日所见的玉帐,是完整的、并不常用的玉帐,而平日里昭武阁中所展示的玉帐,其实是这般。”
      说着,燕北知卸下右手护腕,伸手握住身后影壁上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稍一用力,时若闻便听到一阵细微的机括声,又觉地面微颤,这感觉有些类似,时若闻一瞬间便想到了巡捕司中那座江湖称之为镇魔楼的牢房。
      随着一阵机括声,陷坑中的九州地势图悄然散成流沙,起伏不平的沙盘化作平坦黄沙,随即有木板、石板层层掩盖,末了,时若闻面前便只剩下一大片宽阔场地,原先的流沙仿佛从未存在过。
      燕北知笑着道:“这才是人们常见的昭武阁。”
      没有了玉帐,昭武阁中便只剩下那座金城。时若闻看着有些空旷的昭武阁,好奇道:“昭武阁中的官员,似乎太少了?”
      燕北知点点头,一边将他带到大堂门前,一边回道:“万寿节当日有三军演练,事关重大,兵部诸官员都要参与,时大人
      也是知道的。”
      万寿节中,这场军演浩浩荡荡,振奋国威,中原各地的来客,多半数是冲着这个,才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届时朱雀大道上兵戈耀日,甲胄如城,就那么在朱雀大道上走一遭,便已然是朝廷最大的脸面。
      时若闻点点头,却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那也不必,如此这般……空旷吧。”
      燕北知推开大堂正门,展现在时若闻眼前的是一座空屋。一排排案几之上文牍整齐,案几后却空无一人。整座昭武阁,似乎只有这两人。
      “时大人有所不知,”燕北知瞧着也有些纳闷,“今年的万寿节,兵部但凡有名有姓的,都得再军伍演练中做事,有的要负责布阵排兵,有的甚至还要亲自上场。时大人,不瞒你,这次的万寿节,圣上看的很重。”
      时若闻心中记下他的话,随即状似不经意道:“谢燕统领提醒,只是也不知是为什么,难道是这次是日子特殊?”
      燕北知俯身从大堂临门处的案几上翻找着册子,随口回道:“谁知道呢?有人说是圣上五十寿诞,知天命之年,想要不一样些;也有人说,这些年各地都有福瑞,圣上有心昭告天下;还有人说,圣上本来就……不拘一格,故而随性些。唔,找到了。”燕北知取出一册子,递给时若闻,“我也算是钻个空子,禁军统领和兵部员外郎也差不离,这册子你便查吧。”
      时若闻接过册子,也不客套什么,打开来,白纸之上字迹工整,写着兵部的一应事宜。时若闻粗略一看,觉这昭武阁确实不同前四阁,一应兵部官员,包括左右侍郎和各司员外郎,都在申时左右离了昭武阁,有几个甚至压根没有来昭武阁点过卯,册子上只写着“于长安城外点兵”之类的字眼。
      时若闻看的并不仔细,只草草看过便还了册子,一来实在没有什么东西,二来查的太细不好做事,只是他刚还了册子,便听得身后一个威严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你们俩巡了一天了,怎么才到昭武阁?”
      时若闻露出难得的真欢喜,笑着转过身来,抱拳作礼:“下官时若闻,见过郑大人。”燕北知也是甲胄在身,否则定要行大礼的。
      郑朔佩玉带,着锦袍,与在衡听宫中的装束一样,手中却多了一方大印,用黄布包着,应当便是兵部的大印了。
      “无须那些繁琐礼节,我又不是杨玄感那个酸儒,”郑朔说着,越过二人,将大印随手摆在一方案几上,转过身来笑着道:“倒是你燕大统领,我听说你在禁军大营里威风的很呐。”
      燕北知低着头,只觉得脸上火辣,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时若闻笑着摆摆手,连声说不碍事,郑朔也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继续笑着道:“莫要担心我,你倒是该担心担心你爹才对。”
      燕北知叹一口气,耷拉着头无奈自嘲道:“鬼迷心窍了,我爹要是不训我,我都不答应。”
      郑朔背着手,神色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酷烈肃杀,只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样子罢了,教训燕北知的时候,倒像个严厉些的长辈:“禁军统领职责重大,我看你呀,也是北三军那边留下来的恶习,紫禁城哪个是好相与的,这种事情切不可再做。”燕北知自然连连点头道是,时若闻也不出声,只是笑着看着二人。
      郑朔教训燕北知几句,回过神来又对时若闻道:“你也别觉着热闹。神捕之职我早料到是你,却没料到是这个时候,诏令又来的突然,很多事情只怕你还不了解。”
      “说起来,郑大人,”时若闻摩挲着横刀的刀柄,好奇道:“为何是我?”
      郑朔倒是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巡捕司向来只从长安总司中选出神捕,如今巡捕司中除了你,还有谁更合适吗?”
      时若闻一时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巡捕司神捕虽说牌子响亮,可没听说是这么个选法,真论功劳,时若闻虽远去大漠二十年,但巡捕司中的捕快,哪个没有自己的本事。
      郑朔见他仍旧不解,却不再解释,只是叮嘱道:“巡捕司向来有避嫌的说法,你远在大漠多年,回了长安也不乐意动弹,对长安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巡防宫中不是小事,你若有疑惑,大可以多问,问北知也好,问我也好,总之不要两眼抹黑就行。”
      时若闻只是点头。
      郑朔又挑些重要的禁忌讲了,又讲了几个宫中的内侍,再三叮嘱他莫要松懈,才放他往最后一阁而去,这举动看的燕北知有些目瞪口呆,郑尚书可少有对人这般颜色,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还是说,时大人其实是郑尚书的表亲?
      然而郑朔其实并没有表亲,他父母亡于他远赴西域那一年,膝下无子女,也无妻妾,也无兄弟。这位自始至终孤身一人的兵部尚书大人,在送走两人后,端坐昭武阁大堂中,刚毅面容上显出罕见倦意。
      午后的紫宸殿议会,太过令人心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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