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静暝剑不是凡铁,没道理在这文库吃几年灰就生锈才是。
他正奇怪,却听得有人在喊:“时兄,可查到没有?”正是董武柏。董武柏在文库在久等,心中自然着急,巡捕司神捕入大理寺文库本不是什么大事,无奈他们要查的东西不对劲,加上董武柏这犹豫性子,此时也难免要催一催。
“董大人请稍候,”时若闻最后看一眼静暝剑,将其放回原处,又将另一柄长剑的灰尘拂去,才转身朝原本的房间而去。
那房间里,藏有隋延平案牍的箱子打开着,九渊剑仍旧压在上边,几抹黄的卷宗残页掉在地上。时若闻弯腰捡起,却觉切口很新,再看九渊剑,剑身已然不是平躺在卷宗上的了,而是有了个偏斜的角度,剑锋处尚还有一页被正在划成两半的纸。
惊诧于九渊剑锋锐的同时,时若闻小心地将九渊剑抬起,拾起那被截成两张的纸,下意识低头一看,却是一页黄纸,写着隋延平的一件布置,想来无非是些财宝,只是隋延平素以行事隐秘著称,这一页只写了些不知所云的暗语,需得去寻。这对时若闻来说并没什么用处,他随手便要放回去时,却想到自己没头脑收的那个小徒弟,悬在半空的手又缩了回来,又把那页纸揣进了怀里。
吴隐有个好姓,自己给了他名字,却也不打算给他起字,他看到吴隐,便知道他应当是江湖人,应当属于江湖。只是现在再回想,却不知道自己当初究竟犯了什么毛病,忽的想到要收个徒弟,还让他孤身去凉州,山高路远,若是自己还有命活着,就把这张莫名其妙的纸给他算了。
时若闻最后合上箱子,转身离去。
文库外,董武柏脚步不停,来回打转绕圈,越绕越快,越绕越急,其实他也知道大可不必,但却总是忍不住想着些稀里糊涂的想法:若是那箱子不是隋延平的呢?若是隋延平当初的案子牵连了些不可说的事情呢?若是时若闻看了些不该看的呢?若是时日久了,那箱子里的书册字迹都模糊了呢?若是隋延平的案牍太多时若闻看不过来呢……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董武柏却没有下去的心思。文库里的箱子从来是大理寺的禁忌,上一任大理寺卿曾亲口告诫他不能打开,对于那位董武柏十分敬重的老师,这话自然如同金科玉律
,他也曾立誓只当那箱子是空气,如今纵使犹豫着急,却也不敢随意看的。何况巡捕司的神捕便在查询线索,他也没必要怀疑时若闻的能力。
但他总觉得没由来的心慌。
忽的,他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下方的暗影中传来,顿时心中有颗石头落了地,笑着迎上去,道:“时兄,可曾找到需要的东西?”
时若闻只答道:“确是隋延平旧案记载。”却没告诉他九渊剑的所在。董武柏又问道:“那什一堂呢?确与隋延平有关吗?”这时若闻哪里知道,这许久他都是在看靖王的案子,只是他神色依旧平静,只露出一丝思索,回道:“董大人,隋延平与什一堂,既有关又无关。”
董武柏疑惑道:“这又是何解?”
时若闻只是摇摇头,半是遗憾半是沉思,道:“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旧案了。有的卷宗已然风化,字迹模糊,很难看到有用的东西;有的文书只是些琐碎记载,没什么大用处;剩下那一丁点有用的东西,也还需要证实。”
董武柏眉头微皱,择出了一句有用的:“还需要证实?”
时若闻答道:“许多事情尚不知真假,还需要巡捕司多加论证,董大人你也知道,从这种老黄历里摘线索,是一定要仔细的,否则白费许多功夫。”
谈话间,时若闻已经走出阴影,来到文库外,拾起倚在墙边的弄晴刀,横刀入手,刀柄微凉,思及文库中的幻觉,他不由得眼神一暗。文库外的灯火明亮些,将时若闻脸色照的清晰,董武柏一时有些惊讶,问道:“时兄脸色怎的如此之差?”
时若闻一怔,拇指一挑刀锷,露出一小截雪亮刀身,低头一照,才现自己脸色有些白,似是病态,好在并不严重,应当是幻觉所致。不过这倒也是好运,第一次在闹市中作时,他整个人直接昏迷过去,幸好魏明竹在附近。
不过这节不好和董武柏讲,只是笑着道:“谢董兄关心,前些日子偶感风寒罢了,在下是习武之人,不碍事。”
董武柏心中腹诽:即是习武之人,怎的还会得了风寒?只是既然时若闻不讲,他也不便再问,只是疑惑道:“可是与隋延平的案子有关?”他疑心时若闻看到些太过惊骇的消息。
“倒也不能说没有,”时若闻平静道:“方才或许是想的东西太乱了,一时间钻了牛角尖,费了些心思罢了。”
此话一出,董武柏也不好再问,只叹道:“这本不是时兄一人的事情,若非我有过誓,此时便不需你一人费心劳神了。”
时若闻心道:这我自然知道,况且,若非我知道你立过誓言不得看这卷宗,又哪里敢借你的手入大理寺文库。实际上,若是董武柏不找他,他也可能找董武柏,或者找大理寺卿,不过若是找大理寺卿,就是另一个理由了。
“董兄讲的哪里话,”时若闻笑着道:“大理寺与巡捕司同为刑罚,其实是同源同根,这也是我分内之事。”
董武柏点点头,又伸手在铁门某处按下,伴随细微机括声,铁门复又闭合,吐出一柄小钥匙来,正好掉在董武柏伸着的手掌中。
董武柏五指合拢,将钥匙揣进袖中,问道:“时兄此番入文库,究竟是查到了什么?”
时若闻一言以蔽之:“一些旧事,”随即又沉吟片刻,似是思索,解释道:“主要找到三件有用的事。第一,是旧时隋延平在东海的一些布置;第二,是隋延平在立国前,也就是与太祖皇帝一齐征战时的旧事;第三,是几个或许和案子有关系的人。”
董武柏追问:“什么人?”
时若闻笑着摇摇头,笑容神秘,“这些董大人无须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董大人,是些巡捕司要应对的人。”
这话已经说得明白,董武柏知道,那些人大抵是江湖人,还是些难缠的江湖人,大理寺对付不来,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叹道:“早知是如此了。”
时若闻也不知他是叹江湖还是叹别的,只是道:“什一堂在暗处,又盘根错节,董大人查起来切莫心急,在下有些建议,请董大人一听。”
“时兄但说无妨。”
“第一,先寻什一堂过往卷宗,以及牵连什一堂的卷宗。这是为了寻找可能存在的、巡捕司没觉的线索。”
“第二,董兄所寻的诸如天平阁、丹枫山这类组织的卷宗,其实也可以拿来参考。拿钱买命的组织,不管起因如何、手段如何、结果如何,总是有各式相似的。”
“第三,”时若闻神色严肃:“切莫心急,更不要急功近利,遇到线索大可以先积累起来,切记耐心二字。”
罢了,时若闻道:“再者,容我讲个题外话。你我二人今夜的这些事情,尚要隐瞒些日子。”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事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