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再德在登记入仓粮食的时候,被通知明天一早去冲山岛上集训,并关照他在晚饭前移交账目和库存物资现金。
听到这个消息,胡再德欣喜不已,所以将登记入仓工作完成之后,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往保长家走去。
在南街,他见到了垂头丧气的徐全根。
为避麻烦,他往旁侧一家杂货店一站,假装看东西。
店主以为他要买东西,他连连摇头,答非所问。
正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胡再德的肩上:“你不买东西,却在这里瞧东瞧西干吗?”“我……我在看纸烟……”胡再德扭头一看是徐全根,不由尴尬一笑,嗫嗫嚅嚅地说,“买包尝尝,消遣消遣。”“学抽烟?”徐全根说着掏出钱来,“你看中哪包,我来付钱。”十分豪爽。
“那就买包老刀牌的吧……”胡再德胡乱点了一包,拿到手里后,正要抽身而走,却被徐全根喝住:“慢走呀,我们去附近走走,我有些话跟你聊聊。”简直是命令的口气。
胡再德想走已经走不掉了,呆立在那里。
他心里想:天哪,会不会他又向自己借钱,还是耍花枪叫自己掏腰包请客喝酒。
如果这样,他可要不客气地做“铁公鸡”了。
不是吗,前几次他花钱请客他足足花了十块大洋,还借给他二十块大洋去还赌债。
这三十块大洋是各地支持抗日游击队的募捐款,老百姓的一份爱心款呀!当时他打算抽空回趟西山岛,向老爸要来后如数填上,但是自从他来潭东后,工作十分繁忙,也无暇回一趟只有几十里水面的家乡,只能在账单里面附上了私人借款的凭据。
可徐全根却把他当作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神财菩萨!“我有事,因为我明天要去冲山岛集训。”胡再德见甩不掉,只能使出了杀手锏,“今天,我要去宿舍里准备一下行李包裹,免得明天一早去时仓促……”“你去冲山岛?”徐全根以为他在哄自己。
“骗你干吗?”胡再德说,“我还要给接账的同志移交账目哩……”一听到这话,徐全根拉了胡再德就往村外走,他怎么甩也甩不掉。
“你大祸临头啦。”当到了村外,在一棵婆娑成荫的老桑树下,徐全根看看左右无人,终于松了手,“你怎么还蒙在鼓里呢?”“……”胡再德眨巴着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茫然不解。
因为参加了集训,就是说他不久将正式加入新四军游击队了。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个道理,学校里的先生多次这么教导,作为有志青年,应该投入到抗战的第一线去!再说,徐全根也多次劝他投笔从戎,在战场上与秦子刚一见高低,看打东洋鬼子谁厉害。
不是有句俗语,“英雄爱美女”,反过来说,美女也爱英雄嘛!徐全根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怎么反而说他是“大祸临头”了呢?自从去通安桥营救董氏回到潭东,胡再德听了林晓红的话以后,原来一颗滚烫的心,一下子冷却了。
他想,看来自己与她的情缘难续了。
也是徐全根对他说:“要穷追不舍,不达目的不罢休。
女孩子最欢喜体贴入微的男人,如今林姑娘既然在潭西村黄阿姨那里养伤,你就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必要时甚至要掉几滴让女孩子动心的眼泪……”于是他遵从他的主意,一有空,就去黄球娣家看望林晓红,问暖嘘寒,无微不至。
当看到林晓红伤口发痛,皱起眉尖时,他也滚下了泪。
每当这时,林晓红问他:“俗语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没病没伤,哭什么鼻子?”胡再德道:“我是见你伤痛成这个样子,心里感到难过。
说真的,我俩一起从西山岛出来,平平安安多好,如今你……怎么不让我心疼……”说着说着,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林晓红感动得也哭了:“再德哥,你一哭,我会难受……求你别哭了……”还递上了香喷喷的花手帕,给他揩泪……此时此景,胡再德回忆起来,令他春心荡漾……他想,徐全根有时的鬼点子真不赖,可现在,他又为什么……“你的话一句进,一句出,叫我实在不明白。”胡再德说,“你说,我哪来祸了?”他想,徐全根或许又在耍骗吃骗喝的鬼主意,这次,他绝对不会被蒙骗上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潭山石嵝庵,坐下来好好谈谈。”徐全根一本三正经地说,“只要我把祸说给你听,你就明白了,届时,你就知道为兄的良苦用心。”“当真?”胡再德半信半疑,尾随着徐全根上了潭山。
太湖之畔的潭山,西北走向,呈团状,山上林木葱郁,果树遍坡。在它的南坡,梅、桔、桃、李,参差而立,葱茏相映。半山腰里,有一片翠接青云的竹林,绿烟霭霭,翠气溶溶,萧影袅姿。
在绿林翠竹丛中的山麓,有座名字叫石嵝的庵。徐全根、胡再德踏进庵去,径自走入一间厢房。庵里尼姑见有香客来,泡上了两杯清香扑鼻的绿茶。
第51章 防微杜渐 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