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只凶兽与阎君,你我混进里面,将顾婆的魂魄偷出来,算起来,时间、伤亡程度、胜算都要比闯更可行。等到他们一伙子修为浅又糊里糊涂的鬼士发现,可能已经是几个月以后了……”
云末斜了一眼至空,记起方才谁说自己愚笨的?这样心思缜密,哪里与“愚笨”二字沾的上边?不过他说自己愚笨,却并非是谦虚之词,可见他在师父所言“更好的办法”时,抑或再早一些,就想到这“更好的办法”了。
她又不由问:“若是闯,多大胜率?”
至空似是微不可见笑了笑,“十分。”
“十分封顶?”
至空点点头,云末笑了笑,这便是真正的不自谦,“十分”自信啊。
她又问:“你对地府很熟悉?”
“闯过一次,那里大约几万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
云末听到弋黎刻意发出的脚步声,不再说话垂眸跪着。弋黎捧着一盘子枇杷,施法剥了皮,边走边吃着,正欲说话,一道甚是熟悉的声音传来:“几万年才来你这做次客就拿枇杷招待我?你吃的倒挺好。”
弋黎白了一眼,将果子放在塌上的桌上,回道:“要来就上来,站在山下等我去接你?”
说着拂袖解了这山上的屏障,坐在塌上面不改色的继续吃枇杷。
云末终是觉得跪在这里来客人着实不太好,便问道:“我同师兄到别处去跪?”
“不必。就是兴师问罪来的,你们走了,他倒理不直气不壮了。”
云末和至空还未来得及思量,一道身影已然入了洞,“瞧你说的,我来看看你不成?何来兴师问罪之说?”他师兄妹跪在地上竟未抬头去瞧,弋黎微笑瞧着,果真是他的徒弟,有大将之风。不错不错!
云末眸子淡淡只看到那身影衣衫一角极素雅的淡蓝色掠过她的视野,声音听上去与师父年岁相近。
“哼,来瞧我?我这苍台山是安了门?上了锁?才让你这万年都未出现在我这?”
“嘿,这收了徒弟说话如此夹枪带棒?也不怕他们笑话!”
弋黎这才收了收。冲云末与至空道:“见过润元上神,唤他师叔便可。”
云末与至空抬头,“见过师叔。”
这位润元上神,虽是一直在笑但是却让人心生疏远,不似弋黎瞧起来冷冷淡淡的,性子却是极柔和极热情,相处起来也甚是舒服。他含笑看着至空与云末,若有深意道:“你这二位徒儿,真真是年少有为啊。”
云末一惊,莫不是?阎君?可阎君哪有穿着如此素净又瞧起来这般和善,还是位上神?
阎君?按她的想法,应该是,长相凶猛,可以说“凶神”了,最起码,也得穿件黑袍子吧。
眼前这位坐在塌上又拿着枇杷吃的起劲的俊郎神仙,离阎君二字相差甚远……
而且……她三个时辰前才在他地盘打了场架,现在他吃着自己买来的枇杷?很是……戏剧……
至空就淡定极了。万年来他对弋黎再了解不过,虽是平日疾言厉色,护犊护起来,怕是三界,不,六界内无敌手。
弋黎满意的笑了笑,颇得意道:“那可不,我的徒弟。”润元阎君接着笑道:“厉害到若他想杀了我那两头凶兽,掀了我的地府,怕我也奈他不可。”
弋黎笑的自若,“我这徒儿没别的本事,就是知进退,自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在师兄你的地盘动土。”
润元指尖摩挲着桌角,目光放在果盘上,“不敢动也动了。”
弋黎板了板脸:“还不快向师叔赔罪!”
一黑一白两妖恭敬磕头,目光浅浅的,“请师叔恕罪!”
“瞧,他们若知道那地府是师兄你管着,我借他们千百个胆子也不敢。”说着又挥挥手,“快下去,省的在这惹你们师叔不高兴!”
“弟子告退……”
“弟子告退……”云末跟着至空出去,微微听到润元上神叹了口气道:“怪不得你十几万年也不收徒弟,就你这护犊子护起来,也不怕他们把天捅个窟窿!”
“怎会!他们乖着呢。”
云末心中暖了暖,这苍台山以后,便是她的家了,有师父,有师兄,不用每天睡树上了。
她不喜欢睡树上,可自打父母没了后她又没有家,便成了只无家可归的野猴子,哪有什么过多的要求。
至空目光在她脸上放了放,等她回眸过来瞧他时又不动声色收回去,道一句:“早些休息。”
“早些休息。”
成书自打回了天庭就是被兆臻上神关了起来面壁思过。
说是关,也不能算。不限制他的行动,但是必须得面壁思过三日。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如今才一柱香,成书心急如焚……
他因着云末耽误了行程,原本需要交给修棨上神的信也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若不是修棨来灵解台,兆臻还时时思索为何没有回信。
成书,从未如此办事不妥过。他坐在蒲团上想着若是三年后,他该到哪里去寻云末,脑子乱成一锅粥,他用了静心决,道一句:“我拿你如何是好……”
弋黎好生送走了来兴师问罪的润元,眸子里神色不明,似是被一层烟云拢盖。
想当初,润元、玉清与他,彼此性情相投、又都是甚为出色之辈,故结为兄弟,润元为大,他为末,再后来又同拜在松泉真人座下。
号称“神界三杰”,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同窗、手足之情,一时被三界传诵。
再后来,玉清野心勃勃,眼中看到的是那万尊之位,他与润元助他,他如愿以偿。
只是却未曾清楚知道,玉清他背地里,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这万年来,彼此间也联络不多,他窝在苍台山,似是与世隔绝,不过是不想为他所用的借口,所幸,玉清还给他几分薄面。
而润元,他心软,玉清找到他差点声泪俱下道冥界如何如何难控制,如何如何不听话,冥界的阎君如何如何没有本事,润元念着昔日情分,这才到了冥界,替他守了冥界。只是……这份差使……难做啊……润元在他这呆了不久,叹了好几口气,只道有退意,奈何烫手山芋接了,不好还回去啊。弋黎望着天空,星辰闪耀,可若玉清自毁其路,谁也帮不了他。
都变了……
手足之情淡了,同窗情谊浅了,当年重情重义的玉清,深陷权力的囹圄无法可救……
还好,他两个徒弟还在。
弋黎悲凉的心里透出些许欢愉。风起,扬起一片灰尘,掀起他的衣角。
何人话仓桑,何事话悲凉……
他又沉沉叹口气,回了石室。世间百态,诸人诸事易变,不过沧海一粟,过往烙下的痕迹,终有一日随着那坟上一抹青烟悉数归于混沌,困住自己的,也从不是爱、恨、过往抑或放不下的情愫,而是皆起于“念”,你若念,便会顾虑,若念深,便成了执念,没有念头,自然无谓,心无忧,行无绊。神仙又待如何?大约胜过凡人的,便是活的太久了,见得太多了,对诸事,不似凡人那般执念颇深罢了。
可却也有神仙是例外。
诸事,都有例外……
今夕何夕,青草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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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家唯一一个高中生高考顺利,金榜题名,前程似锦。也希望大家一切顺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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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今夕何夕[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