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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结果却不真切。因为他此次返乡,还负有押解一批太原府淄重的责任。因此,他带了十一、二名随他久历沙场的极剽悍的亲兵,以便沿途护卫。更有熟人告诉张盖,印西桥是个大孝子,却已有十来年没回老家。去年入冬后,此人收到一封家书。云印氏已过古稀之年的老母,数日前偶感风寒,竟一病不起。这早已风烛残年的老人家,殛盼临终前与唯一的儿子再会一面。这印西桥自得了消息后,便茶饭不思、一宿数惊,一心只求快点儿回乡。可从太原府到风陵渡,他一行日夜兼程只花了几天时光。只是近日有人从家乡带来他娘的口信,说眼下病势稍缓,要他不必焦躁。他这才稍稍慢下脚步。
      得了这消息,张盖犹豫了。他历来敬重孝义当先的汉子。如今听人这一说,不禁对当年这案子是否还有隐衷,起了疑心。为求稳妥,他把此案写成一文,托一老朋友带给印西桥,要他解释。他的本意是若印氏的解释说得通,此事也可缓行。不料那厮除了加强戒备,对此毫不理会。这一来,事情可就棘手了。按江湖上的规矩,此事该由俩当事者自行了结。如今瞧这架势,怕是不成的。若是找机会硬干,也难。这印西桥当年便是硬马快剑。三十多年历练后,如今的他,已算是江湖上曲指可数的武林高手。尽管此人已五十出头年纪,听说却悍劲如旧、谲诈机警异常。况且还有那一大帮功夫不浅的亲随日夜严密护卫。单靠他师徒俩,得手的把握不大。一旦失手,丢了性命倒还在其次,一世的威名玷污,他接受不了。思前想后,未一可行的办法是再添帮手。
      于是暂缓行动。
      回到京城。
      64搭手
      老人有个老友,此时就在京都。此人叫杨开。瘦高个、六十出头年纪;早年是南粤武林一哥、现已歇影江湖。
      他备下酒席,着弟子袁方道去邀老友商议。
      结果来的不是一个,倒是俩。杨开带来的这位,是他表弟、也是张盖的熟客。这人便是江淮侠界名宿、正值壮年的司马无疾。如今在江湖上,此人的声势之大,颇有盖过麻衣张的苗头。听罢老人一番说辞,这哥俩二话没说便答应亲自出马帮忙。并且建议,在印西桥回乡的必经之地长乐坡,与印某了结前怨。张盖大喜。他的关门徒弟袁方道,年岁不大,已成武道高手。师徒俩,再加上杨开和司马无疾,真可算得上是集南北一代枭雄。任他印西桥再怎地骁勇善战,这一干武林高手,都要在此做了印西桥。
      不过,接下来具体商议如何操作此事。
      却又多少令他不快。
      本来,他要随他而来的同伴集结在“歇仙楼”前,只负责堵住印西桥等人的去路。由他出面,单挑印西桥。此议却遭到扬开和司马无疾的同声反对。这俩人坚持,应由他俩在前道偷袭、张盖在后面包抄,一举斩印西桥于桥头。印西桥狡诈善变。如此这般,可免印氏有任何逃过一劫的机会。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大家都不愿说破的缘由。这就是,近年来张盖一直抱病在身,武功已大不如前。年前害了一场感冒,还没好利索。这俩人怕老人家万一失手,不仅坏了一世英名,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拗不过两位老友的再三劝说,张盖只好同意按他俩的方案下手。这老张盖人称天下第一豪侠,一生义字当头;江湖斗技,无不堂堂正正地与对手摆开架势、一决高下。唯独此番,好不容易翻出了三十多年前的老账,当作此生的压台戏玩它一把,却只能玩一出偷袭的把戏。因而想来不但无趣,还格外酸楚悲哀、叫他有了一种英雄气短的感慨。
      65狡兔
      张盖想,年前了事。
      结果大伙商定,腊月廿一,东下长乐坡。为防印西桥耍出啥小伎俩,他又派袁方道去了前出长乐坡三十里的灞桥驿。
      袁方道住进设有客房的一家酒店、掌握印某一行的动向,尾随其到长乐坡。
      按理,印西桥等人是应在年前西回长安城的。不料,腊月廿四到了灞桥驿后,这一行人却止步不前。还楞是在虽不算偏僻、却离大唐京城只三十余里的的他乡熬过了新年。今日晌午前,弟子袁方道悄然潜回长乐坡,传回的消息却又令他大喜过望:
      印西桥终于来了!
      袁方道说,今儿一大早,印西桥大概是慑于这一路冰天雪地之苦,决定暂且把太原府淄重移入驿站、予以封存;留下所有亲兵驻守在驿站。随后,他遣散众多脚夫、另雇了当地一山民和他的两头驴,驮了行李杂物先上了路。就在他以为印西桥又要变卦时,只见他偷偷转出驿站;换蓝袍、跨枣红马,单人只骑西出灞桥驿。估计日落时分即可到达长乐坡。张盖心想,这回是老天为他多年来的的精诚所感动,要犒赏他;而那印西桥命里犯难、在劫难逃了。不过他不相信,印西桥就敢单人只骑闯关。于是他嘱咐大伙儿,届是只要截住他的帮手就罢,他要的就是跟印西桥单挑。
      66残局
      可怜天不假人。
      谁会料到,临了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硬生生把老人摆下的这一盘好棋给搅了!当时,桥东“泰和”货栈附近的撕杀,也使老人心头一紧。饶是他久历江湖,惯于铁血生涯,似这般集团野战、滥杀无辜的惨烈境况,也不多见。由是可知,截杀者非同寻常。所求亦耐寻味。这么一思量,倒把一肚皮的懊丧放了下来。他决意留在此地静观待变。于是,他朝那些纷纷瞅向他不知所措的手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自个儿却翻身走出店门,就了右手的一堆喂马的草料旁、背手而立。
      刚才,良机陡现。当印西桥败走桥逸,又再度闯上桥头时,何尝不是张盖予以截杀的良机。更何况,此前准备在桥东截住印西桥等人的袁方道等三人,眼下已重新偷偷汇聚到桥脚下。他们各执兵器、数度起身示意张盖动手。而张盖也一时兴起,准备把印西桥堵在桥下拐弯处。可最终还是把那提刀按了下来。
      继而,那个受到重创的剽悍年轻人驰过桥头。
      转瞬间,印西桥回来了。摆脱了桥头上前截杀的印西桥,这回没再犹豫。他迅疾与那年轻人汇合,由酒家斜对面的小道仓惶朝南山奔去。其实,张盖此刻心里也是矛盾重重。——尽管当年印西桥行事过于阴毒,可如今这般趁人之危加以报复,却非真侠者如张盖所为。也不是他的初衷。所以他还是断然拒绝。此外,张盖久历江湖,自然看得出眼前这场撕杀,有点奇怪。如果这伙人的目的是要截杀印西桥,那么当初在他负伤败下阵来、驱马疾走的瞬间,就可成事。后面满是追兵,前有劲骑兵堵截。对他来说,依然是棋盘上的一死劫。那伙人要重新截住并取他的性命,并非没有机会。尤其是这伙人还有那功力极深的道人压阵。为何道人一声锐哨,将手下喝住?而那道人指挥手下一帮劲骑打马去追小个儿,更让张盖百思不得其解。以致他站在那儿,迟迟没动身子。待到印镇、印西桥相继突围奔过桥来,众人都以为只是战线西移。可出人意料,战事却又嘎然收场。等他将目光拐向酒家斜对面奔终南山的小道。小道上却早已是人骑俱无、尘埃落定,只留下一派白莽莽阴沉沉的山川。
      张盖叹了口气。

八.大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