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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躲猫猫[2/2页]

李白出侠记之青蛇 这边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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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女佣送来热汤手巾、收辍完床上的残羹剩饭,他才勉强一笑道:
      “大哥,您这是——从哪儿过来的?”
      陶宝昌把个眸子咬定老弟,半晌,才颔首“嗨嗨”一笑,压低嗓门字斟句酌地道:
      “从你侄女那儿过来的。外面风声紧得慌——刚才那帮人是咋回事?”
      “是查户口的。大哥不会就为这事才赶回来的罢?”陶宝森说罢故作轻松地笑笑,早已将手边的筷子递了过去。接着又对老爷子道,“那是别人家的纷争,咱老哥俩先进里屋喝两盅再说不迟。”
      “那——”
      陶宝昌却不动身,若有所思、欲言又止。陶宝森心里一动,忙道:
      “前天那案子,如今城里都是怎么说的?”
      陶宝昌猛一抬头,打了个激凌。他是聪颖异常,早听出三弟这话里有话。呷了口茶,瞅了瞅陶宝森,一时无语。他太了解自已这个老弟,心高气傲,为朋友可以胆大妄为,并从不听他劝。好在他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当回事儿。如今只是担心老弟不要一时冲动,捅出个马蜂窝来。
      陶宝森笑嘻嘻地摇摇头。这陶宝昌见状有点急了,把老脸一板,又道:
      “可守仁来找了我。听说,有官府的人掺和在里头?那是——几个漠北太原府衙门的客人?”
      “谁知道。”
      “如今还藏在镇子里吧?”
      “啊——不会罢。大哥哪儿来的破消息?——笑话!人家好不容易逃进山沟,干嘛再转回镇子里来。当真就吃了豹子胆?”
      “老三,你好糊涂!”陶宝昌嘶哑着嗓子道,“守仁还陪我去找了他吴老大。他揣摩那几个漠北太原府衙门的客人,还藏在镇子里。今儿下晚就会有人冲镇子里的人来,我瞅着恐怕是冲咱老哥俩这儿来!”
      “啊——”
      204作茧自缚
      陶宝森一听,可真急了。
      你道为何?原来那守仁姓胡,是他最小的徒弟,现在京城北门禁军羽林将军陈玄礼营里充任伍长。而所谓吴老大,便是陶宝森那已过不惑之年的大弟子吴川。至今长安城东北角一带,仍然是他的地盘。吴川豪爽却不失利落沉稳,最受陶宝森爱重。他这一说,难怪老哥急眼。经此一激,大冷天的,他额头却还是沁出一片汗来。
      他想,瞧这苗头有点儿不妙哩。
      初五一早,他便进了城。当夜就歇在徒弟守仁家。他这一来,是给老长官、老朋友拜年,二来是要将年前未来得及送的一批药材,补送过去。初六午后,他跑去瞧一个忝为葛福顺幕僚的老朋友。那人跟他很谈得来。不过这天的情绪瞧着却极低落。陶宝森不免纳闷,问那朋友近来出了啥事。这人却吱却吱呜呜不肯多话。他不禁好奇。后来,这好奇心愈发炽烈。到傍晚,他没熬住劲。于是,把那人拖到常乐坊“留春楼”妓院,找一个老相好逗乐,就是要弄个明白。这人喝了个烂醉,方才说出缘由。原来近年皇上对屡屡恣纵不法的王毛仲,颇不以为然。前些日子更是有意冷淡王毛仲,对与之关系密切的禁军诸将领如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左武卫将军李守德等,也已有所顾忌。年前甚至谣传皇上要对王毛仲动一动。此人劝他赶紧回乡下,或可避了这祸事。陶宝听罢,却大不以为然。别说他与老长官,在官场并无甚瓜葛,说不上牵累。若老长官真有祸事,他倒有帮一把的胆气。话虽是这么说,可毕竟事关大局,因而闷闷不乐。
      这天他最后也喝高了。等到傍晚一觉醒来,窑子里哄传,皇城眼皮子底下的长乐坡,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血案。更有人得了消息,说是北门羽林军有人参与其事。他回到徒弟家,找来徒弟守仁。守仁苦了脸,正为这事发愁。原来此事早瞒了为人忠厚的羽林将军陈玄礼。事后,陈玄礼还悄悄找来一帮心腹,以国家大局为重相托,勒令手下任何人都不准参和进去。他想想也是,便决定明儿尽一日之光阴,把手头事儿抓紧了掉。后天起个早,回长乐坡自个儿那快乐老家。谁料,晚间有人说,他的好友、京城大富商陆申也卷入这案子丢了性命。随后不久,又有消息说此次事件里,还死伤不少镇子上的无辜百姓。他这才着了急,愣是一宿没合眼。好在徒弟守仁家,就傍了城东春明门城门下。好不容易熬到三更天,城门甫开,便出得城门,赶回长乐坡。
      老哥俩僵在了那儿。
      谁也不想先说话。
      “下一步该咋走?”他头疼。
      205老鳖探穴
      这时,屋门响了。
      陶宝森道:
      “说。”
      他听出,敲门的是一个小伙计。可这家伙没说话,却推门而入、挨到他身旁。陶宝森恼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伙计也不介意,顿了顿,禀报说是有个姓冯的老道人过访。陶宝森莫名其妙,而老哥陶宝昌却是心里一动。他把伙计支走后告诉老弟,这老道人是他出走宁夏后,老哥结交的一个老朋友,彼此之间相知甚深、相处甚笃。只是此人常年隐居在江南的九华山深处,与他又有两年多没碰头了。不过,有一层他没敢告诉老弟,就是这老道人,其实就是老一辈的江湖枭雄冯处澄。如今他虽然金盆洗手,可圈子里的影响,却是只大不小。尤其是他有一徒弟,还是禁军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的表弟,与深受皇上宠信、权势熏天的霍国公王毛仲关系极为密切。他不过三十出头,却极有城府;武功还特别高,如今儼然已是蜚声北国的道界豪侠。
      陶宝森不禁诧异。老大哥想了想,要他等在屋里别动,这才起身去会客。这一去半个时辰都不见他回来。陶宝森无奈,自个儿来找印氏叔侄聊天。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还没见老哥找他,不觉烦躁起来。于是直接闯进客厅。此时,那老道人已走了。再瞧他老大,虽然还垂着脑袋,簇紧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陶宝森奇怪。他猜想八成跟那老道有关,于是追问那老道人何为而来。陶宝昌沉吟半晌,把话题叉开,告诉他老弟说,他那两天在城里的一言一行,老哥他可全摸了个透底儿清。陶宝森听他这么一说,顿然哑口无言。招呼下人拿了酒来,只是埋下脑袋喝闷酒。如今,他最想听到城里的、尤其是徒弟那儿有甚新闻。可瞧着老哥那副惶恐不安的神情,便把话头咽了回去。陶宝昌一见老弟这德性,便全明白了,身子一下凉了半截。他也不再矜持,一口气将他包栝守仁摸到的情况全兜底说了出来。——
      原来这守仁通过陶宝森把兄、在王毛仲家充当护卫头领的孙谦,弄清了这次北门羽林军来长乐坡的目的。这目的就是截获一封与王毛仲有关的秘简。那王毛仲如今官拜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霍国公,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可居然有人敢告他。此人也不好缠,乃太原府少伊严挺之。而他通过陶宝森大弟子吴川了解的情况,证实确有此事。吴川还告诉他,这两天羽林军还会同南牙禁军,不仅对京城各城门严加盘查,又派人对那两个漠北客可能转呈秘简的处所进行监控,其中就有齐浣在京的小屋、太原府伊元勤之子元演府邸和京城大富商陆申的大宅院。今日有迹象表明,几个羽林军高手一早就出了城。此次仍然把追缉漠北客的重点,放在了长乐坡。守仁托陶宝昌告诉他师傅,务必不要去漟这股混水。陶宝昌一听着了急,随即雇了辆车回家来。——接着,他又告诉老弟,刚才来访的老道人,就是冯处澄他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206步步为营
      陶宝昌顿住。他冷眼朝老弟瞅瞧过来,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这种态度不是他的常有的。
      陶宝森赶紧低了脑袋。
      他半晌没吱声。久历江湖的他,哪会不知道眼下情势的严峻。最叫他不放心的,是冯处澄竟然盯上了他。这是眼下更直接的威胁。更不必说,他的身后,还有他那宝贝徒弟和禁军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这份量太大,他有点承受不住了。不一会儿,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已是冷汗淋漓。一连又喝了两三盅酒,苦巴巴地一笑。陶宝森到了这地步,也顾不得体面,只得一边招呼下人拿酒来,一边把遇见印西桥叔侄、最终又把那叔侄俩藏进家来的事儿,合盘托出。那陶宝昌还没听完,脸已青了。陶宝森说完,见老哥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似乎没了主意,便赶紧打住。随后自我解嘲一般说道,他原本只是奇货可据,看准机会拿它赌一把。如今老哥觉得碍事儿,可以放他叔侄走人就是了。陶宝昌自顾瞧着阴下来的天空发楞。陶宝森见情形不对劲,推说喝多了,推盏起身。可还没挪步,乜斜着眼瞅了瞅呆坐着,愁眉不展的老哥,叹了口气。他叫来侍女,将老爷子扶进内室歇息,抬腿便往偏院而来。可出乎他的意料,没等他进院,陶宝昌已一个“长蛇褪水”,疾疾抢在他头里,堵住了他的去路。这老爷子说是已经有了好主意,硬把陶宝森拉进内屋,咬了他的耳朵,说出一番话来。陶宝森听罢,只是点点头,并没马上应允。陶宝森此时可是左右为难。依了老哥吧,实在是不甘心,也挺没面子的。他这一世,啥都肯丢,不能丢掉的,就是他陶老三的江湖豪侠的声名。可不依老哥吧,面对的风险实在太大,弄不好不仅坏了自个儿的性命,还连累老哥一及吴老大那一帮弟兄跟着倒大霉。虽然打心眼里服了老哥的足智多谋,却还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他要瞧一瞧形势,再做决断。陶宝昌见状,不由地叹了口气。他这老弟性子拗,且给他个喘气的功夫,自个儿再好好权衡一下利弊得失。若是逼得太紧非但成不了事,反而要出大漏子。于是,他笑了一笑,自顾出门来到门前的街面,把老弟一个人丢在书房定定神。
      陶宝森心底一松。不料转眼间,老哥陶宝昌却又回到书房来了。原来,陶宝昌出门在镇子上转了一圈。往常乡相亲们对他是满怀尊敬,礼数格外周全。今日他走到哪儿,大伙儿便有些个人心惶惶、神不守舍。一打听才明白,从一大早起,那一大帮兵痞来到镇子上,便是如此。偶尔有一老人凑上前来,却是未开口、先掩嘴,弄得他挺没趣的。于是,转身回家来。
      他催促老弟早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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