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中穴位。他顿时肩头一麻,手里的铁称杆几乎脱手。
葛老七暗自叫苦。他忙顺势右转,伤肩一垂,左手护定命门,右腿使出一个可谓看家本领的“穿山腿”,倾力踹向老道下腹。
葛老七这腿功当日也堪称一绝,能挡者寥寥无几。
老道瞧这腿来得太横,有点急了,索性把真气一提,用右掌硬接。只听“砰”的一声轰响,也不禁往后移了半步。
再看葛老七被道人的掌力一撞,横摔下去。
只可怜那老金头,此时正巧避向门旁,却堪堪被葛老七没收回的腿打中后背。老金头脑袋一蒙。他一个踉跄,翻身疾退数步,踉跄了两下才站稳脚跟。那道人“嗨”的一笑。只见他树起铁扇,朝葛老七执手一揖,道声“得罪”。
随后转身。
劲风似的一溜碎步,长驱直入掠入西花园。
4
有一堵墙。
灰白色的墙。这老道才出得店堂角门,便迎面撞上这堵墙透过来的一股无形的劲气。老道急忙收住脚步。把眼一瞧,对手竟是身长不过中人的一介书生,正张开两臂、朝他颔首冷笑。
这便是李白。
此前,一身灰色布袍的李白,正背手肃然侯在近门的花园一角。他的两肩,早已落了厚厚一层白雪。
李白一点也不含糊。
见老道到得身前,趁他还未站稳脚跟,蘧尔移步探身,一个“饿鹰啄食”,疾指他的咽喉而去。老道眼见耳旁寒风一动,慌忙拨转身,脚尖一点地,腾身而起,退在一丈开外的南院门前。
这边丹砂早已长刀出鞘,从左侧护定李白。
而更令他惊奇的是,刚才明明瞧见那葛老七横摔下去。此时却又幽灵一般飞到他的身后,挺起铁称杆逼住他的退路。
李白瞥了一眼丹砂,示意他后退,随即垂手躬身一揖,笑道:
“老先生,见笑。”
4八
老道不禁谔然,一时语塞。
等到定神看去,却是个后生。只见得此人两眸炯炯,如饿虎咄咄逼来,心头一凛。想这伙子指掌间劲疾如电如风,而面对强敌却又异乎寻常地镇定、从容,着实不多见。不由得惜才之念顿生。
不过要他就此作罢,也不可能。
他倒想再试试李白的身手。于是,老道一边欺身逼近李白,拱手一揖,连声道“幸会”,一边瞅准空子,劈面疾出数掌,朝李白肩、颏和脑门打去。
李白并无怯意,脚下游走自如,一一避了过去。
这一个回合过后,老道暗暗吃惊。他原想打李白一个下马威,把他逼远,再作计较。却未料李白身法如此轻灵,不经意间,便避过了他这一轮堪称凶悍的攻击。不但如此,眼前这后生躲闪腾挪之际,铁指屡屡偷袭道人胁、肩大穴,尽显其极高妙的轻功与剑术。
更糟糕的是,就在他与李白竭力周旋之际,身后又有人逼来。
这是严引泰。只见他率先掠入后院,逼向道人身旁。严引泰身长力大,他没等道人转身,便倾力朝他胁下打去;葛老七随后闯了进来,略一调整,便瞅了个空儿,挺起铁称杆,便探身向老道面门恶狠狠刺去。
李白见状,一个“仙人指路”虚戳道人左肘大穴,趁他去躲葛老七的铁称杆,再使出一个“接节枪”的绝杀,直指他的咽喉而去。
在老道看来,这似乎是一场看似喜剧式的杂耍。
可严引泰却很担忧。
他担心,接下去这救死扶伤的“广济堂”
会演变成了一所血腥的屠宰场。
4八
形势突变。
就众在人都以为这老道力立败现场的一刹那间,只见他右脚尖猛一点地,身子一仰,硬生生横着掠出一丈开外,又在西房窗下稳稳站定。
众人见状,都吃了一惊。
刚才老道见李白、严引泰和葛老七三位高手左右夹击,料已无胜算,叹了口气。他早有退意,又见李白骤施杀招,再不迟疑,施出“卧蛇捕蝉”的看家本领,一下便脱出重围。
不过还没等他站稳,李白脚下更快,只一掠,抢到屋子窗前逼定老道。
他一方面将老道投向房内的视线挡住,一方面封住了他突入房门的通道。
老道无奈,向李白合掌一揖,又对严引泰、葛老七笑道:
“各位施主好身手,贫道领教了,就此打住,如何?各位施主不明究竟,若要论起来,贵号大东家陆申陆老先生,还是贫道神交已久的老朋友哩!”
李白道:
“既然如此,晚生倒要请教,老先生如此这般打上门来,却是为何?”
老道一拈手里的铁扇,道:
“贫道了无恶意,此乃误会也。”道人抬头四下来一瞧,用扇尖点向李白身后不远处的屋子“——敢问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屋子眼下正歇着两天来一直为陆申瞧病的郎中。
严引泰一听急了,喝声“道人,休得无礼”,一面欺身逼近老道,一面摇手示意李白别再理他。葛老七心犹不甘,见状也重新提起真气,抢身上前,堵住老道退向药号后门的通道;严引泰则一晃身子,抄到了道人的背后,一个“拨草见蛇”,堪堪要蓄力打出一掌。而丹砂则掩至李白身旁。一把大刀直指道人的咽喉。
李白忙向众人摆手。随后却不动声色,又向老道一揖,朝身旁的堂屋做了个请客的手势,道:
“还是这儿方便哩。先生请!”
老道朝李白颔首一笑,随后他径自转身、向堂屋后门缓缓而去。他边走边说道:
“玩笑而已”。
4八4
严引泰松了口气。
他朝葛老七递了个眼色,疾步走向二进的门楼。葛老七会意,抢在李白之前,紧随老道其后而来。
此刻,当值伙计正横把在后门前,见状忙转身一溜烟回店堂张罗待客。
老道瞧见那伙计已将侧屋墙壁飞散的砖块粗粗收辍一过,地面还留有不少泥墙的残块,不禁皱起眉。
迟疑片刻,他顿住脚步,车转身朝身后的李白执手致礼,道:
“恕贫道无礼,敢问您可是李太白?”
“哦?——蜀人李白,请教了。”
“得罪,得罪。居士如今在长安城可是侠声不,诗名鹊起啊!”老道朝早已沏好茶、端到他面前的桌旁后垂手而立的伙计,和又贴近他身旁的徐纪瞥了一眼,亢声道,“——贫道乃长安东明观老过。此番打搅贵号,全是受人之托为贵号而想。李太白居士真了不得,这‘广济堂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不过依老道看来,这陆家老屋早晚也会快为一是非之地,还是请贵号早早为大东家陆申另做打算为好。”
李白心里一凛,道:
“请道长明教。”
老道乐了。此刻,已听得净街鼓一声声从皇宫那面传来。“对聪明人就不说那废话啦!”他微微一笑,道。随后,他把打开一半的铁折善“吱”的一声收拢来,又朝李白、徐纪合掌一揖,转身朝院门走去。徐纪见道人拔腿要走,也不勉留,朝身旁的伙计一瞅。厮忙奔向柜台,将已配齐的一大匝药提来,递给道人,随后开了大门。老道接过药,掂了一掂又顺手放在床上,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吊铜钱,轻轻搁在那匝药旁,对李白笑道:
“这药还是留给用得着的人吧。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他说罢,笑一笑。
随后转身飘去。
八十一.道非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