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宝昌瞧去,敞开半扇门的堂屋,暗暗的。女婿廖永方吃惊地斜倚着门、朝他连连摆手,示意他赶紧退出去。这廖永方大概是瞧见老丈人陶宝昌站在院里,身后跟了一剽悍的后生,怕惹出更大的祸乱来。
陶宝昌骨子里有股倔劲。
见此情形,反而撂下心底的负担、仰起脸笑了一笑。廖永方慌了,赶紧一扭身、悄然掠到他跟前,耳语一番。
此时,离冯处澄拿了拜帖来见陶宝昌,已有小半个时辰。
先前,当等廖永方扶病诚惶诚恐地赶来告罪请安时,眼前道人的这份化客为主的大气,不由得使这羼弱的中年汉子顿生卑微之感。听得廖永方走上前来,冯处澄这才睁开眼,肃手一拜并请他宽坐。廖永方请他进屋说话,也被他拒绝了。一番客套后,冯处澄便把来意合盘托出。那对陶宝森此次在京的动向、尤其是对他在“回春院”的活动细节了如指掌的广大神通,听得他暗自心惊、毛骨耸然。而对他随后的一大串谦恭却不着边际的回话,冯处澄竟照单全收,显得格外有耐心有气度。
瞧着陶氏兄弟迟迟未到,廖永方诚惶诚恐,忙不叠地给他赔罪。
他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硬生生把他这老童生抱歉的话儿打断了,竟随意地与他扯些个天候节气的闲话解闷儿。
廖永方听他岳丈说过,这冯处澄早年横行江湖,夺人性命如儿戏。
当年人称夜枭,其阴鹫狠毒可见一斑。如今眼前这似乎和蔼温宛的老人,竟有如此声名,简直不可思议。不过他也明白,人世间的事儿,常不有不能理喻之处,往往更难缠不好对付。于是言语间心里更添了一份警觉。眼下,见陶宝昌进得院门,瞧模样还有跟冯处澄等拗一拗手劲的意思,怎么不另令廖永方更有不堪负担的忧虑。
陶宝昌听罢,暗自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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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冯处澄太了解了。
要说这冯处澄,如今是少有人知道。可在三十年前,却是个可吓唬顽皮小娃子、叫听者闻风变色的恶魔。此人早年横行河洛,杀人如麻,江湖人称夜枭。谓其平日为人谦和,深藏不露,一旦出手,如传闻所说枭儿夜鸣,可顷刻之间夺人性命。
可后来,情形却是发生了一个大反转。
就在他武功与声望直逼南方几个大侠如张盖等人的时候,却突然金盆洗手,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人从江湖上销声匿迹。
后来有人说,他是隐入道山了。
这一回,他拗不过爱徒颜初子的几度请求,重出江湖。本来,他坐镇灞桥驿,是想在把印西桥在那儿给做了,省得案发地离京都太近,万一内幕传出去教事主难堪。没料到那印西桥精警过人,又有一大帮手下日夜死守在他周围,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瞧着印西桥在灞桥驿盘垣数日、不愿西入长安,他正准备再调一对人手,与印某就在灞桥驿硬磕。只是因为他的人还没到齐,让那印西桥耍了个金蝉脱壳的把戏悄悄来到长乐坡。好在他在长乐坡预留了一手。
要不,这筹划了许久的事儿,可就泡了汤。
等到他确认印西桥离了灞桥驿,再率大队人马追到长乐坡,已晚了。印西桥等人早已不见踪影。
如今,找不到印西桥等人,这老道会拿他开刀吗?
他心里很忐忑。
一二一.与狼共舞[2/2页]